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舉止瀟灑,彬彬有禮:「李挺,請!」
「好!」李挺當仁不讓,走在前面。
「李挺,今後有何打算?」蕭逸邊走邊問。
「我避世兩年,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可否指點明路?」
蕭逸用摺扇拍了一下手板:「去京城,住在我的府邸。」
「當門客還是護衛?」
「都不是,當朋友。」
「哦?」李挺愕然看著他。
「讓四級妖獸唯命是從,在湖面上奔跑,非常人所能做到,你的本事我真心佩服,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多謝厚愛,容我想想!」
「這是自然!」
他們閒庭信步下山,住了兩年,李挺有些不舍。
幸香菱同樣留戀,左顧右盼,任由宮瑩在耳邊吱吱喳喳。
……
洛城距離最近,也要走三四天。
即使馬車鋪了厚墊,但長時間顛簸也讓人難受。
蕭逸軟綿綿地癱倒:「宮瑩姑娘,你什麼時候回女帝城?」
宮瑩挽著幸香菱的手臂:「我還沒玩夠呢,放心吧,你的事情我忘了不了。」
幸香菱好奇詢問:「什麼事情啊?」
宮瑩得意地笑:「邀請一位音律大家到大梁京城。」
蕭逸笑著解釋:「人們只知道女帝城商業發達,其實藝術水平才是首屈一指。那裡是藝術天才雲集的地方!」
李挺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到女帝城,反而把人家請過來?」
「你有所不知,妙音坊算得上是女帝城的藝術聖地,即使到了女帝城,如果沒有引薦,也難以聽到妙音坊的音樂。
再說,音樂是大眾同樂的藝術,不能只有我一個人欣賞,所以把沈聽荷姑娘邀請到京城是最好的選擇。」
「原來如此!」李挺心中也升起了期待。
蕭逸笑問:「李挺,你隱居了兩年,平時有什麼消遣?」
「練功,釣魚,狩獵,和黑蛟打架。」
蕭逸和宮瑩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日子過得太逍遙了。
李挺補充道:「我還會下棋。」
「那正好,和我下棋,打發時間吧!」蕭逸擺出棋盤,拿出兩盒玉石棋子。
如是過了三天,距離洛城還有半天的時間。
宮瑩和幸香菱處成了閨蜜,講了很多妙音坊的趣事,抱怨師父的嚴厲、學藝的艱辛。
幸香菱接觸世界不多,覺得新鮮有趣,聽得很認真,時不時插上一兩句,有說有笑。
突然間,李挺拿著白子的手停在棋盤之上,傾聽了一下說道:「我們被包圍了。」
此言一出,蕭逸和宮瑩挺直腰,分別撥開車簾,往外張望。
李挺武功最高,他們毫不懷疑,可是外面一切如常。
車隊正穿過一片樹林,道路兩邊是樹木和半人高的雜草,蔥蔥蘢蘢,生機勃勃。
小鳥在樹上唱歌,並沒有受到驚嚇。
蕭逸說:「趙老,有異常嗎?」
「沒有。」
「提高警惕!」
「一直在看著。」
蕭逸放下帘子,狐疑地看向李挺。
李挺把白子放到棋盤,黑子死了一大片,淡淡地說:「他們正等著我們。」
蕭逸皺著眉毛俯視棋盤,完全想不到反敗為勝的方法,由衷地說:「李挺,你太厲害了,下了三天,我還沒贏過!」
宮瑩說:「不是被包圍嗎?你們還有心思下棋!」
李挺說:「我剛下山,他們的目標肯定不是我。」
……
樹林深處,距離道路百丈之外。
媚娘背靠大石,面容痛苦,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她的人也在慢慢扭曲。
各種幻象如走馬燈一樣,她已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大腦正被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入侵,那種疼痛感覺就像被粗大的鋼針戳刺。
大腦沒有防護能力,媚娘用僅剩的右手捶打自己的腦袋,以圖減輕疼痛。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數天,誰也不敢靠近她,因為誰都能看出,神明盯上了她,正和她溝通。
溝通是惡性的,她承受不住龐大的精神波動,正被污染。
以她目前的狀態看,最終不是發狂就是畸變。
過了好一陣,疼痛有所緩解,但眼前的事物依舊有些扭曲,幻象時隱時現。
媚娘大汗淋漓,氣喘如牛,眼中全是絕望的神色,深知再也無法承受下一次神明感召,畸變是最後的結局。
自從失去左臂以後,媚娘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來。
真正面對神明時,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渺小,神明的精神波動是多麼的可怕。
范良平心疼不已,緊緊握住媚娘的手,這粗獷的漢子眼眸里噙滿了淚水。
「四哥,我不行了!」媚娘才二十七歲,但病痛和精神的折磨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十歲,往日的神採風韻已蕩然無存。
范良平愛了她七年,此時看到她憔悴的樣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胸口被堵住,十分難受。
媚娘想看清范良平的樣子,可是眼前的事物扭扭曲曲,怎麼也看不清楚。
獨臂在空中摸了一陣,才找到范良平的臉,入手全是硬邦邦的鬍渣子。
范良平這兩年也過得不好。
媚娘說:「四哥,我下輩子還做你的妻子!」
范良平說:「結束吧,不要再受這種折磨了。」
「不,我要殺個夠本!只可惜不能殺到京城去!」
林中傳來奇特的鳥叫聲,媚娘一把推開范良平:「車隊快到了,離我遠點!」
范良平退到三丈之外,媚娘緊閉雙目,不再抗拒精神波動,身上很快泛起黑氣,黑氣越來越濃郁,看起來非常詭異。
范良平越退越遠,心知這是最後一次見到媚娘了。
媚娘主動溝通神明,被強大精神波動所污染,再睜開眼時,已是黑身、朱發、綠眼,左臂重新長出來,臂上多了幾隻白森森的犬牙,兩寸長。
……
馬車裡,蕭逸拱手說:「三位,很抱歉,連累你們受這種無妄之災。」
宮瑩擺擺手:「沒事。你幫我,我幫你。只是有人想刺殺大梁的七皇子,膽子也太大了吧!」
李挺聽聞蕭逸是七皇子,只是多看了他一眼。
幸香菱受李挺影響,又隱居了兩年,對權貴的敬畏之心已經消磨殆盡。
蕭逸無奈聳肩:「我只是一個縱情於聲色犬馬的無用皇子,可依然被一些人惦記著。」
忽然間,趙良策在外面大叫:「小心敵襲!保護公子!」
話音未落,嗖嗖的破空之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馬車已經停下,護衛聚集在馬車周圍,揮刀擋下飛襲而來的箭雨。
宮瑩手握那把鑲嵌寶石的白色長劍:「姐姐別怕,我保護你!」
蕭逸用摺扇撩起帘子望出去,刺客穿綠色的衣服隱藏在雜草叢生的地方,當真不容易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