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福笙哥撫平了少年挑高的眉。
這丫頭總算還有點兒良心。
等林福笙和冷鋒走了,屋子裡就剩下田有良一家人的時候,屋子的氣氛一下子就沉悶了下來。
「老三,那錢,咱咋還啊。」雖然把錢給田秀萍的時候再旁邊看著感覺很爽,可是也不過是換了一個債主而已。
從前劉翠芬認為,田秀萍總是田有良的親妹妹,至少不用催債,債多不壓身,慢慢還就是。可是今天發生的事卻是打破了她的認知。現在冷鋒借給他們錢把田秀萍的債給還上了,可是他們欠冷鋒的要怎樣還啊。
一千零五十,這可不是少啊。
田有良沉默著,他意識到還在打點滴的田小福也聽著的時候害怕孩子多想,說了劉翠芬一句,「在孩子跟前,說這些幹啥,總能還清的。」
看著田有良的沉默田小福很是心疼。
這個家還是太窮了啊,光賣那點兒葡萄還是不頂事兒。看來她必須要想辦法賺更多更多的錢才行。
沉默了許久的田有良讓劉翠芬看著點兒點滴,他就出門去了。劉翠芬也知道田有良此時心裡難受,也沒攔著他。
「大姐,疼嗎?」田小偉依偎在田小福身邊,小小的人蜷縮成一團,完全沒有了昨日去後山逮兔子時候的靈氣。
田小福伸手把田小偉攔在懷裡。
「不疼,大夫都給大姐打針了也掛吊瓶了,不疼了。」
雖然聽大姐說不疼,可是田小偉的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
「大姐騙人,都流血了,肯定很疼,很疼。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去攆小姑,小姑就不會推我,大姐不保護我也就不會受傷了。」小小的田小偉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田小福此時的心啊,一抽一抽的疼。心疼自己的弟弟,心疼這個才不過六歲就過早懂事兒的孩子。
「小偉乖,大姐說不疼是真的,真的沒騙小偉。小偉要是再哭大姐才是真心疼呢。」
聽到自己哭大姐會心疼,田小偉拽著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睛。
「我不哭,不哭,大姐不疼,不疼。」
「小偉,後天就開學了,小偉怕不怕啊,要認識很多新的小朋友了。」
「不怕。小偉要上學,好好學習,以後賺很多很多的錢,」小小的田小偉在心裡立下了這個誓言,本來田小福也沒多當真,只當是小孩子說說就過去了,卻沒想到這個弟弟卻將這個念頭記了足足一輩子。
小姐倆聊天的時候,點滴也快滴完了。
「小偉,媽去哪兒了。該拔針頭了。」
劉翠芬剛離開不久,聽到有賣豆腐的叫賣聲,劉翠芬就端著盆子出去了。她打算用家裡剩下的骨頭和豆腐燉一鍋,等下給小福補補。
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耽擱了,眼瞅著點滴打完了人也還沒回來。田小福就有些著急了,拔針頭這事兒她還是不大敢啊。
「媽不再的話,我們叫福笙哥吧,福笙哥肯定會。福笙哥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也可厲害了呢。」這麼兩天身手好對大姐好林福笙已然已經成了田小偉心中的偶像。
「我聽見小偉念叨我了?」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林福笙挑開門帘子進了屋。
「你怎麼回來了?」田小福納悶的問。
「怎麼?不歡迎我?那我走了。」林福笙裝作要離開的樣子,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的瞄了一眼藥瓶。
「哎哎哎,」田小福喊住了他,看著林福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小聲的問了一句,「你,你會拔針頭嗎?」
林福笙點點頭,「我會的東西不少,拔枕頭恰好是其中一樣。」
田小福眼睛一亮,轉瞬臉紅紅的又問了一句,「那,疼嗎?我怕疼。」說完了也覺得不好意思,臉更紅頭更低了。
林福笙倒是很意外田小福能這麼誠實的說怕疼,想想田小福雖然有些時候表現的成熟一些,可是到底只不過是一個即將上初中的小女孩而已。他雖然也算太大,但是到底年紀要比她大,經歷的也比她多很多,稍微讓一些,寵一些也沒什麼的,畢竟被他承認的妹妹,只有這一個而已。
「好吧,我會輕一點兒。」
田小偉聽到林福笙答應給自家大姐拔枕頭連忙催促。
「福笙哥,你快上炕上來啊。你在地上又夠不到。瓶子裡快沒有了。」
林福笙看了一眼,的確只有滴流管里還有些殘存的藥液,再不拔針頭就該進空氣了。
林福笙輕輕的托起田小福的手,在兩個人手指剛剛接觸的剎那林福笙的身體一僵一楞。
原來,女孩子的手是這樣的觸感啊。
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林福笙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的呼吸。輕輕的揭開貼在田小福手背上的醫用膠帶。
當林福笙的手終於捏住針頭的時候他竟然緊張了。
緊張的連林福笙自己都很是訝異。想當初他八歲上射擊場的時候都沒緊張過。但是此時,手心裡的這抹柔軟竟像是重逾千斤一樣,生怕用力不對弄疼了她。
恩,一定是因為田小福是自己認定的妹妹自己才會這樣愛惜。
恩,也一定是因為田小福明確表示了她怕疼自己才會這樣緊張。
林福笙給自己做足了心裡建設,慢慢的,額頭都急出汗了,終於成功的拔掉了針頭。
「拔,拔完了嗎?」田小福全程閉眼,她也不想自己這個囧樣被林福笙看到,可是奈何她真怕疼真怕針啊。
看到田小福那副想偷瞄又不敢的樣子,林福笙的嘴唇雖然緊抿,但是仍舊漾出一絲微笑。
幸好她怕疼,沒看到,不然自己這流汗的囧樣不是被看到了?
「拔完了,你感覺到疼了嗎?」
田小福老老實實的搖搖頭,林福笙拔枕頭還不疼唉,完全沒感覺。
廢話,再疼,老子這滿腦袋汗白流了啊。
「行了,我也沒事兒,我走了。」
「咦?福笙哥來幹嘛了呢?」
等林福笙離開屋子裡田小福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這竟然是特意過來給她拔針頭來了?
這個林福笙,還真是——
田小福的唇角也不自覺的柔和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