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代,把「離婚」看作天大的罪名和不恥,可時移世易,幾十年後,人世早已不同,離婚的人多了去了。
也不乏過了幾十年夫妻的老年人,不顧子女反對,堅持離婚的。
「離婚?!」
母親忍不住驚呼出聲,近乎用看著瘋子一般的眼神看她,「時靜芸,你不知道離婚婦女的名聲有多難聽嗎?」
她真是搞不懂封敬陽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藥!
以她們家現在的名聲,如何能承受更多的污點?
她重重地一跺腳,抬手指著一旁早已褪色斑駁的牆壁,發狠道:「你要是跟他結婚,我就一頭撞死在家裡!」
時靜芸有些麻木地看著母親近乎於胡鬧的舉動,她怎麼就是跟母親說不通呢。
僵持之際,就聽見門口被人輕敲兩下。
是封敬陽的聲音:「靜芸,我來跟阿姨說兩句話。」
時靜芸如蒙大赦地出了門。
跟封敬陽擦肩而過的時候,時靜芸還悄聲提醒他道:「我媽媽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如果你覺得說不下去也沒關係的。」
封敬陽略一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
「小兔子,嘿嘿,小兔子……」
時靜芸看著正蹲在自己身旁拿著紙折出來的小動物玩耍的時小寧,一臉凝重。
自己都說服不了母親,封敬陽還不知道會被刁難成什麼樣子。
時靜芸剛嘆了口氣,就見封敬陽已經神色如常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錯愕地站起身。
封敬陽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封敬陽對她道:「讓小寧進屋吧,我們單獨說兩句。」
時小寧回去後,時靜芸小心翼翼地安慰他道:「我媽媽思想比較保守,以前就說我結婚一定要跟她看中的人在一起。
我會再跟她說的,如果她實在不同意,其實我們直接去開介紹信先斬後奏也不是不可以——」
封敬陽看著她著急解釋的模樣,沉聲打斷了她:「你媽媽同意了。」
「啊?」時靜芸驚訝地張大了嘴。
母親沒把封敬陽罵得狗血噴頭趕出來就算不錯了,居然還同意了?
「你是怎麼說服她的?」時靜芸一臉的好奇。
封敬陽抬手整了整袖口,淡淡道:「你之前說你想送妹妹去縣城讀書,那就讓她去若水市吧,那風景也好,你母親也陪著,放心點。」
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吃什麼一般平常。
封敬陽想著,若時靜芸替別人做事來試探他,有為著母親和妹妹的緣故,自己這一出手,應該也能減少她的後顧之憂吧?
當然,這肯定不能代表他從內心深處對她多了些信任。
想到這裡,封敬陽目光沉沉,眯了眯眼,仔細地觀察著時靜芸的反應。
「可是……」
時靜芸被巨大的驚喜砸中,還沒緩過勁來,「這麼麻煩的事情,你真的能做到?」
時靜芸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不錯,可真沒想到封敬陽幫了這麼忙。
她點了點頭,沖他小聲道謝道:「謝謝你啊封敬陽……」
沒想到這輩子還承了他這麼大的恩惠。
嗯,反應很自然,倒是看不出什麼。
封敬陽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可如果不是為了親人,時靜芸到底為什麼幫他們做事呢?
封敬陽正沉思著,就聽時靜芸更小聲地問道:「那你之後……就搬過來嗎?」
封敬陽應了一聲,他對時靜芸說了句:「伸手。」
時靜芸不明所以,還是依言照做。
就見封敬陽從懷中掏出個泛著金屬光澤的小玩意塞到時靜芸手上。
「這是……」時靜芸低頭一看,十分驚訝。
封敬陽塞給她的竟然是一把做工精巧的匕首。
「給你防身用的。」
封敬陽想了想,意有所指地補充道:「他如果再來騷擾你,你就直接用這個。」
「好……謝謝你啊封敬陽,你這樣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時靜芸訕笑著接過匕首。
這匕首通體是黑夜一般漆黑低調的顏色,流線型的外形十分流暢且易於抓握,整體長度約莫十五厘米,給人一種小巧精緻而凌厲的感覺。
初看只覺得這匕首眼熟,翻面看清握柄處鑲嵌著的黑曜石時時靜芸卻呼吸一滯。
這柄匕首,她曾見過的。
剛和封敬陽談戀愛的時候,她就發覺封敬陽的口袋似乎總是藏著什麼東西,在她的堅持之下,封敬陽才勉強地給她看過一次。
他說……
這匕首是他們家的傳家之物,輕易不給人瞧,更別說轉贈了。
時靜芸不禁眼眶發熱。
上輩子,她受趙文浩的影響,每次封敬陽上門的時候,都百般推辭不願相見。
她怕敬陽對自己心裡有怨,也怕敬陽心裡沒怨,更襯得她那些小心思卑劣不堪。
匕首在掌心微微發燙,眼睛也有些濕潤,她猛地吸了口氣轉移話題道:「封敬陽,你這剛來村子沒幾天肯定累了吧,我去開介紹信吧,你先去回教師宿舍把行李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