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密林,白霧氤氳。
美猴王根據樵夫指引,來到一座茅屋小院。
院中躺著一位身著破爛衣裳的老者,斗笠蓋臉,呼呼酣睡。
跳入院中的美猴王,不帶遲疑的撲通跪拜在老者面前,拜求老者收其為徒,授他長生仙法。
聞聲,鼾聲頓止,老者醒來,睜開雙眼。
他伸手拿開斗笠,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浮現。
「哪來的野猴?打擾老夫睡覺。」
他一臉埋怨的瞪了一眼美猴王,而後再次將斗笠蓋住臉頰,沉入睡眠。
「求仙神收俺為徒,授俺長生仙法。」美猴王再次磕頭。
老者耳若無聞,無動於衷,繼續酣睡。
美猴王並未起身,一直保持著跪拜磕頭的動作。
直至烈陽高掛,老者醒來,他拿開遮臉斗笠,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啊啊啊……嗯?你這野猴,怎麼還在?」
「求仙神收我為徒,授我長生仙法。」美猴王再次磕頭,重複著這句話。
「收你為徒?長生仙法?什麼跟什麼?」老者一臉懵逼。
美猴王蹙眉,抬頭望向老者,直言詢問:
「敢問仙神,此處可是斜厄三星洞?您可是斜厄祖師?」
老者一臉黑線,「你這野猴,不會看?此處茅草屋如何會是洞府?」
「再說了,老夫也不叫斜厄啊!」
「額……您貴姓啊?」
「嘿嘿,老夫的名諱說出來嚇你一跳。」老者咧嘴。
美猴王一顫,想著既是恐怖名諱,必是隱藏仙神,內心雀躍期待。
「聽好了,老夫姓竇,名尼丸!」老者挺直了腰身,一臉傲氣。
「竇尼丸?」美猴王蹙眉,細聲喃喃。
總覺得這名字不對味。
不過他並未放棄,依舊跪地不起,拜求老者收他為徒。
老者搖頭,無奈苦笑。
「老夫僅是一名普通農夫,並非你口中仙神,你若是餓了,屋中尚余兩根地瓜,自己取去。」
話畢,老者邁步來到門口,扛起鋤頭,離開了小院。
美猴王望著老者漸行漸遠的背影,眉頭微蹙。
「難道他真的不是仙神?」
思索了片刻,美猴王依舊不信,他站起身子,邁步來到茅屋門口。
推開房門,步入其內。
一張破爛木桌映入眼帘。
木桌之上放著一隻破口小碗,其內裝著兩根地瓜。
美猴王落於桌旁,坐了下來,他目光緊盯著碗中地瓜。
好一會,伸手將其中一根拿起,放入了口中。
軟軟糯糯,清甜清甜,就是根普通地瓜。
「難道他真的不是仙神?」
「可那樵夫指引的位置,分明就是此處。」
思來想去,美猴王並未離去,留了下來。
夜幕降臨時,老者扛著鋤頭,面帶微笑的回到茅屋。
美猴王頗為恭敬的迎了上去,接下了老者手中鋤頭。
「野猴,你怎麼還沒走?」
「嘿嘿,俺決定留下。」
「留下?留下做甚?老夫清貧,可養不起你。」
美猴王一笑,並無言語。
接下來的幾天,他跟著老者一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老者也沒驅趕美猴王,願意跟著跟著,多個猴陪著,也挺好。
如此,春去秋來,不知過了多少個寒暑。
一日,老者正幹著農活,忽的兩眼一抹黑,倒地不起。
美猴王趕忙上前查看。
老者已失聲息,魂離體出,歸了幽冥。
直到此時,美猴王才明白,老者當初所言乃是實話,他真的只是個普通農夫。
美猴王面露愁容,坐在田埂上思索了許久。
他站起身子,于田間挖了個坑,將老者埋下,而後扛著鋤頭離去。
不想,剛到茅屋,卻是發現老者正好好的躺在院中,斗笠蓋臉,鼾聲陣陣。
孫悟空放下鋤頭,揉搓著自己的雙眼,反覆確認,一臉驚詫,隨即大喜。
他快步來到老者面前,撲通一聲再次跪地。
「求仙神收俺,授俺長生仙法。」
老者伸手拿開蓋臉斗笠,瞥了一眼美猴王。
「哪來的野猴?打擾老夫睡覺。」
如美猴王初至此處的情景再現。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到什麼,美猴王起身快步來到田間,將那處埋葬老者的土坑再次挖開。
結果,老者的屍體正於其內躺著。
美猴王驚愕,「屍體還在,那院中的是誰?」
他快步回到小院,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拉著老者便往田間跑。
「哎哎哎,野猴,你要做甚?」
抵達田間土坑處,老者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怒瞪著美猴王。
美猴王無視,眼神遊走在屍體與老者之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你明明已經死了,為何會?」
老者一臉埋怨,「老夫沒死都要被你累死。」
「你說什麼,你沒死?」美猴王再次驚詫。
老者翻了個白眼,「你才死了呢,老夫活得好好的。」
「不是跟你說了嘛,老夫名喚竇尼丸。」
「那這屍體?」美猴王指了指土坑中的屍體。
「老夫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想死死不了。」老者嘆息,道出實情。
「實話告訴你吧,老夫如今已經十萬歲了。」
「每次臨死,都會落下一副軀體,而後重新回到茅屋。」
「瞅見那座山沒。」老者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山。
美猴王舉目望去,「山怎麼了?」
「老夫要是說那山是老夫軀體堆積而成,你信不信?」
「額……」
「容不得你不信,事實便是如此。」
「你一直要求老夫授你長生仙法,老夫自己都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如何授你?」
「這也是老夫遠離人群,獨自隱居山林的主要原因。」
美猴王一愣一愣的,「此前老猴明明說了,凡靈皆免不了一死,可眼前的老者…」
「你真不是仙神?」美猴王再次確認。
老者搖頭苦笑,「老夫要是仙神,至於如此嗎?」
「野猴,老夫也想找個仙神問問清楚,看看這是何種情況。」
「可尋仙問道講的是緣分,沒有仙緣,如何都不可能遇上仙神。」
美猴王有所思。
翌日,他離開了茅屋,通過雲霧重新回到了山巒之間。
仔細回憶著當初樵夫所言,他很確定,一點問題沒有,所指確實是茅屋所在位置。
正當他要繼續通過雲霧回到茅屋之時。
一道熟悉的歌聲傳入其耳。
美猴王聽見此聲一愣,而後快步循著歌聲而去。
山林間,一名手拿柴刀的樵夫,口出悅耳仙音,正砍伐著林中枯枝。
不一會,美猴王循聲而至,落於樵夫面前。
「樵夫,你可記得俺?」
樵夫止了歌聲,一臉疑惑的望向美猴王,搖了搖頭。
美猴王將此前所遇情形闡述,樵夫依舊搖頭。
想了想,美猴王再次詢問,「你這仙音何處習得?」
「哦,此詞緣自靈台方寸,斜月三星,乃是菩提祖師所授。」
「斜月三星?菩提祖師?」
「不是斜厄三星,斜厄祖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