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
陳星河又被問住了。
他懊悔啊。
怎麼就沒有想到陛下會當面詢問一些事情呢?
早知如此,他應該跟陳九在書房裡面好好商量一番對策。
最起碼,也要把奏疏當中的內容給吃透。
不過也僅僅是想想。
單單是這份奏摺,就耗去了他跟陳九十日的時間。
這期間,兩人不斷分析西坪村,剝離其成功的情況。
然後再結合趙平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匯總出來這份奏摺。
做完,剛好十日。
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
「你不清楚?」
陳玄眉頭皺的更深。
「陛下,微臣怕說錯了。」
聽到陳玄語氣不太友好,陳星河只能壯著膽子說。
「你既然這麼寫了,必然有你的道理,說說吧,正好朕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幫你參謀參謀。」
陳玄淡淡的說。
「是。」
陳星河點頭,「就說賣相思酒,不在京城賣的話,微臣會選擇在江南售賣。」
「那邊是富庶之地,養育了很多達官貴人,他們手中有足夠的銀兩購買相思酒。」
「至於名氣的話,微臣打算借用江南第一樓製造聲勢。」
「就如同當初相思酒在天下第一樓造勢一般。」
「聲勢起來,就會有人購買。」
「雖然不至於會如同京城這般讓人瘋搶,但最起碼能賣出去,能帶動一些行商富裕。」
「至於想要帶動更多的行商富裕,這個就需要有好的產品了。」
越說,陳星河越覺得自己思路暢通。
繼續侃侃而談。
「必須西坪村出產的那種壓縮餅乾,既能用在戰場,充當軍餉,也能當普通的小零食吃嘴。」
「微臣可以命人去研究這些東西,新的產品越多,就能帶動更多的行商富裕了。」
陳玄也就在陳星河提到西坪村的時候,略微有些皺眉。
但在陳星河說完,他又頻頻點頭。
略微稱讚了一二。
因為陳玄自己也品嘗過壓縮餅乾,也想過這些問題。
雖然趙平跟他說過,趙平負責賺銀子,他負責南征北戰,收復失地,讓四海臣服。
但陳玄身為一國之君,不能只思考戰事,還應思考如何帶領大未王朝走向富強。
打仗打的是什麼?
是人,是財。
勞民傷財之後,大未王朝將如何邁入告訴發展的道路呢?
陳玄就想到了西坪村。
以西坪村為例,他設想過種種可能。
其中便有命人搗鼓小零食吃嘴,如同壓縮餅乾一樣,能存放久一些,賣入老百姓家中,讓行商富裕。
但,這個情況需要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老百姓有那個銀子購買。
陳玄一直沒有想通,所以他把問題拋給了陳星河。
「皇叔,這些東西,老百姓能買得起嗎?」
「啊!?」
陳星河正講的起勁時,看到陛下點頭,懸著的心也放鬆下來。
可猛然又來了這麼一個問題,再次讓他驚住了。
甚至有些傻眼,也沒怎麼思考,直接就回答道:「微臣這些東西並不是要賣給老百姓的。」
「嗯?」
這次輪到陳玄納悶了,「不賣給老百姓,那賣給誰?」
「富戶,達官貴人,世家,等等有足夠銀子購買的人。」
陳星河說:「只要能把他們口袋裡面的銀子掏出來,帶動一部分人率先富裕,銅錢流通起來,才能進入普通老百姓的家中。」
「不對。」
陳玄卻搖頭道:「東西是你製作的,最賺銀子的應該是你。」
「就算把那些富戶,達官貴人的銀子全部掏空,大部分也都會落入你的口袋。」
「老百姓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又如何能賺到銅板呢?」
「微臣可以請他們做工啊。」
陳星河理所當然道。
在西坪村,他看到不管是建房子的,還是在紡織廠織布的工人,他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問之為何,答曰,賺到了銀子。
並且西坪村還解決了他們的一日三餐。
陳星河便繼續道:「微臣賺到了銀子,就能僱傭他們去微臣的廠子裡面做工,給他們發放銅板。」
「生產出來小零食,就由行商運送出去售賣,行商也能賺到銅板。」
「這些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倘若微臣不止做小零食呢?還做別的呢?」
「廠子多了,就能讓大部分老百姓都富裕起來。」
「那些老百姓就不會再想著種地,田地就空閒下來。」
「沒有參與做工的老百姓手中就能分到更多的田地,他們的收成,除了繳納一些稅賦,也能剩餘更多。」
「保留日常的口糧,把剩餘部分賣掉,也能換到不少銅板。」
「老百姓手中的銅板多了,就去購買。」
「這樣,微臣做出來的那些零食就能售賣出去更多,就需要擴大生產,繼續建廠,繼續招工人。」
「長此以往,咱們大未王朝就不會再出現餓死,凍死的情況了。」
「說的不錯。」
陳玄點頭認可。
繼續問道:「倘若有官員阻撓,有無賴侵占,你當若何?」
「鎮壓,滅殺。」
陳星河說:「不管是誰,但凡敢阻攔大未王朝繁盛,都是死罪。」
「微臣就誅其三族。」
「殺的人頭滾滾,就能震懾住其他人,讓他們不敢再造次。」
這話怎麼有點聽過的感覺呢?
陳玄不由得有些疑惑。
但也沒有深想,畢竟陳星河先遞交的奏摺,這些話,正好跟他的奏摺相互映照。
而且這份奏摺的的確確是陳星河所書寫,不管是從字跡上看,還是從墨跡上看,亦或者是從時間上看,都是陳星河在這十日之內完成的。
便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陳玄打算,只要陳星河能把這個問題回答好,他就給對方一次機會,把皇位傳給他。
「皇叔,江山你都能治理好,為何朕把青州交給你,那麼多年下來,你卻沒辦法讓青州的人富裕起來呢?」
「相反,青州還出現了很多匪患,導致老百姓生活都不得安穩。」
「這一切,你如何解釋?」
「這個……」
陳星河鬱悶了。
這怎麼解釋?
說自己無作為嗎?
還是說,自己所寫的奏摺,全部都是趙平所提供的呢?
斟酌一二,陳星河才真假參半道:「微臣無能。」
「任青州州牧之時,微臣並沒有想到這些。」
「是在見識過西坪村發展起來後,微臣才認真剖析其根源,然後慢慢琢磨出來一些治國的策略。」
「趙平告訴你的嗎?」
陳玄猛然想到了,初見趙平之時,就問過他治國之策。
趙平說的好像就是今日陳星河所說之內容。
便隨口一問。
哪知,這話一出口,陳星河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戰戰兢兢道:「微臣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