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故意等著看卓冉的笑話。
在阜城時，她可以表現的落落大方，成熟穩重。
但現在來到我的主場。
我希望她能多請求我的幫助，以此來平復我心中的內疚。
聽到趙磊的提醒，我便放下了惡作劇的心思，用筷子架起一塊骨頭準備放到卓冉的碗裡。
「大劉，咱們讀書的時候學過一句話，叫啥來著？」
趙磊意味深長的沉吟片刻，「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你啥意思？」我咬了一口肉，瞬間滿嘴流油。
「弟妹以後嫁給你，多少都得回來生活一段時間，你得教會她使用咱們農村的生活技巧啊。」
「額……」
我領悟了趙磊的意思。
他是要讓我握著卓冉的手，趁機與他拉近關係。
大哥。
我們真不是情侶啊。
太過親昵的動作的確不合適。
「他呀……」
卓冉緩緩咀嚼口中的瘦肉，嗔怪似的笑道：「就是個傻子。」
這話啥意思？
是在暗示我跟她進行一些親密動作？
不，不會的。
我們倆已經受到懲罰了，最理想的狀態，是要撇清關係才是。
「這個我最有發言權。」
趙磊徹底把我賣了，「弟妹你是不知道，以前讀書的時候，這小子喜歡我們的班花。」
「別人都寫情書，送禮物什麼的，這小子眼饞，也想跟著模仿。」
「然後呢？」卓冉來了興趣，連大骨頭都不啃了。
「剛好那時候我也喜歡一個姑娘，想著給她寫血書表達心意來著。」
那個年代，的確流行過一段時間用鮮血來表達愛意。
似乎鮮血越濃厚，愛意越真誠。
「這小子真是蔫壞啊。」趙磊繼續說道：「得知了我寫血書的想法以後，便慫恿我去做。」
「我就拿著鋼針，對著手指頭比試，可稍微碰一下就疼的很，我一直下不了決心。」趙磊拿出被扎過的右手中指，用筷子比試著說道：「這小子就趁我不注意，在我嘗試的時候，猛地從後面推了我一把。」
「哈哈哈……」卓冉笑的合不攏嘴，花枝亂顫。
「後來呢，後來呢？」
「鋼針給我中指扎了個窟窿，這下子好了，寫情書是夠用了，可是血根本止不住啊。」
趙磊一臉委屈的瞪了我一眼，「這小子就用我的血，寫了長長的好幾頁情書，也不知道咋這麼膩歪，直到我的寫流幹了，他還特意寫了一個大大的『我愛你』。」
聽上去很中二。
在那個年代，卻是大家都在做的瘋狂。
我低頭吃肉掩飾內心的尷尬。
趙磊還是老樣子，說氣話來就沒個把門的。
這種糗事，真的可以說嗎？
卓冉緊跟著問道：「情書最後送出去了嗎？他跟那個班花怎麼樣了？」
「送是送出去了。」
趙磊臉色也變了變，「就是班花被嚇住了，把信交給了老師。」
「然後我倆都被罰站了一上午，還差點請家長。」
說這段故事的時候。
卓冉的笑聲充滿了整個飯店，再加上她自身顏值和身材的優勢，引得旁邊顧客紛紛側目。
「想不到啊。」
卓冉回過頭來，戲謔地看著我，「大劉，你原來還這麼瘋狂過。」
「都是過去了。」
我從底下踹了趙磊一腳，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然而。
卓冉卻是意猶未盡，繼續抬頭問道：「趙哥，你追的那個姑娘，也把信交給老師了嗎？」
「那倒沒有。」
趙磊得意昂頭，「這不是就坐在你對面嗎？」
「啥？」
這下子，連我都驚呆了。
接觸了一上午，我竟然沒有認出阿玲就是當初的那個女孩。
不過變化也的確太大了。
讀書的時候，她身材幹瘦，發育的很不健康。
十多年過去。
阿玲竟然變成了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這誰敢認？
「哇，你們竟然是彼此的初戀。」
卓冉端起飲料，鄭重說道：「祝你們永結同心。」
「謝謝。」阿玲靦腆的端起杯子，與卓冉碰了一下。
在趙磊的活躍之下。
這一頓飯，卓冉的笑聲都沒停過。
我也發現了。
卓冉似乎特別愛聽我小時候的糗事，上樹掏鳥窩，下河捉魚之類的。
說到最後。
趙磊連我走夜路被嚇到尿褲子的事情也拿了出來。
結果就是。
卓冉對我的印象大打折扣，吃完飯後，坐在車上一直看著我笑道：「大劉，真想不到啊，你小時候竟然這麼調皮。」
「年輕氣盛罷了。」我淡淡回應。
卓冉捧著臉頰，出身的望著前方，「大劉，要是當年那個班花也同意跟你交往，現在的你會是什麼樣？」
這個問題，讓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和趙磊是一類人，不同的是，在高中畢業出現了拐點。
不對。
或許是從談戀愛的時候，拐點就已然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他得到了心愛的女孩，代價就是沒參加高考，留在小鎮生活。
但。
看到他們一家四口幸福的模樣，誰又能說不羨慕呢？
假如當年的班花沒被嚇住，同意了我的追求，或許我也會因此而無法專注學習，最終高中畢業，跟班花一起在小鎮上開一家服裝店。
而後就要面臨中年發福，身材走樣的困擾。
趙磊現在的生活，就像是我的另一種人生。
「大劉，我們回阜城吧。」卓冉突然說道。
「我們可以多玩幾天。」
「不玩了。」
卓冉淡淡搖頭，「之前我一直想著逃避，想著遠離人群，就可以解決一切煩惱。」
「可這兩天的生活，對我來說就像夢一樣。」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可以走出不同的人生。」
「既然我的命運註定如此，那我就選擇對抗命運，不再掩耳盜鈴似的逃避了。」
我不確定這些感悟是不是趙磊帶來的。
能確定的是。
此刻的卓冉，竟然意外的充滿了鬥志。
「卓冉姐，你回阜城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直接面對。」
卓冉的眼神變得格外犀利，「我要親口問一問陳永貴，他憑什麼毀了我？」
感受到卓冉的鬥志。
我心裡竟然充滿了不安。
王者回歸。
那麼陳永貴，會用怎樣的方式對待我們？
一切好像又不受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