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不能把這裡把沙子搬走吧?」
苦天心裡犯怵,似是有意,似是無意地自言自語道。
可當他注意到古塵的目光已然盯上了自己,顯然是對剛剛說的話起了興趣,有種說不明白的味道。
「前輩,您真的要我把沙子挖走嗎?」
苦天略顯苦悶,看著底下那茫茫沙海,即便是修士,挖山填海也得要費老大的勁呢!
古塵思考了一下,讓他把整個村莊挖出來要花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於是邁起步子,走到了另一處位置,用仙氣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圈。
隨後,他從空間戒中取出一張躺椅,旁邊再擺上茶桌茶杯,當場開始了摸魚。
「你從這裡開始往下挖吧。」
苦天垮起了個和尚苦臉,默默用靈氣幻化出一把大鐵鍬,走到古塵所指的地方,開始一鍬一鍬地挖。
內心卻在不斷地抱怨:你說的對,你比我強,前輩是這樣的,只要安心休息就好了,但是......
不得不說,修士挖地就是比普通人快,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到,在苦天那哼哧哼哧賣力的幹活下,沒一會兒就挖出了四丈的大坑。
說來也怪,苦天越挖到下面,就越覺得炎熱,仿佛那下面藏著層出不窮的熱氣。即便是八品宗師的修為,也有點承受不住了。
終於,在苦天用靈氣穩固住周圍的沙土,防止下限的同時,他一鍬子下去,那靈氣化形的鏟子如同撞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竟直接消散了。
而苦天也在大意下被震得手臂發麻,踉踉蹌蹌地撞在了一旁的沙土上。
聽到了下邊傳來的動靜,古塵收回了擺爛三件套,將頭探向洞口,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苦天揉了揉胳膊,定睛望去,發現那黃色沙土之間出現了一抹黑色,他連忙將表層的沙土拂去,裡面的東西也現出了全貌。
那是一塊黑色的磚石,表面十分平整,在這黃沙土中顯得格格不入。
苦天摸索一番,發覺可以將它直接翹起,便用力一掀,裡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這大小,剛好僅夠一人下去。
苦天心虛地抬頭,正巧對上了古塵那饒有興趣的雙眼,便一咬牙,自覺地跳了下去。
古塵心裡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也縱身一躍,如同一根羽毛,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初入時,只覺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頭上的通道,便是唯一的光源,卻只能照亮很小的一部分,其內的大部分地方還是處於黑暗之中的。
此刻的苦天正站在一旁,仿佛是在等待著他下來,此刻看見古塵的身影,心中懸著的石頭也放了下來。
苦天依舊使出了他那大燈泡法訣,周圍的一切頓時顯得清晰了起來。
這貌似是某個墓穴,此刻他們的正前方正好擺放著一具棺材,看那一旁已經彈開的棺材板,增添了一絲詭異的感覺,仿佛裡面的東西已經離開了。
周圍都是些意義不明的壁畫,畫著一堆奇怪的小人,上面的文字苦天根本看不懂,卻能夠從畫面中感受到一絲絲陰氣。
雖然不懂文字,但勉強能夠根據畫面看懂其中的意思。
第一幕,眾多小人將一個人圍起來,仿佛它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第二幕,則是幾個小人圍著一口棺材,一副悲傷的樣子。
第三幕,在那一口棺材的周圍,又出現了許多棺材,而那數量,和第一幅的小人恰好吻合。
僅僅只有這三幅畫面,但內容卻有些細思極恐。
苦天甩了甩腦袋,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口已經被掀開的棺材上,目光也充滿了凝重。
若是根據那壁畫上的內容,只怕這棺材裡的東西有問題。
古塵沒有理會一旁已經開始警惕的苦天,直接朝著那棺材邁步而去。
見到古塵若無其事地走在前面,苦天雖然有些猶豫,但依舊跟了上來。
來到棺材前,空空如也,既沒有屍體,也沒有隨葬品,仿佛是從未使用過,就這麼靜靜地放在這裡,但看它那已經腐朽的外表,和內部有著極大的反差。
「有屍氣的痕跡。」
古塵輕聲說了句話,隨後用手在那棺槨上拂過,指尖沾上了些許灰塵。
屍氣?
