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醫生，冼博士。」
方寒和冼奮正開著玩笑，王浩博也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王總。」冼奮笑著打了聲招呼。
「冼博士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算什麼王總。」王浩博笑著道，他們和冼奮認識時間都不短了，平常對冼奮的稱呼也都是冼博士。
「王總是急診科的住院總醫師，自然是王總嘛。」方寒也笑著道。
「方醫生您也笑話我了。」
說著話王浩博坐在了邊上，不多會兒李俊賢也端著餐盤來了，四個人邊吃邊聊，有王浩博和李俊賢在，方寒和冼奮也不亂開玩笑了。
飯吃了一半，王浩博的電話就響了，方浩博接起電話嗯嗯了兩句，就急忙站起身：「方醫生，冼博士，來了一例急診，我先去看看，你們慢慢吃吧。」
「既然來了急診，那就一起去吧。」方寒也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道。
「不用了，我一個人先去看看，方醫生您吃完再來吧。」
「我吃完了呀。」方寒又扒拉了兩口，他本就吃的快，原本是打算加點米飯的，現在也沒心情了，來了患者，方寒自然就沒心思坐著靜靜吃飯了。
「我也吃完了，一起看看吧。」冼奮也站起身道、
李俊賢看了看自己的餐盤，他上了個衛生間耽誤了，來的最晚，還沒吃幾口呢。
「李醫生先吃吧，我們去看看。」方寒拍了拍李俊賢的肩膀，然後和王浩博一起急匆匆向科室趕去。
王浩博和方寒冼奮三人抵達搶救室，就有住院醫急忙迎了上來：「方醫生，冼博士，王總。」
「患者什麼情況？」王浩博急忙問。
「患者女性，23歲，是附近高校大三學生，由區醫院轉送過來的。」
「具體情況呢？」王浩博先上前給患者做了一個檢查，然後問道。
「患者無特殊既往病史，因發熱伴隨精神行為異常兩周，，兩周前患者無明顯誘因下出現發著，在學校醫務室就診，考慮為上呼吸道感染，予以口服感冒藥物治療，次日晚患者突然精神行為異常，表現為大喊大叫、胡言亂語、自訴自己聽到有小鬼在肚子裡喊自己的名字，四肢不自主運動，持續時間一小時。」
「同時伴隨頭疼，雙眼脹痛，症狀呈陣發性發作，五噁心嘔吐隨送往區醫院治療，住院期間胡言亂語無明顯好轉，仍反覆發作，頻率較之前增多，仍有反覆性發熱，診斷考慮為腦炎一個小時前患者出現意識喪失、反覆抽搐，伴隨大小便失禁，呼吸淺弱，予氣管插管，送來我院急診。」
住院醫很是詳細的說明了一下情況。
住院醫講述患者病史的時候，方寒很認真的給患者做了檢查。
此時患者還是氣管插管狀態，雙肺呼吸道音粗，可聞以少量痰鳴音，剛才王浩博伸手觸摸患者腹部，也沒有觸及到包塊，雙肢也沒有水腫，患者的意識依舊模糊，對外界無反應，雙瞳孔瞪大瞪圓，結界對光反應靈敏，口唇以及下顎有不自主運動。
方寒還查看了患者的雙上肢，患者有抬臂和抓握的現象。
「再做一次輔助檢查，邀請內科和神經內科前來會診，通知一下主任。」王浩博下達指令。
患者是區醫院轉來的急診，而且是插管狀態，這種情況就屬於一級患者了，以王浩博的水平還有些不足。
急診科有急診患者，首先通知住院總這是慣例了，然後由住院總根據情況協調，是否通知其他科室會診，是否通知上級醫生等等。
下達了指令之後，王浩博這才看向方寒：「方醫生，您有什麼發現嗎？」
這個患者讓王浩博想到了昨晚的患者，昨晚的患者也是說見鬼了，今天的女患者也說自己的肚子裡有小鬼叫自己的名字。
這一點上倒是有相似之處。
「暫時還不好說，等其他科室一起會診吧。」
患者屬於插管狀態，而且此時還打著點滴，這種情況下切脈就不準確了，方寒也只能通過摸診和望診以及剛才的病史描述做一些判斷，所以也不急著下結論。
不多會兒，錢小林和急診科的一位副主任就趕來了，之後內科和神內也來人了，神內來的竟然是科主任韓進偉。
「韓主任。」方寒客氣的打了聲招呼，內科來的是一位副主任醫師，沒有擔任職務的副主任醫師，方寒以前沒見過。
幾個人給患者做了一下檢查，然後就一起進了會診室。
會診室裡面，王浩博又把之前的情況複述了一遍，並且把患者之前在區醫院的化驗單和治療情況複製列印，放在了所有專家面前。
等王浩博說過情況，錢小林才開口道：「大家都說說吧，患者是區醫院轉來的急診，情況並不樂觀，我們必須儘快拿出一個治療方案出來。」
「患者在咱們醫院做檢查了沒有？」
