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回來。
身上還帶著沒褪去的冷意。
唇也是涼的。
貼上她嬌軟溫熱的唇,權景州心臟狠跳了幾下。他眸光晃動得厲害,無意識中吮了一下她的唇,直到睡在她手邊的七七翻了個身,權景州才突然回過神。
如果失控有代名詞。
那就是南希。
權景州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栽在她身上,爬都爬不起來。他甚至想給她一把刀讓她把他殺了,這樣她就能完全自由,他也能永遠屬於她了。
男人躺在地毯上,就近感受著她的呼吸和心跳,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睡得很安穩。
-
權景州許久沒睡得這麼好。
深度睡眠。
一夜無夢。
他是被窗外的白光晃了眼才醒的,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的衣裙。他抬眸,從下而上看到盛夏熟睡中的睡顏。
稍微動了一下。
權景州才發現自己跟盛夏睡在地毯上,他側躺著,睡在她懷裡。
倒是安分,手沒去摟她。
估計身體本能告誡大腦不能摟,把她摟醒了,她覺得他占她便宜,再也不踏進這套房子大門。
權景州起身,給盛夏蓋好毯子才離開。
走的時候瞥了眼地毯那一側的大黃和七七,七七幾乎整隻貓都被大黃錮在懷裡,互相抱著睡得是真的香。
狗子和貓咪都能抱。
他卻連盛夏的手都不敢拉,真令人生氣。
權景州暗自生氣,原地氣了半分鐘自己又讓自己消氣,隨後走到窗前把帘子拉上擋光,才邁開步子輕聲離開客廳,去廚房了。
-
七點一刻。
有東西在蹭她的腳,盛夏打著哈欠迷糊睜眼。
微微起身看,就看見那一大一小的兩隻正在干架。像是察覺到媽媽的目光,大黃先一步吐出七七的腦袋,為了報復狗子的霸道欺凌,七七幾乎站了起來,抬起前爪猛打大黃的腦袋。
裝入盛夏眼睛裡的,就是七七打大黃的畫面。新𝟼𝟿書吧→
她坐起身,伸手把貓咪抱了過來,教育道:「七七你不能仗著自己小,總是欺負大黃呀。」
聞言,大黃耷拉腦袋,臉上的委屈盡顯。
七七:「?」
裝你奶奶的委屈!
死狗!!
盛夏望了眼牆上的鐘表,才七點十五。她坐起身,安撫性地摸了一下狗子的頭,然後把七七放下,「你們倆別打架了,七七不許調皮,大黃讓著七七,我先去洗手間洗把臉。」
她望了四周一眼。
靜悄悄的。
估計權景州還沒回來。
她低頭看向毛毯上的兩隻,擰眉故作凶樣:「不准打架,知道了嗎?」
大黃抬起頭,乖乖仔的模樣:「唔~」
七七轉頭白了它一眼,裝模作樣的丑狗!
盛夏前腳剛走,後一秒大黃便朝七七撲了過去,把它壓在爪子底下,朝她低語吠了兩句,仿佛在說:「你剛剛翻我白眼的時候,是不是罵我了?」
七七:「……」
丑狗!
-
權景州家裡每一處都很乾淨整潔。
洗手間也是。
盥洗池前只放著兩瓶洗手液,懸空的架子上放著一包洗臉巾。
盛夏雙手合在一起抔了一捧冷水澆在臉上,抽了張洗臉巾擦乾水漬,她一面擦一面往外走。到了走廊,沒走幾步就看見從廚房出來的權景州。
四目相對。
兩人都愣了一下。
盛夏低頭看了眼自己,解釋道:「我昨天照顧大黃和七七,以為你晚上會回來,就帶著他們倆在客廳里等,不小心就睡著了。」
可能是他這套屋子裝潢的原因。
氣氛格外鬆弛溫馨。
加上見到大黃很是高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盛夏看了他幾眼,他穿著家居服略顯慵懶,沒了平時辦公時的冷峻疏離,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甚至略顯溫柔。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分鐘前。」
「哦,剛好那個時間我去洗手間了。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大黃的東西我都放在櫥櫃裡,按照類別都貼了標籤。」
權景州喊住她,「我做了早餐,吃完再走吧。就當做昨天你去接大黃,來回奔波又照顧它們倆的犒勞。」
「那其實……」
「微信轉帳給我,當做你早餐付費。」
盛夏:「……」
她還想說句什麼,權景州補了一句『二十塊』便轉身回廚房了。
她本來是想說,她是自願照顧大黃和七七,畢竟她也很喜歡它們倆,不用這麼客氣來犒勞她。誰知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權景州就叫她轉帳了。
犒勞是客套。
轉帳才是他的目的。
果然是商人,精打細算。
盛夏回到客廳,原本扭打在一塊兒的兩隻聽到腳步聲立馬鬆開。她也沒去管它們,走到茶几前拾起手機,點進微信聊天界面,給權景
州轉了二十塊錢。
『¥20.00』
『你發起了一筆轉帳』