苦天對這東西並不陌生,幾乎每位殭屍的誕生都與它脫不了干係,只是看著面前這整潔如初的內部,儘管他已經動用了法眼,卻依舊沒有看出有半點屍氣的痕跡。
但既然前輩已經這麼說了,必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察覺不到,只能證明自己的修為還未到家。
看完了棺材,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了,整個室內都被壁畫所包裹著,仿佛就是個密室,中間也只有他們面前的這口棺材。
古塵思索片刻,順著那屍氣的痕跡,一路走到了第三幅壁畫的面前,正是那滿是棺材的圖案。
苦天則是一直跟在身後,半聲不吭,生怕打擾到古塵的思考。
面前的壁畫粗看好像沒有什麼異常,但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眾多棺材顏色都有些深邃,唯獨中間的那棺材顏色顯得慘白。
古塵想了想,伸手指向了那中心的棺材,指尖傳過一道黑氣,點在了那上面。
苦天則是死死地捂住嘴巴,身子如同條件反射般微微顫抖,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黑氣,曾經那腦海中的畫面重新出現。
「收心!」
就在苦天心神不穩,即將要崩潰時,古塵的一句話讓他回過神來,只是那背後的冷汗直冒。
「多謝前輩!」
苦天拱手作揖,心裡一陣後怕,沒想到當初偷偷看的那一眼畫面直到今天還在影響著他,仿佛已經成為了他的夢魘。
古塵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看著那壁畫的變化。
剛剛他指尖出現的正是古魔氣,畢竟古魔氣蘊含著世間最為純粹的惡意,屍氣什麼的,自然也在其中。
與其說萬年前的魔人修煉的是魔功,倒不如說他們修煉的是世間最純粹的惡意,只是那麼多年下來,古塵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惡意污染的人。
其他的魔族或有人可以壓制一二,卻也不是長久之計,總會有發作的時刻。
也因此,若是說萬年前的魔人和如今的魔人有什麼區別的話,萬年前的魔人便是惡念的化身,而如今的魔人僅僅只是修煉了魔氣罷了。
如今這魔氣說到底,也只是從被稀釋過的古魔氣中所分離而得的,僅僅只是那眾多惡念之一罷了。
不過,這六年間,古塵倒也見過一位修煉著與古魔氣異曲同工之妙的人。
念及此處,他默默看了眼苦天,只是那禿驢貌似什麼也不清楚,只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古塵,似乎在問他為什麼看自己。
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壁畫的中心棺材,只見它緩緩變得深邃,然後以它為中心,開始蔓延出細細的黑線,將那雜亂無章的棺材圖案所相連。
最後,一道黑氣散開,只見那第三幅壁畫所在的牆面開始緩緩震動,發出的聲響還挺大,然後就這樣在兩人的面前裂開了一道口子,如同大門被開啟。
待它恢復平穩,古塵率先走了進去,苦天則緊跟其後,只是那偷偷摸摸的樣子屬實有些滑稽。
映入眼帘的依舊是一口棺材,但與剛剛那密室不同的是,內部極為寬敞,有著一個廣場那麼大小。
只是內部的場景實在是不忍直視,廣場的四方有著四根大柱子,各自牽著一道鎖鏈連接著中心的那口血棺。
柱子上綁著許多陷入昏迷的人,那一個個皮包骨的模樣,只怕是命不久矣了。
苦天用法眼看著那些被綁在上面的人一個個的血氣隨著那鐵鏈傳輸到中心的那口血棺上,頓時握緊了拳頭,臉色發白。
那血氣緊緊包裹著中心的棺材,顯得內部的場景有些朦朧。但那時不時傳來的威壓和氣息,卻是清晰地很。
「是五品大宗師的氣息!」
苦天小聲對著身邊的古塵說道,似乎在說面前的這個敵人有點強,至少對於苦天來說,這是一場宛若鴻溝的局面。
因此,苦天也將希望寄托在了古塵身上,眼前這位大魔頭應該會出手的吧?
「你就不怕我跟他們是一會兒的嗎?」
看著苦天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古塵不禁想要逗逗他。
苦天面色一僵,但依舊搖搖頭,道:
「前輩雖然有著滔天魔氣,但也不似作惡多端之人......」
說到底,苦天之所以在古塵面前那麼不堪,完全是受到了那古魔氣的影響。
在與古塵經歷了那麼多事後,心中多少也已經摸清楚了他的性格。
換句話說,苦天並不害怕古塵,反而有著一些敬重,但他害怕古魔氣卻是發自靈魂的恐懼,並非他所能夠抑制得住的。
就在二人對話期間,中心的那口血棺卻是已經緩緩開了道口子,頓時散發出了濃濃的血腥味。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闖進來了?」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從血霧中走出一道身影。
並非像先前的那些殭屍一樣有著腐爛和異味,只見面前的那妖物身穿一身紅袍,臉色蒼白,卻如同正常人一樣有著完好的皮肉。
若是僅僅從外表看去,已經是相當接近常人了,只是那遮掩不住的陰沉感和難以忍受的血腥味,都明確地指向了他,就是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