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寧在首位坐下。
孔老爺立馬讓人上了茶,在一旁殷勤陪著。
七皇子這一來,他孔府是真的蓬蓽生輝。
七皇子戰功赫赫,若能和七皇子打好交道,那他孔府也能上一個大台階。
江穗寧沒有說話,往旁邊看了一眼。
孔夫人戰戰兢兢的立在一側,龐氏也忐忑得很,七皇子不開口,她不敢多話。
雖然按照親戚輩分,七皇子算是她隔了好幾房的表弟,但是她可不敢這麼攀親戚,占七皇子的便宜。
龐氏看向盛元麒,對他使了個眼色。
她不能攀這個關係,但是盛元麒作為晚輩,卻是可以對七皇子尊稱的。
盛元麒撲通一聲跪下來,語氣尊敬又討巧:
「見過小舅舅。」
江穗寧看向他,「嗯」了一聲,掩住眼底的情緒,揮了揮手,
「起來吧。」
「是。」
盛元麒起來,站在一側,看七皇子應了他的稱呼,想必是認這門親戚的,不由得心情激動。
江穗寧開口道:
「本王剛剛從邊境回來,入宮見了父皇,一出宮,準備去醉香樓吃些東西,想到這個時間,怕是還沒有開食。
聽聞孔府舉辦宴會,本王的侄兒也在,便想著過來討些點心吃,若有飯食,再好不過。」
眾人一聽:原來如此。
這個理由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是完全說得過去。
盛元麒和龐氏聽到這話更是受寵若驚,七皇子提到了他們,就是親近的意思。
一旁的孔夫人趕忙應聲:
「是是是,七皇子大駕光臨,孔府蓬蓽生輝。今日宴會,廚房備了許多吃食。臣婦這就讓人送過來。」
龐氏也適時出聲:「孔府的紅燒獅子頭可謂一絕,七皇子肯定喜歡。」
江穗寧「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孔夫人鬆了口氣,半點不敢耽擱,立馬吩咐了人下去。
一旁的孔老爺讓人送了糕點上來,江穗寧拿起一個吃,目光看向園子裡。
指著圍著夜湛的侍衛。
狀若無意的開口:「這是怎麼了,本王似乎來得不巧?」
孔夫人趕忙應話,陪著笑臉:
「不是什麼大事,正好解決完了,臣婦這就讓人退下。」
「嗯。」
江穗寧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又吃了一口糕點。
目光卻是掃了夜湛一眼。
隨後又落到了流蘇身上。
流蘇心頭咯噔一下,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七皇子救命,我家小姐是被冤枉的。」
這一聲哭腔聞者落淚,場上頓時寂靜一片。
孔夫人和孔老爺嚇壞了。
早知道剛剛就應該趁人不注意把人帶下去,現在居然出了這樣的么蛾子。
原本他們聽七皇子提起,但是沒有要管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下一刻局勢就轉便了過來。
江穗寧微微皺眉,直接看向孔夫人。
孔夫人的心被一下提起,看七皇子這模樣,怕是不能矇混過關了,沒有問孔老爺而是直接看向她。
孔夫人心裡阿彌陀佛祈禱著七皇子不要深究,讓這件事情趕緊過去,但是眼下還是硬著頭皮解決。
她面色緊張,偷偷看了龐氏一眼,龐氏也知道事情輕重,只能見機行事。
見龐氏點了點頭,孔夫人當即把剛才的事情輕描淡寫說了一遍,不過說的卻是夜湛有錯的版本。
江穗寧聽完,掃了一眼周圍的人。
狀若認真的想了想,才開口:
「嗯,既然人證物證俱在,那沒什麼好說的。
聽聞這種行為,是要沉塘的。」
龐氏趕忙接話:「是是是,不過念在的江大小姐的母親跟我是手帕交,我也不願意事情做那麼絕。
只是江大小姐在證據面前都死不承認,所以才要罰一罰她,只讓人送她回去,讓她知道教訓就好。
出了這種事,江府和廣平侯府的婚事肯定是繼續不下去了。江大小姐心有所屬,我們廣平侯府也不好棒打鴛鴦。
我們侯府把這婚事退了,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件事過去也就過去了。」
龐氏一副為對方考慮的態度,行事說話聽起來就妥帖得很。
江穗寧看了一眼龐氏,只把龐氏看得後背發涼,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再聽她出口的話,才些微放鬆。
江穗寧:「夫人宅心仁厚,江大小姐應當感恩戴德。」
龐氏聽到這話,有些臊的慌,但到底應承下來,假模假樣的回應道:
「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琉璃妹妹去得早,照理我也該照拂一二的,只不過出了這種事實在是沒法子,有錯就要罰才是對的。」
江穗寧:「說得不錯,侯爺夫人如此仁心,但為京城貴婦之表率。」
龐氏被江穗寧誇得老臉一紅。
周圍那些知道內情的夫人,看到這一幕卻覺得實在辣眼睛看不下去。
一旁的盛元麒卻是下意識的抬頭挺胸。看起來這個小舅舅真不錯,自己以後要多走動走動才好。
他看了一眼底下站著的夜湛,原本還以為他那火爆的性子,見著七皇子來,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他都已經想好了,一會兒若夜湛發話,他應該要怎麼辯駁,但是沒想到夜湛根本沒有開口。
他沾沾自喜,覺得夜湛肯定被嚇到了。
就在大家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流蘇對著江穗寧狠狠的磕了個頭,額頭有血瞬間滲出來,鮮紅一片,刺目得很,有些膽子小的小姐嚇得發出驚呼。
「七皇子,不是這樣的。他們胡說。
他們那麼多人,欺負我家小姐一個。
明明沒有的事,顛倒黑白無中生有。
是侯府看不上江府想退婚,又不想付出代價,所以往我家小姐身上潑髒水,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退婚……」
孔夫人和龐氏聽著,一下就變了臉色,恨不能當即把流蘇拖出去,但是礙於七皇子在,又不敢。
流蘇忍住淚,把事情從頭到尾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
她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還是哭成了淚人。
「奴婢懇請殿下,替我們小姐做主。」
她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用,但是不做就是等死,做了就有希望,小姐平時就是這麼教她的。
她絕對不能讓小姐蒙受不白之冤,反正已經這樣了,不能更糟糕了。她家小姐不敢說,那便她來說。
流蘇淚水漣漣,跪在地上一臉希冀的看向江穗寧。
江穗寧手指微微握緊,目光從流蘇看向龐氏,語氣冷了三分:
「你這樣讓本王很難辦,本王就是來吃個飯,沒想到居然攤上這事,各說各有理,看起來像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