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見沈留禎悠閒、胸有成竹的樣子,笑了笑,眉眼中帶著些擔心和惆悵,沒有吭聲。
今天的陽光很好,可是已經是深秋了,馬上又要步入冬天。
以前每年的冬天,沈留禎的咳疾都要被勾出來,那還是他平時好好的時候,今年還沒有到冬天,他就病成了這個樣子,到了冬天怎麼辦?
「怎麼了?」沈留禎感覺到了謝元的視線,感覺到她暗藏的低落情緒,下意識地問。
「沒什麼……今天好些了嗎?」謝元將自己心中的忐忑掃了去,用尋常的語氣問。
沈留禎自然能看出來謝元在強顏歡笑,他眸光轉了一下,笑著說道:
「當然了,有劉大哥跟個老婆子似的操心我,能不好麼?有他在,比太醫都好使,不用擔心了阿元。」
「是麼……」謝元敷衍地應和了一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說,「真希望有一種法子,能讓我替你生病。我要是能替你扛著,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沈留禎看著謝元,雙眼笑意盈盈的,帶著閃動的波光,兩個小酒窩露了出來,要多甜又多甜。
謝元抬眼一看,幾乎要被沈留禎這樣的笑容給融化了。
然後就聽沈留禎說:
「雖然這樣說挺厚臉皮的,但是阿元這麼在乎我,我現在真的很開心……」
謝元聽聞,無語地直起了腰,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站起來就走,說:
「我去洗漱。」
正在這個時候,管家急匆匆地從外頭走了過來,到了沈留禎的身邊,看了一眼謝元的背影,說道:
「郎君,外頭那個步六孤家的女兒又來了,一個人穿著下人的衣服,吵著嚷著非要見咱們謝將軍,說是有要緊事。」
沈留禎也轉過頭看了一眼,見謝元已經進屋去了,捂著帕子又咳嗽了兩聲,咳得肺腑都快要出來了。
管家看著都替他難受,說道:
「……要不要叫太醫過來再看看,不是說得忍著咳嗎,看這樣子,多咳一下命就少一分。」
沈留禎聽聞,抬了眼睛無辜地看著他,說:
管家看沈留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說笑,也不怕,於是苦著臉支支吾吾地說:
「不是……不是我說的,是太醫這麼說的。哦,太醫囑咐的熱茶……我去看看廚房熬好了沒有,再想咳嗽了就順一順。」
「等等……」沈留禎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將胸腔裡頭的疼痛和癢意都咽了下去,疲憊地說,「正事還沒有說完呢,去哪兒?」
管家轉了的半個身子又趕緊轉了回來:「正事?……哦對,正事,獨孤家的女兒怎麼都打發不走,要不要讓她進來?」
沈留禎問:「你沒跟她說,最近府門周圍不太平,所以要閉門謝客嗎?」
「我說了,可是她說有非常要緊的事情,必須要見謝將軍。」
沈留禎想到了步六孤珠雲曾經得到過的一些情報,遲疑了一瞬,說道:
「讓她進來。」
……
……
步六孤珠雲見了謝元,高興地像是個麻雀,拽著她的胳膊講個不停:
「我總是想來找你,可是要不就是你忙,要不就是我阿耶不讓我來,要不就是發生大事了……現在終於沒事了,我就能看見你了,哈哈哈……」
謝元見她這麼興奮,多少有些尷尬,將她扒著自己的手給捋了下來,溫聲道:
「誰說沒事了,你爹不讓你來,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過來,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沈留禎的眼線,再被人給擼了去。」
「誰敢擼我?一會兒我阿耶的人肯定就找過來了,這樣我的目的也達成了,既來見了你一面,又能安全的回去。」
謝元一聽愣了一瞬,隨即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鬢角,喃喃道:
「打算的還挺好……」
「什麼?」步六孤珠雲笑著問,貝齒上露出了紅色的牙齦尖尖。
「沒什麼……就是為了看我,沒什麼大事?」
「哦對,有有,我聽我的姐妹說,家裡頭的長輩在預謀聯合上奏,讓太后和陛下奪了沈留禎的權……就是那個採風使還有暗探的。說他敢在朝堂上威脅魏國不得安生,絕對忍不了,太后一定會同意的。」
謝元聽聞,微微眯了眯眼睛。
正在這個時候,果然,管家跑了過來,說門外來了一大堆的人,說是步六孤府上的護衛,要帶步六孤珠雲回去。
謝元說:
「行了,有人來接你了,我送你出去。」謝元說著就拽了她的胳膊,將她往外頭帶。
「哎呀,我還想再呆一會兒……好久不見了。謝元,你兄弟長什麼樣能給我看看嗎?我阿耶現在逼著我成親,我要嫁給你們家的人。」步六孤珠雲個子小,一邊腳下賴著,一邊喋喋不休地說。
但是謝元的力氣哪是她能抗衡的,只能被拽著走,就聽謝元一邊走一邊勸她:
「這個時候真的不太平,你老老實實地回家呆著,尤其是別來我府上轉悠,聽你爹的話肯定害不了你。」
「哎呀……我時間也不多了,你想想辦法給我牽個線吧,我嫁不成你,那我就要嫁給你弟弟!」
謝元扭過頭一看,見步六孤珠雲直接蹲在了地上,像個秤砣子似的墜著她。
步六孤珠雲望著謝元,賣萌似的眨了眨眼睛。謝元也無語地望著她。
就在她以為自己耍賴就要得逞的時候,謝元直接彎下了腰,一把將她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就往外走。
步六孤珠雲沒有反應過來,驚叫了一聲,隨即便使勁地扒著謝元的脖子,笑得花枝亂顫,還將自己的腦袋貼在了謝元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這趟沒有白來,哈哈哈哈……」步六孤珠雲高興地撲騰腿,笑得像個瘋子。
謝元冷著臉白了她一眼,一邊走一邊說:
「至於嗎?被個女郎抱一下就這麼高興?」
「……別人抱我肯定沒有這麼高興,你是謝將軍啊,做做夢也好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