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福的吊瓶要連著打三天,第二天小李大夫來的時候,林福笙也像是早就知道似的也跟著來了。
「行了,到底是小孩子,這傷好的也快,才一天都快結痂了。這吊瓶打完今天的,明天再打一天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消炎藥按時吃就沒啥大問題。明天開學是吧,那我晚上來。」小李大夫背著自己的藥箱離開了。
在農村,這上門的大夫也算是貴客了,小李大夫離開,田有良和劉翠芬說著感謝的話就給送出門去,田小偉為了看熱鬧也為了看小李大夫的大摩托也跟著出去了。這屋子裡就剩下田小福和林福笙兩個。
田小福不知道自己該看哪裡該說什麼。雖然現在兩個人年紀都還不大,可是在田小福的心裡林福笙還是在她死前給她溫暖的那個僱傭兵南伯先生。這種錯位感覺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對待他。
尤其是在林福笙讓她喊哥又經過昨天這一系列事情以後更不知道了。林福笙對她的善意她都感覺到了,可越是這樣越不知道怎麼辦好。感覺兩輩子都欠著林福笙一條命,怎麼還都還不清了。
「你來做什麼?」田小福一說出口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她這說的叫什麼話啊!人家來這兒看她,她這麼說也太不識好歹了。明明沒想這麼說的。
「田叔找我來的。不然這一會兒的功夫也能再打一套軍體拳了。」
這啥意思?
這意思是他本來不想來,因為她爸去叫他,他才不得不來的嗎?!
田小福為自己剛才說錯話而升出來的那點兒愧疚之意一下子完全沒影兒了。
「有沒有人說你嘴巴很臭很賤!」田小福一字一句的說,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如果你說的是我的話把你說的啞口無言的話我就當是誇獎了。謝謝。你是第一個說的。」
「你!…」田小福突然發現自己和這廝逗嘴完全是為了給自己找虐呢。說?說不過他!打?就自己小身板都不夠人家一根手指頭玩兒的。
認命的田小福翻了個白眼兒看吊瓶,目不轉睛的樣子別提有多認真了。
田小福不想說了,可是某人不干啊。
林福笙直接拖鞋上炕。這上了炕,看到田小福家裡這被煙燻的發黃有的地方甚至燒焦的地方還是皺皺眉。
「這個毯子該換了。」
「噗嗤」一聲田小福笑出了聲兒。
「哎呦,我們這博學多才的大少爺,您覺得磕磣您別坐啊。哦,還有,這叫炕席,還毯子。咱們鄉下可不是你們在京都的豪宅。還有什麼地毯啊掛毯啊什麼的。」
林福笙突然露齒一笑,「看來小福懂得的還挺多的嘛。還知道有地毯和掛毯的區分。學校老師教的?」
田小福一噎,好吧,是她太不警惕了。作為一個農村的還沒上初中的小姑娘的確不可能會知道這些,頂多知道什麼嘎啦哈,踢毽子。她之所以能知道這些,是前世丁建國想給一個領導送禮,想著都提菸酒領導也記不住他,聽說人家買了個新房子,才想送人家地毯。她也跟著做了些功課才知道的多一點兒而已。
現在被林福笙問到頭上,田小福有些心虛,只能往別的上扯。
「書上看的,你這大少爺肯定不知道我們這些窮老百姓的疾苦。我們只能在書上看兩眼而已,這家裡窮,炕席燒壞了也捨不得換新的。」
想到田有良被田秀萍逼債的時候的窘迫模樣,田小福聲音低落的補了一句,「被人要債到頭上也拿不出來還。」
兩個人說著話的時候田有良和劉翠芬進了屋。
「福笙來了啊,正好你在這兒會拔針頭。剛才隔壁村兒的了老趙說他們一個本家在蓋房子,缺倆力工。我和小福她媽去。干一天也能掙五塊錢。」
林福笙禮貌的點點頭,「好的田叔,你和嬸子儘管去,家裡有我呢。」
劉翠芬補充了一句「小福啊,媽把飯菜放鍋里了,餓著就吃,不願意吃你就帶著小偉去你奶家吃昂。」話說完兩口子就抓緊時間走了。
「啊,嗯~」田小福倒是想阻止,可是這五塊錢對這個家來說也是大錢了。恐怕經過昨天田秀萍的逼債現在兩口子挖空心思想盡辦法在賺錢了。
唉,還是窮啊!
屋子裡的兩個人在田有良離開之後又陷入了沉靜。田小偉本來還瞪著眼睛,後來看誰都不怎麼搭理他,慢慢的就睡著了。
這下,氣氛更尷尬了。
田小福看了一眼吊瓶,這還有一整瓶沒滴呢。按照這個藥量,估計還得再打兩個小時呢。這兩個小時總不能不說話吧。
想到家裡窮,想到林福笙怎麼說也是從京都這樣的大地方來的,路子肯定更廣。田小福抿抿唇,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林福笙。
「那個,你知不知道什麼工作,或者什麼地方賺錢能多一些?」
林福笙笑眯眯的看著田小福,在她耐心快沒的時候才道。
「捨得開口了?說話了?」
田小福:…
「說吧,想問我什麼事兒?我算發現了,你這小沒良心的除了有事兒求我估計不會主動和我說話。不過我很奇怪,不管我對你多好,為什麼你對我總有一種淡淡的防備,但是卻又好像對我很信任。」
田小福沒想到林福笙竟然如此的敏感,只不過短短几天竟然就發現了她這糾結的內心。
的確,她對他還是有些防備,更確切的說是想離他遠一些。在田小福的眼裡,林福笙代表著過去代表著上輩子她所經歷過的所有,不不想再回到過去,心裡就想著離林福笙越遠越好。
她心裡其實總想著等她把林福笙掰進正途後就徹底的遠離他。在田小福看來,也許這樣才是真正的和前世,和那個想想就憋屈的上輩子揮手告別。
但是,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林福笙都在她無助的時候救過她。對救命恩人,自然是有一股天然的信任和依賴存在的。
田小福這麼一想,好像她的確挺沒良心的。可是,現在,她還要硬著頭皮來問林福笙事兒。唉,怎麼感覺這情越欠越多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