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器中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兔子科尼不知道該這麼回答,他也看不到雷睿在底下的情況如何,大副亨利這個時候宣布說:「10米!我們就要浮出水面!」
嘩啦一聲,海面上的波濤被掀翻,U-571潛艇浮上水面,往上一衝,帶著水花,又回落到水面上,聲吶室里韋茲臉色一變,仔細傾聽片刻,大聲說道:「敵艦開始啟動,上尉!敵艦開始啟動!」
這意味著德軍驅逐艦已經發現浮上水面的U-571潛艇!
「兔子!發射魚雷,發射魚雷!」泰勒上尉在潛望鏡里鎖定還沒開始移動的德軍驅逐艦,大聲喊著!
這是最後的一個機會,錯過了這個寶貴的時間窗口,這艘已經幾乎癱瘓的U-571潛艇,就只能任由德軍驅逐艦蹂躪!
雷睿這個時候,正在底艙的海水中掙扎,剛才接連不斷地深水炸彈爆炸,帶來劇烈的震盪衝擊,一根粗大的管道脫落,直接壓了下來,也幸虧他的反應快,感覺不對勁,就猛地往前一竄,可是右腳還是被卡住在那裡,以致他一時沒法掙脫。
呼吸管已經脫落,不知道被管道壓在哪裡,雷睿憋著一口氣,一時間抽不出來右腳,只得弓著身子,慢慢地扭轉半圈縮回去。
右腳被管道卡住,此刻已經有些麻木的感覺,雷睿伸手在四周摸索一圈,突然,眼前不遠處飄過一根軟管,他不由得心裡大喜,迅快伸手,撈起軟管塞進嘴裡,大口大口地換氣。
有呼吸管在手,他心裡鎮定了許多,雙手順著管道摸索一番,感覺也許可以推動起來一點,這樣右腳就有希望抽出來。
做好準備之後,雷睿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雙手用力往上抬起管道,左腳在底下用力,使盡九牛二虎之力,管道終於往上鬆動了一線。
終於,他的右腳抽了出來,重獲自由,可是右腳腳踝處火辣辣的疼,完全無法用上力,顯是已經傷得不輕。
眼前一片黑暗,他也只能看到一線輪廓,前方那個漏氣的地方,雖然看不到氣泡,卻能聽到氣泡翻湧的聲音。
他猛吸幾口氣,心一橫,往前竄去,順利穿過柵條隔斷中的大洞,游到漏氣的地方,迅快擰下止漏閥。
兔子科尼心裡越來越冷,4號魚雷發射管的壓縮氣氣壓,始終是0,指針一動也不動,顯是雷睿的危險工作已經失敗。通話器里,泰勒上尉一直在大吼著,「快發射!該死的!快發射魚雷!」
可是這顆魚雷發射不出去,不能炸沉德軍驅逐艦,德軍驅逐艦上的150mm大炮,就會把這艘U-571潛艇轟成碎渣!
這完全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
正在他緊盯著氣壓表上指針胡思亂想時,突然,指針好像是抖動了一下,兔子科尼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指針突然一下子就偏轉到正常的位置上,穩穩地停在那裡!
兔子科尼大喜過望,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沖著通話器大吼一聲:「上尉!魚雷準備完畢!」
「發射!立即發射!」泰勒上尉吼叫著。
魚雷發射管一震,兔子科尼大聲喊著:「4號魚雷,發射!」
他是讓魚雷快點,再快點,恨不得給魚雷插上一雙翅膀,瞬間就跨越U-571潛艇與驅逐艦之間的距離,轟隆一聲,把驅逐艦炸成兩截!
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生死成敗,就在此一舉!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轟!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控制室里的人都能聽到感受到魚雷爆炸的聲音,泰勒上尉右手握拳,猛地往下一揮,大叫一聲:「好!直接命中!太好了!」
控制室里響起一陣歡呼,大副亨利只是在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泰勒上尉剛剛離開潛望鏡,他就湊了上去,看了片刻,證實道:「是的,上尉!正中目標,驅逐艦正在斷裂下沉!」
他直起身來,對著泰勒上尉很認真地說道:「泰勒上尉!你的潛艇上,如果需要一名大副,我很樂意能為你效勞!」
「謝謝你!大副!」泰勒上尉答道。
馬蘇拉從引擎室走了過來,稟報說柴油發動機已經無法啟動,兔子科尼的身影也出現在過道上,滿臉的傷悲,泰勒上尉看著他的身後,問道:「兔子!雷呢?」
「溺死了!上尉!」兔子答道。
他在發射4號魚雷發射管里的魚雷後,才意識到底艙的水位已經漫到腳底那麼高了,雷睿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管他如何敲打底艙,如何用手提式防爆照明燈尋找,都沒能聽到他的任何動靜。
找了好一會兒,他只能放棄,來到控制室。
所有人盡皆默然,大傢伙兒能夠活下來,都是得益於雷睿的拯救,如果不是他捨生忘死地修好魚雷發射管的壓縮氣,魚雷就發射不出去,德軍驅逐艦也就無法摧毀,等待眾人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無論是被德軍俘虜,還是被德軍驅逐艦給轟得沉入海底,都是死路,相比較而已,隨著U-571潛艇一起沉入海底,比成為德軍的俘虜,還要來得更痛快乾脆些。
「上尉!我們該棄船了!U-571正在沉沒!」大副亨利說道。
泰勒上尉點點頭答道:「是的!大副!棄船!」
眾人魚貫而出,坐進逃生艇,最為重要的包裹,裡面就正是此行的最為重要目標,德軍的密碼機和密碼本,就放下逃生艇的正中間。
在不遠處的海面上,U-57Q潛艇冒著氣泡,緩緩下沉,海面上只是泛起幾道漣漪,就為波濤所熨平,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泰勒上尉,賀殊上尉,大副亨利,兔子科尼,特里格,通訊兵韋茲,馬蘇拉,圍坐在逃生艇上,拿出單人划槳,最後看了一眼U-571潛艇沉沒的地方,開始划動起來。
特里格在心裡說:「願你們魂屬上帝,身歸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