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你要幹嘛?你……你別過來,我喊人了啊!爸,你快拿槍過來啊,這裡有個壞蛋!」
高遠很開心,但那個女孩兒卻喊了起來,而聽到那個女孩兒所說的內容,高遠先是一驚,但他隨後就笑了起來。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你也別喊了,小心引來喪屍。」
高遠把長矛放了下去,他試圖用最溫和的語氣和神態來讓那個女孩兒放下戒心,與此同時,他緩慢的向女孩兒走去。
「別過來!你再過來我爸就開槍了!」
高遠停下了腳,用平和的語氣道:「你不用緊張,我不是壞人,還有你也不用嚇唬我,小點聲兒,引來了喪屍怎麼辦。」
那個小姑娘立刻閉上了嘴巴。
但是女孩兒沒有放鬆警惕,她只是壓低了聲音,卻仍然一臉堅決的道:「你站住!你是不是想搶我的野豬?告訴你這野豬是我發現的,你別想搶走!」
高遠往前挪了一步,他指著野豬道:「你看野豬脖子上的鐵絲和身上的傷口,還有我手裡的長矛,這是我打到的野豬還一路追了過來,所以這野豬是我的。」
女孩兒忍不住低頭看了看野豬,她早就發現了野豬脖子上的鐵絲以及傷口,所以高遠的話讓她有些無言以對。
高遠趁機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時他距離那小姑娘也就五六米了。
小姑娘看起來挺慘的,頭髮一縷一縷的散披到了肩頭,滿臉的黑煤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塗臉上的,最要命的是還有兩行清鼻涕掛在鼻子下面。
穿著一身寬大的運動服,胸口位置上寫著「石門一中」四個字,很明顯那是一身校服,至於腳上的運動鞋髒的已經不成樣子了。
個子倒是不矮,但瘦的像根棍兒似的,感覺風再大些就能把她給吹倒。
總得來說,這女孩兒的模樣可真夠寒磣的。
對著女孩兒點了點頭,高遠一臉溫和的道:「你別害怕,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何況你現在站都站不穩了,餓壞了吧?就你這樣我一棍子就能把你拍地上,然後還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對不對?而且我還知道這附近沒別人了,否則你的表現不是這樣,所以你也不要想著把我嚇走,咱們安靜下來好好談談行嗎?」
知道嚇不住高遠,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在短暫的思索後,女孩兒突然咬住了嘴唇,眼淚啪嗒啪嗒的開始掉了下來。
「叔叔,我還小……」
高遠急聲道:「停!打住,別哭,不許哭!」
一聲低沉而惱怒的吼叫暫時嚇住了小姑娘,高遠一臉無奈而惱火的道:「我看上去就那麼像壞人嗎!」
「像……」
女孩兒的回答讓高遠很無奈,然後他想起了什麼,於是他拉開了腰包的拉鏈,從psk腰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鏡子,舉起來朝著小姑娘走了過去的同時道:「來來來,給你鏡子自己照照。」
高遠的舉動很奇怪,小姑娘猶豫了一下,但終究是沒有反抗也沒有逃走,一手拎著菜刀,遠遠伸手夠著接過了高遠遞來的小鏡子。
只是看了一眼,小姑娘立刻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後將鏡子放了下來,但是很快,她又忍不住再次把鏡子舉起來。
「就算你不相信我是個好人,但如果你有點兒自知之明的話,也該知道我肯定不想對你怎麼樣的吧?」
女孩兒猛然放下了鏡子,然後惡狠狠的怒視著高遠。
攤開了雙手,高遠一臉無奈的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其實你不用擔心我想幹什麼壞事的,我只是因為遇見了一個活人而很激動也很高興,你也該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難道你見到我就只會害怕嗎?」
高遠確實很真誠,片刻之後,女孩兒低聲道:「你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鏡子。」
「這是求生鏡,就是萬一在沒人的地方遇險了,可以用反射陽光的方式求救。」
終於有一句敵意不是那麼濃厚的對話了。
高遠渴望遇到同類,那麼同樣作為倖存者的女孩兒當然也是,所以他們兩個開始對視,但是很快,小姑娘的眼神就下落放在了那頭野豬上。
「這野豬很大啊,但是,那個,嗯……」
那眼神,就像注視著自己最親愛的戀人,就像……根本不用形容,這根本就是餓極了的人看到美食的眼神。
一個餓極了的人真的什麼事都有可能幹出來,雖然不必過於擔心,可高遠也始終沒敢放鬆警惕。
「你想說什麼?你是不是餓壞了?」
小姑娘抬起了頭,一臉哀求的神色道:「你把豬耳朵和尾巴給我好不好?哪兒都行,我只要這些,我真的……快餓死了。」
女孩兒一臉哀求的神色,讓高遠心裡還挺不是滋味,他嘆了口氣,輕聲道:「把刀放下,你覺得我想傷害你還用說這些廢話嗎?你是不是餓壞了?」
女孩兒看向高遠的眼神很複雜,她輕聲道:「還不夠明顯嗎?」
當然夠明顯了。
高遠不再廢話,他把半截長矛放在了地上,拿下背包,然後他從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午餐肉罐頭。
一個午餐肉罐頭?
一個午餐肉罐頭!
