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迎接你的新生。」
這時的風很靜。
因為真相已經浮出水面。
一切皆是虛妄。
此時,白光乍射向四方,幾乎要將整個世界都渲染成純白的顏色。 ✺
發光的不止是巨蛋。
亦有周圍無數顆蛋。
這些光芒包裹著言晃的全身。
頓時。
蛋殼翻轉!
那無數雙眼睛消失了,取而代之表露在外的景象,是無數顆字,無數個畫面。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孩子?!考不到第一,還吃什麼飯?餓死你我準備下一胎!】
一位母親在餐桌上,打碎了餐桌上孩子的飯碗,地上的飯粒散落,孩子低著頭不語。
蛋上的圖畫中,沒有表情。
可那悲傷的情感,卻是切切實實的。
【寫?寫有什麼前途,別人家孩子都知道要好好努力,要好好上進,他不吃飯不休息他都在做題,你呢?你在幹什麼?!再讓我看見這些垃圾,我把你的手都給打斷!】
一位父親將孩子辛辛苦苦創造的世界撕了一地,孩子低著頭,依舊是一句話都沒說。
但……孩子的臉上有一塊巴掌印。
不大不小,卻足以擊碎孩子的尊嚴。
【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我們都是過來人,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你現在苦就苦點……不然像你現在這樣,你讓我們到時候跟其他父母在一起的時候,怎麼抬得起頭啊!】
孩子跪在父母面前,父母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話。
他聽得一清二楚,只是……地板的溫度,涼透了他的心。
在巨蛋之上。
無數圖畫更是活靈活現。
孩子在拼了命的努力,上課仔細聽,作業認真做,放棄了午休時間,放棄了早睡,放棄了他本該擁有的一切輕鬆,拼了命的去學習。
最後懷揣著期待,將一張第二的排名單交給了父母。
換來的。
是紙片的撕裂聲。
那張紙形如廢紙,與地上無數張畫一般。
並無不同。
到最後只剩下一句話。
【第二有什麼可驕傲的?你在驕傲什麼?我們怎麼會有你這樣不求上進的孩子?!】
一切的努力都被擊碎。
在巨蛋上,那孩子有表情。
只不過,表情太過於悲痛。
他的五官擠壓著,痛哭不止,眼淚一滴一滴的浸透了一切,化作無形的枷鎖,綁上他的雙手,綁上他的雙腳,綁上他的脖頸。
甚至是……
綁上了他的脊椎與大腦。
他的表情,變成了木頭。
他在無數條鎖鏈之中坐下。
將身體蜷縮成一團。
鎖鏈包裹了他的肉身,將他緊緊的保護住。
他的手中,只剩下一支筆,一幅畫。
畫中,那是一顆黑色的愛心。
線的一端連著父母,另一端連著孩子。
父母的一牽一動。
孩子便如同木偶一般行動。
父母們臉上掛著笑意。
孩子們也讓他們如願以償看到了一張拿著滿分試卷的標準笑容。
「我終於,成了你們希望的樣子。」
他在蛋中。
編織了屬於自己一生都逃不出的噩夢。
天才之石的下邊,突然光速化作虛無。
包括言晃站在的腳下,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碎片崩壞。
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可一切都是那麼虛假。
仿佛孵化鎮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存在的只是一個夢。
一個由【孩子】自己編織的噩夢。
到最後控制著【孩子】們的並不是【父母】,而是控制著一切的【孩子】,他的思維被噩夢侵襲,被無數條無形的鎖鏈纏繞。
只是……一直都沒有人發現這是夢罷了。
只是,那個將自己身陷囹圄的【孩子】,一直都沒有走出這個自我編織的噩夢罷了。
直到「他」的出現。
「他」讓這個孩子,在最後保持了「自我」,成為了「自己」。
是他斬斷了他的枷鎖,讓他的「噩夢」,變成「美夢」,一個【新生】的美夢。
這才讓這個夢,有了一個最好的結局。
這才讓夢中沉迷不醒的【孩子】,終於甦醒。
隨著蛋殼與世界的翻轉。
面前的【天才之石】也開始「咔咔咔」的出現裂縫。
這聲音多麼清脆。
清脆得,猶如迎接勝利者的【新生】。
……
當我開始願意重新走出我的世界。
接受真實的世界時。
我將迎來真正的【新生】。
……
啪——!
巨大蛋殼終於徹底破碎。
碎片稀里嘩啦的掉落在虛無的地面上。
蛋殼破碎之後。
殘存的廢墟之中,只站著一個孩子。
一個看上去正好十八歲,戴著厚厚眼鏡的清秀小孩兒,手中握著一隻筆,一張紙,臉上帶著感激的微笑。
「言老師,歡迎成為孵化之都一千七百七十五萬九千四百零二位遊客。」
「以及……歡迎成為我唯一的客人。」
面前的謝扶沐依舊少年,重獲新生的他,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他對著言晃,伸出手。
言晃也淺淺一笑,抓住了那一隻手。
「多謝。」
「是我該謝謝言老師才對。」
【唐鑫的新書】得到更新。
【孵化之主——謝扶沐】
【力量:未知】
【敏捷:未知】
【智慧:未知】
【介紹:孵化之都根源,孵化之都的意志,在一千七百七十五萬九千四百零二次睡夢中,終於重獲自我,從蛋中走出,重獲新生,恭喜您,他的引導者……從您為他接下一巴掌時,您在他心中便成為這罪孽世界中唯一的希望。】
言晃格外的輕鬆,笑了笑:「醒來之後……想畫一幅畫嗎?」
謝扶沐眼前一亮,如同一位真正的少年般。
「我可以邀請言老師一起完成嗎?」
言晃:
「當然可以,榮幸之至。」
謝扶沐激動不已。
旋即立馬拉著言晃的手,將他帶到囚禁了他不知多久的蛋殼之中。
蛋殼已經翻轉。
曾經被看了千萬次的痛苦回憶,此刻都已經不在視野之中。
謝扶沐抓著言晃的手。
讓他的手握緊畫筆。
然後天真的,期待的,在蛋殼裡勾畫。
「我做了很久的噩夢。」
「接下來,我會為言老師繪畫出,言老師帶我做過的唯一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