第268章 給予弱者的溫柔
「渴望正確的死亡？」艾希麗雅露出些許迷茫神色，她聽不懂天空上的白袍男人在說什麼話，這個世界最為幽深的恐懼便是死亡，誰又會渴望死亡。
而天空的妄想惡魔仿佛早有預料，他將視線落在自己的身旁，伴隨著空氣突然扭曲，出現一位成熟的婦人，她湛藍眼眸溫柔與妄想惡魔互相對視，充滿著令人艷羨的愛意。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妄想。」妄想惡魔伸出手，撫摸上身旁婦人的臉頰，「她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人，只是任由著我擺弄的傀儡。」
「亨利，這已經足夠了。」婦人抬手握住妄想惡魔的手，笑容溫柔又愧疚，「就算是妄想也沒有關係，我會陪你一起步入正確死亡。」
不遠處密度惡魔見狀撇過頭，對於妄想惡魔與自己妄想出來妻子交流感到些許的不忍心。
以妄想惡魔的能力與才情，當然不可能孤獨到需要幻想有個妻子，事實上妄想惡魔真的有一個愛著他的妻子，只不過死得非常早，導致妄想惡魔精神出現了問題，妄想出自己妻子還活在身邊，只是一般人沒有辦法見到。
而現在妄想惡魔具現出自己的妻子，無異於對全世界解開自己傷疤，還要面對無數的嘲笑，居然會有人妄想自己有愛著自己妻子，還真是一個…可憐蟲。
他非常的清楚人們心中生存渴望，也知道人們不會輕易放棄活下來渴望。
「妄想出來的妻子？」艾希麗雅目光露出一絲不解，抬手一撩耳畔的金色秀髮，「既然都已經成為惡魔，還會缺妻子嗎？」
既然都已經成為了惡魔，那不管是什麼樣的美人都可以得到，何必要妄想出一個愛著自己的妻子。
而且妄想出來的那個婦人也沒有非常的漂亮。
「通常情況下。」析木給出了回答，「在成為惡魔後，他們會更加珍惜陪伴自己一路成長起來的愛人，就算這個愛人弱小可憐，也不會去選擇看似更加優秀的人。」
在抵達惡魔的高度後，那隻要不是同等級的存在，在惡魔看來都沒有太多的區別，不會因為你是人之巔峰就會另眼相看，除非這個人有成為惡魔潛力，亦或是太過於驚才絕艷。
「是。」艾希麗雅低下頭，她突然想到阿赫塔爾與姐姐在一起的場景，突然就理解了阿赫塔爾為什麼會選擇和姐姐在一起，不是因為姐姐的魅力足以迷惑灰燼之主，純粹就是因為灰燼之主與姐姐一同經歷了磨難。
這才是她姐姐能獲得灰燼之主眷顧的理由。
倘若在時間回溯前，是她去謁見瘟疫女神的話，是不是命運發展就不一樣，現在站在灰燼之主身邊的女人就是自己，擁有藐視神明的高貴地位。
而就在此時。
「應該會有人好奇，我為什麼要妄想出妻子。」妄想惡魔抽回撫摸妻子的臉頰的手，只見被具現出來婦人化為虛影消失在原地。
「因為我真正的妻子已經過世，我對她思念誕生出了妄想假身，幻想著妻子還陪在我身邊。」
他說出了自己想法。
「我原本人生願景是陪著自己孩子與妻子一同變老，然後坦然接受…死亡。」
「這是我能接受的正確死亡。」輕飄飄又溫和的聲音傳遍世界，闡述著何為正確的死亡。
非常通俗易懂解釋，並沒有太多難以理解的話，儘可能讓所有人能正確理解他的理念。
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受到的教育水平也不一樣，所以妄想惡魔必須要用最為通俗易懂的言語讓所有人理解。
「當然這僅僅是我所能接受正確死亡。」妄想惡魔笑容極其溫和，透露著近乎聖人的憐憫，「每個人願意接受的正確死亡都不同，有人想要成為舉世聞名的鍛造師，有人想要成為聲名赫赫的英雄，亦有人想要將世界燃燒成為灰燼，每個人內心的願景都不同，但都有著想要完成的事情。」
他對著所有人伸出手。
「我都可以滿足你們心中願景，讓你們所有人在妄想中滿足願望，然後迎來正確的死亡。」
「不過這樣代價便是你們在妄想中達成正確死亡，現實的你們也會…死去。」
