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衍琛鬆了些力道,卻不輕不重地勾住了她的手指,有點委屈有點依戀,又有點小孩子鬧脾氣的味道。
他看著她,目光裡帶著些許的幽怨。
「安妍,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每周五跟我在秀川那裡碰面,是件讓你覺得很恥辱很丟人的事情?」
「你如果真的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那從現在開始,周五我們就不要再去那裡碰面了。」
安妍猛然睜大了眼睛,驚詫地僵在了原地。
然而盛衍琛似乎還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隨心所欲慣了。」
「旁人我是無所謂的,但對於你,我無法做到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那樣,覺得很不舒服,不能接受,我不想勉強你。」
「從今以後,你自己隨意就好,想我了,就隨時過來找我,不願意來的話,也不用為了刻意維持關係而勉強自己。」
「我們之間,暫且先這樣就好。」
安妍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墜入了一個無底洞一般,而這個洞裡寒風呼嘯,又布滿利刃,讓她鮮血淋漓,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又似乎沒有完全懂。
半晌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木訥地反問道。
「你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嗎……「
安妍鼻子有些發酸,可卻突然很想笑。
他到底還是膩了啊,果然,一旦得到手了,就沒有新鮮感了。
男人都是一樣的。
所以,這段時間他才會對她這樣忽冷忽熱的吧。
他根本就是在存心戲弄她,虧她還像個傻子一樣,為了這些而讓自己的心情起伏不定。
安妍轉頭看向他,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恨他嗎……不……到現在她似乎也無法做到真的去怨恨他……
她只是覺得有些委屈,有些心痛罷了……
盛衍琛沒有任何的解釋,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可在安妍看來,這樣的反應無疑是寡淡涼薄的。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之前他跟白落通電話的那一幕。
當時白落尋死覓活,試圖挽回他,可他最終也只是冷冷地撂下了一句,她的死活與他無關,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安妍對於他的印象,應該是來自於那一次。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覺得,盛衍琛就是個薄情寡義的渣男,他只會遊戲人間,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她該怪她自己的。
明明沒有多長時間的,就因為自己跟他有了這些莫名的糾纏,她竟然就忘了他的本質是什麼樣子了。
對啊,他是渣男,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在這一瞬間,安妍的情緒翻湧而上,複雜,糾結。
憤怒……委屈……不甘……懊悔……
盛衍琛坐在一旁,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
他眼看著她的眼睛泛了紅,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氣憤。
可即便是如此,她都不曾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地咒罵他一句。
她所表現出的,僅僅是她受傷的一面。
比起受了傷會反撲的猛獸,她更像是一隻驚慌失措的小動物。
受傷後,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反攻,而是逃走,然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再自己慢慢去療愈自己的傷口。
這個模樣,真的是很乖很軟,卻讓人無比的心疼。
可就在她扭頭,想要逃離的那一刻,盛衍琛重終於還是堅持不住了。
她從背後緊緊地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裡,說什麼都不肯放手,語氣中帶著妥協與無奈。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結束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去面前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就只是為了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而已。」
「我不會離開,我就一直在這裡等著你,等到你有一天想開了,想我了,發自內心的願意了,你就隨時來找我。」
然而,現在不管他再說些什麼,安妍都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滿腦子都只有他之前說過的話,和他那淡漠的表情。
她認定了他是不想再與她繼續下去了。
她固執地掙扎著,不肯看他,不肯聽他說話,更不肯給他任何回應。
只不過盛衍琛是用了些力氣的,憑安妍,一時間無法掙脫罷了。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過來頭來面對他。
盛衍琛這才發現,安妍的反應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激烈。
她這個樣子,竟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是不是說明,她比他以為的更在意他呢。
盛衍琛的眸光沉了沉,反問她,帶著些賭氣的味道。
「你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不開心?」
「我沒有說過要跟你結束,況且,就算我真的那麼說了,你不是更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嗎?」
「畢竟從一開始,就一直是我單方面地在逼迫你,說白了,你本就是我搶來的。」
「如今我肯放過你了,你不開開心心地趕快逃走,為什麼反倒難過起來了?」
安妍很想告訴他,不是那樣的。
可反駁的話就那麼梗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霧蒙蒙的,氤氳潮濕,瀰漫著一層水汽,我見猶憐。
盛衍琛想更靠近她一些,可她卻說什麼不肯,拼了命地掙扎著,抗拒著。
都這樣了,她卻依舊固執著不肯開口。
盛衍琛莫名有些惱火,明知故問,試圖以這樣的方式激怒她,讓她勇敢地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你哭了,是不是?」
「這麼難過,是因為不想跟我再見,捨不得我是嗎?」
「你雖然口口聲聲說我們的關係見不得人,說讓你覺得很疲倦很壓抑,可心裡還是放不下我,不願意結束不是嗎?」
「其實你心裡,也是渴望每周五跟我在秀川見面的,渴望跟我一起……吃頓晚飯……」
盛衍琛的話還沒說完,手上就猛地傳來了一陣痛感。
之間安妍突然偏過頭,紅著眼睛,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這話果然不假。
此時此刻,她就像是一隻被逼急了的小兔子。
他一點也氣不起來,只是笑了笑,帶著些計謀得逞的惡劣。
「看樣子,是我自作多情,會錯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