信息剛發出去,幾乎是同一時刻,對方秒收。
『對方已收款』
盛夏:「……」
要不說人家能將一個財團做大做強呢,這叫做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不放過任何一個牟利的機會。作為他的秘書,盛夏要學習。
你看。
本來他就要吃飯,一日三餐都得做。
剛剛好,他只要多煮一碗米,就多用一秒鐘的時間,就能順帶賺一份餐錢。
太會了。
想到這裡,早餐吃飯的時候盛夏隨意自然了很多。花錢買來的餐,吃得輕鬆。她還額外薅了權景州一杯牛奶,占到便宜了。
吃得差不多了。
盛夏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問:「為什麼忽然把大黃接來京城了?」
它年紀大了,在倫敦生活了這麼多年,臨時換了一個住處,水土不服的可能性很大。不過照目前看來,大黃很是愉悅,尤其是跟七七黏在一起的時候。
權景州沒看她,他喝了一口粥,說:「權叔病了,沒時間照顧它。」
「權叔病了?嚴重嗎?」
「恩,在醫院住了一周,剛回莊園不久。」
聞言,盛夏眉心緊皺。
拿著筷子的手也不自覺攥緊,憂心忡忡。
權景州抬頭,就看見她這副擔心至極的模樣。權管家在她心裡份量很重,對方生病了,她自然心疼又心急。
人比人氣死人。
算了。
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連大黃和七七都比不過,還想跟權管家去比?
權景州:「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回倫敦看望一下他。他挺想念你的,隔三差五收拾你的房間,小心翼翼保管著你的物品。」
說到這,權景州又覺得不妥。
他補充了一句,「沒有要你回去住的意思,隨你自己。」
盛夏抿唇,沉默不語。
飯後。
她幫著收拾了碗筷,然後先權景州一步離開了廚房。到客廳的時候,女人猶豫了幾番,還是登錄以前的帳號,用『FaceTime』給權管家撥了一通視頻電話。
頭像和來電顯示是『南希』
權管家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滯了。以至於屏幕里裝入他的臉都是僵的,瞳孔放大了好一陣兒才緩過來。
他這模樣落在盛夏眼裡,就是病得不輕。
像
權景州說的那樣,住院一周才回到權家莊園休養。這麼多年,在盛夏的記憶里,權管家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任何時候都在家,從來不會缺席,不會生病。
「權叔。」
「太太……」權管家擦了一下臉,年紀大了眼淚淺,「……太太我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是您打過來的。」
上次薄總薄太太婚禮,四個女孩子在莊園小住了一周。
當時他跟盛夏接觸了多次,都沒發現她就是南希。不過,之後先生將太太如今的信息發給他時,他還是很高興的,無意識中見到了太太,而且她過得很好。
父親見女兒,情緒上頭。
權管家正打算說句什麼的時候,就聽到盛夏問:「權叔您身體好些了嗎?醫生怎麼說的,您怎麼會忽然進醫院呢?是不是冬天受了風寒,一直沒治好啊?」
權管家:「?」
什麼風寒。
什麼住院。
他什麼時候生過病住過院?
四老爺權明崇倒是上個月住了一周的院,是他太太下廚做飯,他食物中毒被拉進了醫院洗胃,然後又留院休養。
權管家雲裡霧裡。
就在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視頻通話的屏幕中出現了權景州的人影。
他走到沙發後,往盛夏背後走過,側眸看了一眼屏幕。
就那一眼,權管家懂了。
視頻中,男人即刻咳了幾聲。先是小咳嗽,然後大咳嗽,佝僂身子捂著嘴,「沒關係太太,只是小風寒,過陣子就好了。」
「您這怎麼沒關係……」
「太太不用擔心,我都是半截身子進黃土的人了,只是小感冒不打緊。您不必記掛我,只要您過得好,我就高興。而且權醫生精心照顧我,很快就會好的。」
「權叔!」盛夏喊住他,「明天周一我上班,我把工作都整理好,然後就申請年假去倫敦看望您。您要注意身體,好好照顧自己。」
這邊。
默不作聲的權景州面上淡定。
等會兒他就給人事部經理打電話,找一個像樣的理由發通告下來,全公司放假三天。
-
結束了和權管家的通話。
盛夏正考慮著下周的工作安排,思量之時,身旁權景州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被響鈴吸引了過去。
掃到了屏幕上『莫醫生』的來電顯示。
權景州拾起手機接了這通,屋子裡很安靜,沒有任何雜音。所以電話沒有開免提,盛夏也聽到了那頭莫醫生說的話。
他說:「權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