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賺了二十塊
夏天的集市熱得人喘不過氣來。
八十年代的街頭還沒有空調、汽車少之又少，陽光直射下來，熱浪襲人。
沈清月用了兩天時間，終於做好了幾桶冰涼粉。
她把它們搬到了城裡的一個集市，準備擺個小攤賣出去。
正當她費力地從三輪車上搬下一桶冰涼粉時，一個魁梧的身影走了過來。
「妹子，這些都是啥？」一個短袖襯衫，袖子上沾滿了油漬的司機大哥熱情地問道。
沈清月尷尬地笑了笑：「是冰涼粉，大哥，挺好吃的。」
「需要幫忙嗎？」司機大哥眼神里透露出一絲關心。
「真的可以嗎？」沈清月有些不敢相信。
司機大哥哈哈一笑：「怎麼不能，你看你一個弱女子搬這麼重的東西，我怎麼能不幫忙。」
很快，幾桶冰涼粉就被搬到了攤位上。
沈清月抹了把汗，拿出一碗冰涼粉，微笑著遞給司機大哥：「大哥，嘗一嘗？」
司機大哥接過碗，不客氣地舀了一勺放進嘴裡。
他的眼睛明亮起來：「哎呀，這麼涼快，真好吃。」
沈清月開心地笑了：「謝謝大哥誇獎，這碗就送給您了。」
司機大哥搖搖頭：「不用，我要買兩碗，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
熱浪中，市集的喧鬧聲和叫賣聲此起彼伏。
而在其中的一個角落，沈清月正和冬冬擺設好自己的小攤。
「大哥，您慢走！」沈清月叫道，目送著司機大哥離去。
「我們是要叫賣嗎？」
江旭冬小聲的開口，捏著沈清月的衣袖，口吻還有些許怯生生。
他之前跟著爸爸雖然也來過好幾次城裡，可還沒有接觸過這麼多的陌生人。
「害怕了？」
聽著沈清月這樣說，江旭東立馬回了一句。
「我才不怕！」
沈清月深呼吸一口，心情複雜：「好，咱們開始。」
「冰冰涼涼的涼粉！消暑解渴！」沈清月的聲音清脆而又帶著一絲怯意。
冬冬模仿著母親的聲音，也叫賣起來，他的嗓音雖小，卻異常清脆。
不久，一個頭戴斗笠的老太太走了過來，眯起的眼睛透露出好奇：「小姑娘，這是啥？」
沈清月微微一笑：「奶，這是涼粉，解渴又消暑，您嘗嘗看。」
老太太接過一碗，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眼神里閃過一絲驚喜。
「這也太好吃了吧！」
冬冬聽到這，高興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謝謝奶奶誇獎，您多買一些吧。」
老太太樂呵呵地點點頭：「給我來兩碗。」
隨著一天的過去，沈清月的攤位前人來人往，她和冬冬也漸入佳境，叫賣聲不斷。
當夕陽的餘暉灑在集市上，沈清月算了一下，今天總共賣了五十碗涼粉。
收攤時，她心情複雜地數了數錢，總共賺了二十塊錢。
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比什麼都不干要好。
只是涼粉攤子的生意干不長久，這些東西很容易就復刻的出來。
江旭冬興奮地跳了起來：「媽媽，我們賺錢了！」
沈清月握緊那二十塊錢，嘆了口氣。
雖然錢不多，但能夠為冬冬準備新衣服。
「冬冬，咱們去買件新衣服吧。」沈清月撫摸著他的頭，柔和地說。
江旭冬皺了皺眉頭，眼裡流露出困惑，「為什麼？我覺得我現在穿的這件還挺好的。」
沈清月輕輕地笑了，捏了捏自家兒子的鼻子，笑眯眯的開口。
「小孩子長得快，過幾個月你就會穿不下了。」
江旭冬嘟起了小嘴，「我不需要新衣服，媽媽你幫我存起來吧。」
才賺了20塊錢，但是這個女人辛苦了一整天。
他也不是很想要多少衣服，夠穿就行。
再說了，她也沒有給自己買多少衣服。
夕陽西沉，街頭的行人漸漸稀少。
沈清月還是領著江旭冬走在城裡的小街上，燈光昏暗，沙土路上的塵埃被風輕輕吹起，迴蕩在空氣中。
舊舊的房屋，洗得發白的布簾，沈清月覺得一切都很熟悉。
這附近有一家供銷社。
一直走，她看到了那塊熟悉的紅色木牌。
聯合供銷社。
推門進去，獨特的木質香氣撲鼻而來。
店內擺放著各種棉布和手工織物。
在角落，一個掛滿了兒童衣服的貨架吸引了沈清月的目光。
她輕輕地捧起一件藍色小襯衫，細膩的棉質，剛剛好給江旭冬換季穿。
「清月？真是你嗎？」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沈清月轉過身，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他比記憶中更為成熟，額頭上多了幾道皺紋，但那雙眼睛依舊如昔，帶著淡淡的懷念。
「徐明？」沈清月輕聲回應，有些意外。
「你怎麼在這裡？」
徐明微笑著，眼中有一絲複雜：「我已經在這供銷社工作好幾年了，是這裡的小主管。」
兩人相對而笑，尷尬的氣氛慢慢地化作了友善。
「這個襯衫不錯，我打八折給你。」徐明打破了沉默。
沈清月微微一笑，「謝謝，徐明。」
沈清月和徐明之間的氣氛雖然有些尷尬，但畢竟也是好幾年的同學，很快氣氛也就緩和了不少。
冬冬拉了拉媽媽的衣袖，目光疑惑地在兩人之間游移。
徐明看了看冬冬，眉頭輕皺，柔和地問：「這是……你們的孩子嗎？」
沈清月輕嘆一口氣：「是啊，這是冬冬。」
徐明苦澀地笑了笑：「聽說你丈夫……」
沈清月的眼眸里浮現出一絲哀傷，她輕輕搖了搖頭：「是的，他犧牲了。」
冬冬皺了皺眉，用稚嫩而堅定的聲音說：「爸爸是英雄。」
沈清月微微一笑，撫摸著冬冬的頭：「是啊，你爸爸是我們的英雄。」
徐明柔聲安慰：「人生有時就是這樣，但你看，你還有冬冬，他長得這麼聰明，一定會像他爸爸一樣出人頭地。」
冬冬抿了抿嘴：「媽媽不容易，我要保護媽媽。」
徐明笑了笑，正準備說些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了熟悉的笑聲。
沈清月和徐明都轉過頭，只見江明霄和他的媳婦走進供銷社，手上提著一個小籃子，看樣子是來買日常用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