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余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見那些埋伏的人都死了個乾淨,一眼望去都是屍體。
而謝元的親兵卻只有幾個受傷的,但是也都騎在馬背上,紅著眼眶怒目而視,並沒有喪失反抗的能力。
石余豐的眼皮子跳了跳。
都說謝元練兵很有一套,尤其是她的親兵隊伍,更是訓練有素。跟在謝元的身邊,被逼的幾乎各個都能以一當百。
他只當是傳聞,今日親眼見到他們出手,或許是真的。
石余豐轉了一下眼珠子看向了身旁,沒有說話。
而他的身邊,則是謝元中部大營中的一名騎兵衛長,正是當初在柔然主動請纓的賀蘭象直。
賀蘭象直看了石余豐一眼,見他畏畏縮縮地不吭聲。
他便對著謝元高聲說道:
「統領,我是賀蘭象直,我們是來幫你的,怎麼還防著自己人?」
謝元聽聞,丹鳳眼微微眯了眯,冷聲說道:
「是嗎?你們怎麼知道我會遇到埋伏?」
賀蘭象直見謝元不買帳,也不想演了,直接說道:
「謝元,我敬你是個英雄,束手就擒吧。你現在頂著個大肚子,想飛起殺人可不容易,給自己留個好看點兒的死法不行嗎?」
謝元警惕地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左右。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敵我人數和勝算,問:
「死的好不好看我倒是無所謂。我只想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賀蘭象直甩了一下馬鞭,說道:
「……魏國是我們鮮卑人做主,你身為漢人,還用問是誰派我們來的?多的是人想要你們的命。謝元,不要浪費時間了,自刎吧。」
「石余財莊和獨孤留城?從一開始在軍營裡頭挑撥,意圖造成動亂的就是他們兩個吧?」
賀蘭象直聽了之後越發的煩躁了,踢了一下馬肚子,自行往前頭走了一步,說道:
現在就缺你謝元的項上人頭,只要往中部大營的營地裡頭一亮,誰還敢反抗?別掙扎了,你們贏不了的。」
謝元丹鳳眼眸光閃動,抿緊了堅毅地唇,手中的弓舉得更穩了些。
正在此時,又是一陣密集的馬蹄聲襲來,石余豐連忙扭頭看向了身後。
只見中部大營的大旗迎風招展,為首的克三德舉著刀一邊奔馳一邊高聲喊道:
「殺啊!!!」
跟在他身後的,有關義飛,裡頭有胡人也有漢人,騎兵後頭還有跟著奔跑而來的步兵,足有三百多人。擠在官道上,烏泱泱的一片,喊殺聲震天。
賀蘭象直一看傻眼了,轉頭就朝著前頭下令,朝著謝元這一方殺過來。
因為謝元這裡人數不多,只要殺了她,不僅他們的任務能成功,還能逃脫出去。
石余豐見狀,眸光劇烈地閃動著,滿是驚慌。
當他轉過頭來看見謝元的凜冽的眸光對準了他,拉著長弓的手即將要松弦的時候。
他的眼中的猶豫瞬間沒了,抽了刀就從背後捅在了賀蘭象直的腰上。
賀蘭象直震驚地扭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石余豐,捂著傷口從馬背上跌落。
最後一刻,謝元猛地將長弓轉了向,將箭矢射向了旁邊攻擊的另外一個敵人身上。
石余豐看著中箭倒下的人,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頭跳出來。
可是戰場上哪有他反思的時間,只得抽刀繼續殺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謝元一聲藍色的襦裙到了他的近處。他的餘光看見謝元騎在馬背上,一手扯著韁繩駕馭著戰馬,一手揮舞著長劍,劍光迅捷凜冽伴隨著噴濺的鮮血,噴灑到了她的臉上,身上。
她是懷孕了,可是並沒有像他們想像的那樣,失去了自保的能力,甚至眸光中的冷酷都沒有失去半分。
當最後一個敵人倒地之後,喧囂的戰場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石余豐打量著周圍的屍體,慶幸自己並沒有死的同時,也對自己的選擇,多了一點信心。
謝元慢悠悠地驅著馬兒到了他的近前,威嚴的丹鳳眼逼視著他,冷聲問:
「今日會有人埋伏的消息,是你送的?」
石余豐見謝元的眸光中並不友善,甚至是帶著嫌棄的苛刻。
他有些膽怯,將自己的長刀抹去了血跡,收入了鞘中,低聲應了聲「是。」
謝元英氣的眉毛微微皺了皺,最後冷酷地說道:
「你要是再猶豫一會兒,中箭倒地的就是你。所以……要想保命,以後就不能再猶豫了!」
這話,很像是警告。
謝元說罷就扯了韁繩調轉了馬頭就要離開。
石余豐眼睛一轉,問道:
他要為自己的猶豫辯解,即便是真的在猶豫,也不能承認。
因為哪一個陣營也不會歡迎一個搖擺不定,隨時會倒戈的同袍戰友,尤其是今日他已經做過這樣的事情了。
謝元聽聞扭過了頭,側著臉看了他一會兒,神情冷酷看不出心思,只聽她淡淡地回應道:
「我要是不出門配合一下,他們後頭的陰謀怎麼施展?」
……
……
沈留禎照往常一樣,跟著大臣們進了朝堂。
他抱著寬大的袍袖,步履輕鬆的踏入了大殿的門檻,眼睛卻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人。
幾個鮮卑武將圍著石余財莊,有說有笑的,看見了沈留禎進來,卻不約而同的投來了輕蔑的目光。
沈留禎看著他們那嘴角藏不住的得意,在心中嗤笑了一聲。
這些人當真是將什麼都掛在臉上,什麼陰謀詭計都藏不住。
想著這些,沈留禎像往常一樣,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甜甜的露出了兩個小酒窩。
然後就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了,等著太后和陛下從後殿裡頭出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胸腔中想要咳嗽的癢意,還有擔心謝元的緊張都壓了下去。
一日例行的朝會就這樣開始了,好像跟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