「這和逃避有什麼區別？」漫不經心聲音突然傳來，隨後在眾人注視下出現一個光頭，身體強壯的男人，他單手摟著一個女性化的男人。
而妄想惡魔見狀卻沒有露出惱怒的表情，他望著走來的戰爭之神，說道：
「這就是逃避。」
戰爭之神：「……」
「諸神黃昏降臨還不到三年。」妄想惡魔如此解釋，「對於強者來說，諸神黃昏是一種挑戰，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無法抵禦災難，他們人生會戛然而止，可能連戀愛都沒有經歷過，也可能連村門口都沒有離開，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不公平。」
他真誠說著。
「就算是妄想也沒有關係，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實現自我的價值，然後迎來正確的死亡。」
「但如果有人想要陪著自己家人一同步入正確死亡呢？」戰爭之神如此詢問，「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著妄想滿足自己願望，有人渴望的是切實存在的人。」
妄想惡魔微笑回復道：「只要雙方自願，就可以串聯彼此妄想，他們依舊可以待在一起步入正確死亡。」
「如果他們有一方不願意串聯彼此妄想呢？」戰爭之神詢問，他並不在意妄想惡魔所謂的弱者憐憫，對於身為強者他來說，弱者所謂自我價值實現根本就不重要。
現在他只是依照命令來否定妄想惡魔的計劃。
不過命運女神讓他來否定，估計也沒有指望他真的否定妄想惡魔的計劃，只要諸神黃昏降臨結局不改變，妄想惡魔的計劃就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不管如何否定都沒意義。
「那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妄想惡魔展現出意外冷酷的一面，「我能做的是只有提供選擇，無法做到滿足所有人，如果彼此不願意串聯妄想，那我也不會有任何的干涉。」
「是嗎。」戰爭之神思考了下，「但現在諸神黃昏還沒有降臨，那麼著急讓所有人步入正確死亡是不是太著急了？」
「沒錯。」妄想惡魔承認，「如果不嘗試努力跨越諸神黃昏，直接在妄想中步入正確死亡，那未免就太可悲了。」
戰爭之神咧嘴笑著：「難道你覺得諸神黃昏能跨越，那可是存在時間末端，是一切事物終結的存在。」
事實上他也覺得諸神黃昏無法跨越，但他不會為此感覺到恐懼，只是滿心期待去挑戰絕對無法戰勝的存在。
「不試試怎麼知道。」妄想惡魔如此說著，視線落在全知聖女身上，隨後往後退了一步。
接下來就是全知聖女的時間，他只是有一個憐憫弱者的惡魔，能夠拿出方案只有讓所有人在妄想中步入正確死亡，別的什麼都做不到。
跨越諸神黃昏超出了他能力範圍。
「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戰爭之神凝視著身披著灰色斗篷的全知聖女，旋即猛然張開雙臂高聲道：
「讓我為你們介紹下吧，這位看起來纖弱的少女，她是遍及一切所在的全知之樹化身，擁有著世間一切的智慧，她見證了所有文明發展與衰落，是這個世界最為古老的存在。」
「神明在她眼中是稚兒，世界不過是她紮根的庭院，一切生命都是在她羽翼下成長的生命。」
伊甸：「……」
「那如此偉大的您打算怎麼拯救這個即將被燃燒成灰燼的世界？」戰爭之神放下揮手，饒有興趣望著全知聖女，他所言一切都是真實，也發自內心覺得全知聖女能拿出一個較為靠譜拯救世界計劃，如果連全知聖女都拿不出較為靠譜計劃。
那這個世界就必然會被燃燒成為灰燼。
高天。
在智慧高塔上。
「我就知道全知聖女會有所行動。」循環女神單手叉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智慧女神詢問：
