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湛回到花園裡,一進園子的門,有人見著他就已經開始指指點點起來,很明顯就是聽到了什麼不好的風聲。
而之前其他湊熱鬧的幾位小姐公子卻是低著頭不敢看他。
看起來就是被敲打過,不許為他作證了。
夜湛看著這一幕,就猜到是盛元麒不罷休。
但是他不能躲,人都欺負到門上來了,躲沒有用。
只是看這個狀況,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是不怕,就是江穗寧這個身份,多多少少讓他有些投鼠忌器。
無論如何,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他得迎面而上。
首位上,坐著孔夫人。
她是齊王府的嫡次女,孔盛兩家關係極好,今日來的人,大多也是和兩家交好的府邸。
一側坐著的是廣平侯府夫人,龐氏,盛元麒的母親。
眾人見著他來,低頭竊竊私語說著什麼,面色都不善。
盛元麒坐在一側,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看他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夜湛就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婆子把人帶過來退了下去,在坐的這些夫人,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眼中的嫌棄意味明顯。
孔夫人的目光看過來:
「這位就是江大小姐?」
龐氏皮笑肉不笑的接話:
「是,我許久沒有見過這孩子了,不過看長相倒是跟她母親有幾分相似。」
龐氏和江穗寧的親生母親衛琉璃是閨中好友,當初侯府有難,衛家作為護國將軍府出手相幫,兩家走動頻繁,有這層恩情在裡頭,再加上二人又是閨中密友,所以才定下了這門娃娃親。
對於這些事,在場的眾人都是知道的。
其中一位劉夫人接話道:
「不錯,看長相確實肖像江夫人,只不過,江夫人驚才艷艷,溫柔賢惠,這女兒卻是沒學到半分。」
這位劉夫人,家裡依靠著侯府。自然也是捧著身為侯府夫人的龐氏。侯府夫人的吩咐,她怎麼也要幫著的。
只是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被人指責沒有德行,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說得出這種話。
其他的夫人看著這一幕都有些尷尬,人家長輩不在,女子的名聲又是頂頂重要,一個夫人這般評判未出閣的小姐,到底有些欺負人的嫌疑。
同桌有夫人見狀,直接起身換了位置,不願意跟這位劉夫人坐一起,生怕出什麼事遭到池魚之殃。
這位劉夫人卻是不以為意,她捧的是侯府,又不是她們。
盛元麒坐在一側的後頭看著,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惡人就該惡人磨,他說不過江穗寧,這幫婦人還能說不過嗎?他就是要看看江穗寧出醜的樣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理直氣壯的跟他說話。
劉夫人話落,場上一片安靜,孔夫人正要出聲打破僵局,夜湛先開口了:
「這位夫人,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你是從哪裡看出來,我失了德行?
若評判一個人有沒有德行,只靠兩片嘴皮子一碰就可以,那夫人這般愛嚼舌根的長舌婦行徑,我實在是不敢苟同。
不知道貴府的小姐有沒有習得你一二真傳,以後想要娶你家女兒的夫家,可得好好相看,這搬弄是非的長舌婦,會讓家宅不寧。」
夜湛這話一出,人群中傳出一陣低笑聲。
這劉夫人在大家眼中本就形象不好,不過平時沒人和她一般見識,這會有人指名道姓的說出來,頗有一種大快人心之感。
那劉夫人一聽這話臉都綠了:
「你說誰長舌婦。」
夜湛:「誰不分青紅皂白的指摘別人,誰就是。」
劉夫人:「如此牙尖嘴利,還說什麼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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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湛不躲不避,正面回應:
「若一個人被冤枉被侮辱而不敢解釋,不敢為自己洗刷冤屈得清白,我認為那是懦弱。
若在這位夫人眼裡,如此是沒有品德,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
眾位夫人聽著忍不住低聲討論:「這江大小姐倒是個妙人。」
「就是,那劉夫人……一言難盡,這回好了,遇到硬茬了。」
夜湛看著首位上變了臉色的幾人,繼續說道:
「我不是什麼大善人,但是若有人欺到我門上,我絕不退縮,絕不懦弱,這不僅是保護我,而且是保護我背後的家族。
今日這位夫人三言兩語就為我定了罪,若我什麼都不說,別人就會說是我默認,我個人的名聲不重要,但是我江家的名聲重要。我絕對不會讓人做出有辱我江家的事情。
哪怕從此兩家交惡,兩府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不會在有人誹謗冤枉的時候沉默不語。
若在這位夫人眼裡,這是沒有德行,那我問問這位夫人,什麼才是有德行,並且希望有一日你府上的人遇到這種事,也該如你所說一般作為才好。」
夜湛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擲地有聲,周圍的夫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礙於侯府的門楣,不敢說話,但在心裡,卻因為這番話對這江家大小姐肅然起敬。
如此有膽識,有勇氣和魄力,不慌不忙,有理有據,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大家對於剛剛聽到的那些流言,也產生了懷疑。
那位劉夫人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夜湛看向首位上的龐氏,開口道:
「我知道我作為一個女兒家,說這些確實不合適,但是我母親不在了,沒有人替我出頭,我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我羨慕在場的小姐,若有人編排,一定會有母親替她澄清而不會壞了自己的名聲。不會讓人認為自己咄咄逼人,我沒辦法,不得不說。」
龐氏臉上有些辣辣的,她沒有想到,江穗寧還有這樣硬氣的一面。
這話說的,她都不能接。
「孔夫人叫我來,不就是想要讓我解釋嗎?那不知道孔夫人是想要讓我開口,還是就想要讓我默認呢?」
孔夫人沒想到夜湛說著說著就把矛頭對準了她,只得回答:
「自然是應該說的。」
這話無異於打了劉夫人的臉,劉夫人不敢對孔夫人放肆,聽到這話,灰溜溜的坐下了。
孔夫人應了話,眾人的目光都向她看過來。她一時有些坐立難安。
話說到這裡,她應該把人叫過來,好好說事才對。但是龐氏的話言猶在耳,現在她場子都架起來了,不可能重拿輕放。
一個小小的江府,她不放在眼裡,但是侯府卻不能得罪。
想到這裡,孔夫人定了定神,硬著頭皮開口:
「江大小姐別急,有話好好說,主要是府中發生了這樣的事,今日來的又有不少小姐,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所以才想要讓江大小姐來說清楚。」
孔夫人的話模稜兩可,直接把這件事架了出來。
夜湛:「既然為著小姐們的名聲著想,就不應該這般興師動眾,生怕別人不知道。
孔夫人這一出,只能讓人懷疑,是打著這個名義,其實別有用心。」
孔夫人沒想到夜湛會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僵住。
大家來往,誰不是底下幾百道溝壑只為面上和氣八面玲瓏。但這江大小姐,橫衝直撞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人留。
一旁的龐氏暗道不好,趕緊接話指責夜湛:
「今日這流言的影響實在太大了,根本瞞不住,所以才要江大小姐來解釋一二。
但看江大小姐這咄咄逼人的樣子,倒是有些心虛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