王浩博急忙道：「已經做了，結合之前的檢查我又整理出來一些信息，患者血常規白細胞升高，以中性粒子為主，肝功能可見損傷，心肌標誌物、自身抗體均為陰性，腦脊液生化提示白細胞升高頭顱MRI無異常」
「患者發熱出現精神異常，區醫院首先懷疑肺-炎所致感染中毒性腦病和腦膜炎這一點思路應該是正確的，可結合患者病情特點和各種檢查來看病症又不相符，是否可以考慮為肺-炎支原體肺-炎所致的腦炎進而出現的精神障礙呢？」
急診科參與會診的一位主治拋磚引玉，先說了自己的看法。
「患者自身抗體均為陰性，這一代可以暫時排除。」內科的副主任醫師插了一句嘴。
「精神分裂呢，出現幻覺？」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吧，就目前的臨床表現，患者軀體疾病非常嚴重，首先應該考慮軀體疾病所致的精神障礙，患者無一串因素，可以考慮繼發病症。」韓進偉插了句嘴。
幾位專家你一句我一句開始了討論。
冼奮和方寒也在會診室參與會診，只不過冼奮完全是旁觀，不參與會診，專家們討論的時候冼奮拿著自己的筆記本很認真的記錄著。
韓進偉道：「還是應該考慮患者病毒性腦膜炎或者四核免疫性腦膜炎的可能性，我建議再次複查顱腦+腹部MPI檢查，這一點要告訴一下患者家屬，MPI檢查的風險。」
「我覺得韓主任說的有道理，可以複查一下。」內科的副主任表示了贊同。
「那就先做一下這兩個檢查。」
錢小林對王浩博說道。
說著，錢小林看到了很冼奮在一起的方寒，道：「小方，你也說說自己的看法嘛。」
韓進偉也道：「是啊，小方你也說說自己的看法，中醫對大多數外感病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方寒這會兒其實也一直在考慮，錢小林和韓進偉既然問了，方寒點頭道：「那我也說說我的看法。」
「患者是插管狀態，而且還在輸液，我沒有切脈，也沒有辦法查看患者的舌苔，只能根據患者表現出來的症狀來判斷，患者伴隨有精神行為異常，這一點在中醫中大都是熱邪侵犯心君，神明受邪，這種突然的甚至異常，可以考慮是陽明腹實邪熱上迫，或者是溫邪逆傳心包，我考慮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什麼心君？」
方寒的話說完，錢小林還沒來得及開口，內科前來會診的副主任就開口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既然患者處於插管狀態，又是輸液狀態，沒辦法切脈，也沒辦法舌診，那就說明診斷不足，既然診斷不足，就不要貿然發表看法。」
內科的這位副主任並不認識方寒，也不知道方寒，方寒現在在燕京醫院也就僅限於中醫科和肝外以及神內的一些人知道，外科也有人知道，畢竟方寒做了一台肝切除，內科那就完全不怎麼清楚了。
內科的主任個個別人還見過方寒，這位副主任醫師那是一丁點都不清楚。
之前韓進偉和方寒打招呼，還有錢小林對方寒器重，這就讓這位副主任醫師有些不爽了。
他一個副主任醫師來會診竟然沒有一個小年輕受器重。
這位副主任醫師其實和方寒既無怨又無仇，也就是看不慣。
一個小年輕，二十來歲，錢小林和韓進偉是不是有些過了？
「您說的不錯，診斷不足，我也不敢確定，只是說一下自己的猜測。」方寒倒是沒有生氣。
「高醫生，方寒也只是說說自己的推斷，並沒有什麼錯誤吧，你這有些過了啊。」韓進偉說了一句。
「韓主任，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高醫生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既不是急診科的，也不是神內的，會診上面的爭執，難道錢小林和韓進偉還能公報私仇不成？
高醫生也不傻，他也猜到或許方寒有些來頭，所以也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只是看不怪，心裡不爽，中規中矩的頂了方寒一句。
方寒自己都說了，他沒有切脈，也沒有舌診，那麼這個推斷的準確性就大打折扣了。
要是換了中醫科的副主任醫師，高醫生自然不會這麼說，他也不懂中醫，可一個小年輕，能懂個什麼，有後台也沒這麼拔苗助長的吧？
冼奮都在邊上一聲不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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