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道消息

  章晉陽興沖沖的回到家，把家裡洗衣用的大洋鐵盆拿了出來，又從壓力井裡打上一盆水，把帶回來的魚和蝦一股腦倒在了盆里，看著這些晚餐慢慢的回覆活力心裡高興的不得了，晚上又有好吃得了，一會要讓媽媽去撿塊豆腐，鯽魚豆腐湯，嘿嘿。

  鎖好屋門，伸手抱抱湊上來親熱的大黑，大黑已經六歲了，算起來也是老狗了，雖然看起來還很健壯，卻越來越喜歡懶在窗台下曬太陽，很少還會像以前一樣陪著他來回跑了。囑咐好大黑看家，章晉陽現在要跑去媽媽單位上去，不然她會擔心的，以後再跑去打魚就不好出門了。

  一蹦一跳的向廠里走去，自從搬到了廠區，章晉陽表現的活潑了不少，畢竟這裡沒有人老用奇怪的眼光看他，還是表現的像一個小孩子比較好，到處亂跑找些東西還是很方便的。

  今天是九月一號，開學的日子，廠里的很多職工都陪孩子去學校了，這讓還沒有開工的廠區有點安靜。經過將近兩年的建設，廠里的預定計劃也和上一世並不一樣，原本是只有一座產量五十噸的三相電弧爐，這是一種用三相交流電作為能源的電弧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增加了一座七十噸直流電弧爐和一座五十噸真空自耗電弧爐，這三個爐子走的是三個不同的技術標準，耗能的情況和供能的要求不說是南轅北轍，也是不能使用同一線路的。這不用說別的，每座煉鋼爐都得單配一套供能線路，連變電站都要每座爐子單起一所，好在工人的後勤設施還是統一用在一起的，不然的話，這根本就可以說是三個廠子了嘛。

  一座大型煉鋼廠的配套設施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除了耳熟能詳的公會、食堂、宿舍、浴池，大致上還有制氧車間，水處理車間，分料場，爐前，洗模等等，本來供應一座煉鋼爐的配套設施現在要配套三個，還是要求不同的煉鋼爐，這讓廠里的準備嚴重不足，這不今天老媽他們就是被培訓去了。

  本來老媽所在的水處理車間是個比較清閒的地方，主要的作用就是保證廠區的用水供應，每隔一段時間就檢測一下水質的情況，看看會不會對鋼爐冷卻有影響，畢竟不是鑄造廠或者軋鋼廠，水質對產品的質量不是那麼重要。可是這一次直接多出兩個煉鋼爐，就要多出一二百名工人。

  不止這些，各個部門實際上都有自己的實驗室，用來監測每一步生產步驟以保證最後可以得到合乎標準的鋼材，單說是各個實驗室新增加的蒸餾水用量就是個很大的麻煩，更不要說煉鋼工人們每天要消耗大量的電解質水，還要擴建浴池和食堂，原來的蓄水設備輸水設備馬上就不夠用了，光是選擇更換大功率的新設備，還是再建一個配套車間，廠領導們就吵翻了天。

  不過這和老媽沒什麼大關係，她只是管理一個貯水站而已。不過現在的工作壓力也已經上來了，因為從總公司抽調的工人們已經陸續報到，廠里目前只能保證職工們的飲用水問題，生活用水已經有缺口了，所以作為小頭目，媽媽被叫去開培訓會去了。

  而章晉陽打算在自己老媽開完會之前就回到她的辦公室，休息一下，順便聽聽辦公室里的那些女人們聊天的八卦，這可是他的主要信息來源。要知道，能到工廠清閒職位上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原因的，而無論是什麼原因，他們必然都是消息靈通人士。

  自從發現廠子新建了不在自己記憶中的兩座煉鋼爐，章晉陽就變得越發小心，更加的注意信息的收集工作，不但經常在大人們聊天的時候旁聽，還會偷偷的翻找父親帶回家來的舊報紙，而正是這些報紙讓他徹底的明白了，他來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過去，這裡只不過是一個有著同樣背景的平行宇宙而已。

  因為還沒有光明正大的識字，他只能假裝玩耍的透過報紙上的隻言片語來推測，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發生了改變。根據目前能找到的信息，推測得到的最大的歷史拐點，就是在這個時空的炎黃共和國，很幸運的並沒有發生那次持續了十個年頭的可怕劫難，然而他並沒有找到還有哪些當年的風雲人物尚且健在的消息。

  可以預見的是，將會有很多從四十年前的那場全世界都在參與的波瀾壯闊的戰爭中存留下來的偉大人物，還在對這個新生的國度產生著巨大的影響力，這對他預測接下來的社會發展方向增加了相當不小的難度，一度曾使他灰心喪氣的放棄了這方面的努力。

  不過最終他還是重新開始信息收集，因為他發現自己並不是想要做成什麼偉大事業，自己只不過是想生活的更好一點，更安全一點，更舒服一點，要達成這些目的不用知道那些已經消失不見的未來，也可以通過自己超越時代的眼界見識來實現。

  比如說現在，在辦公室里聊天的阿姨們手上正在忙活的各種花色的毛衣毛褲，最多不會超過十年就會被淘汰掉，而現在孜孜以求的各種彷佛絕世秘籍一般的針織法，十年之後就會被無數人束之高閣。到是她們正在討論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些「消息靈通人士」談話一點避諱章晉陽的想法都沒有，雖然被討論的是他的父母，不過顯然也沒有誰會在乎眼前這個小屁孩的意思。這些人說起了一件讓他一直在納悶的一件事兒，就是關於電視機的問題。

  去年在前高村，他並沒有聽說電視機的事兒，整個村子也是只有村長辦公室才有一個收音機，也並不常打開，連新聞都沒聽見幾次，只是在建軍建國等有數的幾個重大節日才會播放重要講話什麼的，所以他就想當然的一位還是和前世一樣，電視機傳到家恐怕要到自己七八歲的樣子。

  可是搬到了會江才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樣，電視機雖然有些貴，但還是有許多人家都已經有了，雖然是自己看不上的十四寸還是黑白的。這樣一來作為副廠長的家庭卻連收音機都沒有一個，不是很奇怪嗎？

  從這幾個阿姨的口中得知，老爸的工資按照現在的標準一點也不低，當初他自己在這邊也沒有什麼需要，自己總要去醫院做檢查什麼的，存不下錢不買就不買了，可是現在搬到會江已經這麼久了，不但爸爸沒說這個事，連老媽都沒說起過買電視的事！要知道按照這幾個媽媽的同事所說，他們倆的工資兩個月就可以攢下買電視的錢了，一向有點虛榮的老媽問也不問，埋怨什麼的也沒有，這個事情一點也不正常啊？

  今天終於從這些小道消息中找到了可能的答案，這幾個八卦黨正在用羨慕的語氣評論副廠長章宏化同志的高瞻遠矚，怪不得今年幾次廠里組織統一買電視機的時候人家不吱聲，合著人家要就要大的，到底是高幹，肯定是有內幕消息，要不能等到現在？嘖嘖，十七寸大電視，聽說還是彩色的？嘖嘖，真是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