小女孩兒的眼睛都看直了。
高遠把手指放在罐頭盒的拉環上時,女孩兒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把罐頭蓋兒掀開時,會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而在聽到那聲輕響後,女孩兒手裡的菜刀跟著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那小女孩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午餐肉,高遠可以肯定,要是他現在把午餐肉放進自己嘴裡,小女孩兒絕對會上來跟他拼命。
說什麼廢話呢,現在說什麼都不如拿出吃的來管用。
高遠舉著午餐肉罐頭一臉深沉的道:「跟我走吧,跟我走有吃的。」
「嗯,好,好的。」
「真的跟我走吧,我沒惡意,我就是……太孤單了,我只想找個人做伴兒。」
「好的,你先把罐頭給我。」
高遠往前走了一步,把肉罐頭遞給了那個小姑娘,小姑娘接住以後,右手拿罐頭往左手上一扣,隨即左手托著那一大坨午餐肉就咬了下去。
小女孩兒的吃相只能用瘋狂來形容,那是餓了兩個月,餓不死卻也只能吊著命的人才會有的吃相。
「慢點吃,慢點吃!哎,算了……」
四百克一塊的午餐肉,在一個餓到極點的人手上,幾秒鐘就吃了個精光,然後女孩兒的眼神又看向了高遠的背包。
「別看了,我就帶了一個罐頭當做乾糧的,你再看也沒有了,不過我家裡多得是,你跟我走不?」
高遠在此對小姑娘發出了真誠的邀請,而他也真的沒有什麼壞心思,作為一個正常人,他需要有人陪伴。
人是群體動物,所以孤獨足以將一個人折磨瘋乃至折磨致死。
如果面對的是個男人,即使高遠再寂寞再孤獨,他也不敢貿然把一個陌生人帶回自己的庇護所去,但如果是一個小女孩兒,而且是一個沒有獨自生存能力,看起來沒有什麼威脅的女孩兒,就使得高遠敢於立刻發出邀請了。
而且話說回來,就算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也能幫高遠做太多的事的了,兩個人在一起求生絕對比一個人要有利的多。
「我跟你走!」
被噎得只翻白眼,但小姑娘言簡意賅的回答了高遠的問題後,立刻把注意力轉到了罐頭盒裡殘存的肉渣上。
「真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原來午餐肉這麼好吃的,太好吃了!」
說完後,女孩兒忍不住開始添罐頭盒裡殘餘的那一點點肉渣了。
趁這個時候,高遠趕緊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洛星雨。」
「你是哪裡人,附近的嗎?」
「不是,我是從市里過來的。」
「現在就你自己了?」
洛星雨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她低聲道:「你叫什麼?」
「我叫高遠,我也只剩自己了。」
高遠沒問洛星雨的家人去哪兒了,不用問,也不能問,這是生逢末世之人交流的基本禮儀。
氣氛有些沉重了,短暫的沉默後,高遠繼續輕聲道:「跟我走吧,我就一個人,但我哪兒很安全而且有吃的,看,我包里還有一隻野雞,我會打獵,我能養活咱們兩個,所以你不用再挨餓,我對你沒有任何壞心思,我就是太孤單了,我……」
洛星雨輕聲道:「不用再說了,我跟你走。」
高遠長長的舒了口氣,笑著點了點頭後,他指了指洛星雨身後的房子,輕聲道:「你住哪兒,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嗎?」
「有,有四顆白菜和兩根蘿蔔,別的就只有這把菜刀。」
聽到白菜和蘿蔔,高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他激動了起來。
「白菜和蘿蔔?太好了!太好了!我們今天可以吃豬肉燉白菜了!」
豬肉燉白菜這句話有魔力,讓高遠和洛星雨都忍不住同時咽了口唾沫。
對視了一眼,高遠立刻道:「我抗上野豬,咱們去拿白菜!」
在豬肉燉白菜的吸引下,洛星雨沒有反對,於是高遠一隻手拖著野豬,跟著洛星雨慢慢的走到了別墅前面。
說是別墅沒錯,但正確說法應該是沒完工的別墅,僅僅是建完了主體,其餘部分像什麼門窗玻璃一概沒有,更談不上有什麼家具了。
別墅前面還有兩個小廂房,其中一間廂房的門和窗戶都用松樹枝給擋的嚴嚴實實,這樣還能擋擋風,聊勝於無,有總比沒有強。
洛星雨挪開了一捆樹枝,高遠探頭往廂房裡面看了一眼。
廂房裡很小也很冷,牆上有煙燻的痕跡,可是屋裡現在沒有生火,而在牆角的位置,卻是放著幾棵白菜和兩根大白蘿蔔。
「你沒生火?」
「火滅了很久,打火機也早就壞了……」
洛星雨說著說著就一副快要哭起來的樣子,在這大冷天裡,連堆火都沒有的生活是該哭。
高遠嘆了口氣,他進了廂房走到牆角蹲下,迫不及待的掰下了一片白菜葉。
然後,高遠把白菜葉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高遠咔哧咔哧的咬著白菜梆子,覺得此刻很幸福。
高遠為什麼像個兔子一樣吃白菜,因為他兩個月沒吃菜了,吃壓縮乾糧和罐頭吃的他上火長口瘡,所以他真的就想吃菜,只想吃菜,不管生的熟的是菜就好。
「有那麼好吃嗎?」
洛星雨極是疑惑的問了高遠一句,而高遠則是一臉滿足的道:「好吃,我兩個月沒吃過菜了,只有罐頭和壓縮餅乾,吃的我都受不了了。」
很是驚愕的愣了一會兒,洛星雨才一臉羨慕的道:「你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