「你覺得全知聖女能拿出什麼計劃？」
智慧女神輕輕搖頭，她望著天空投影畫面，期待著全知聖女能拿出靠譜的計劃，儘管她是掌握著智慧的女神，但不代表能與全知聖女比肩，身為遍及世間一切所在的全知之樹化身，還見證了文明起落，擁有著世間一切已有知識的全知聖女，到底能拿出何等計劃，就算是她也沒有辦法猜測出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計劃一定會讓人們燃起活下來的希望，因為全知聖女是挺討厭…入夢，逃避現實的人。
雖然全知聖女就庇護著一群入夢的選民。
……
…
地獄。
最底層。
死之魔女目光平靜，望了一眼天空的投影，隨後低頭望了眼手中的荊棘鐵籠，裡面關押著龍族小公主的靈魂。
她本來是沒有打算解救龍族小公主的靈魂，但地獄眾神卻主動將龍族小公主靈魂送上門，還將前任龍族王后靈魂一起送了過來，就好像默認龍族小公主靈魂與前任龍族王后靈魂是歸屬於她所有。
「將她靈魂帶回現世吧。」她將荊棘鐵籠交給身旁侍立伊潔莉卡，旋即隨著旁邊虛空揮了揮手，洞開一道前往現世的通道。
「死之魔女大人，您不打算回現世嗎？」伊潔莉卡提著裝著女兒靈魂的鐵籠，一邊對著死之魔女詢問，「死之教團都在等待著您歸來。」
雖然她沒有保留著關於時間回溯前的記憶，不過通過描述還是了解到，自己在未來應該是加入到死之教團，所以應該也算是死之教團的人。
不然地獄眾神也不會將自己靈魂交給死之魔女。
死之魔女輕輕搖頭，隨後身影消失在原地，她現在非常的忙碌，就如同全知聖女在準備拯救世界，她與死亡女神也在相應計劃，創造一個死中之死的世界，從而容納所有靈魂偷渡到嶄新世界，不過這個計劃到底能不能成功，目前來說還是未知數。
但就算失敗也沒有關係，她終究要再次挑戰灰燼之主，將阿赫塔爾從造物主位置上拽下來。
「還真是可靠呢。」伊潔莉卡抿唇淺笑，視線落在天空之上，只見全知聖女摘下斗篷，露出了精緻的臉蛋。
隨後她聽到了全知聖女的計劃。
「灰燼之主很強，祂的使命是燃燒舊有世界，創造出嶄新世界，祂所代表是必然。」全知聖女的聲音平靜，對著所有人詢問，「但你們知道灰燼之主具體有多強嗎？」
當然不可能知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具體知曉灰燼之主有多強…不，或許全知之神可以知曉，但那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同樣也沒有人知曉全知之神有多強，唯一擁有的概念就是灰燼之主擁有著超越全知之神的力量，所以灰燼之主是無法抵抗的存在。
「想要知道灰燼之主有多強，就必須要與灰燼之主交手才行。」伊甸說出一句看似無用的廢話，因為與灰燼之主交手就代表著死亡，就算意識到灰燼之主有多強也沒意義。
不過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全知聖女的所想。
「我可以將現世一切必要信息都輸入到妄想惡魔創造的世界，讓所有人嘗試挑戰灰燼之主。」
「相比毫無準備的空想，你們有充足的時間去準備嘗試擊敗灰燼之主，不管是凡人，還是惡魔或神明，都可以獲得挑戰灰燼之主資格，只要你們有想法都可以嘗試。」
「只要有人能跨越一次模擬灰燼之主，就代表找到一個跨越灰燼之主的可能性。」
世界似乎在瞬間寂靜了下來。
戰爭之神聞言都愣在原地，愣愣望著表情平靜又淡然的全知聖女，沒想到全知聖女能如此大手筆，但考慮到全知聖女擁有世上一切的知識，能做到這種程度也不意外。
「這樣英傑們就可以盡情實驗自己的猜想和計劃了。」他咧嘴笑著，「跨越灰燼之主似乎也並非毫無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