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聽明白了？」
老道一連講了大半個時辰才結束，喝口水詢問結果。
校場一片寂靜，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冷場了片刻後，老道臉上掛不住，面色慍怒：「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聽懂？」
眾人臉色木然，仍舊不言。
這可把他氣壞了，指著最前方的一個男人說道說道：「你！回答我！為什麼不說話！」
被指到的範圍內幾個人，不知道老道說得是誰，面面相覷，俱都諾諾不敢言。
「你！說你呢！」
老道甩出浮塵，打在男人頭頂。
男人嚇得立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回大人的話，我是乞丐，只懂得要飯。」
乞丐……
要飯……
老道懵了，這是什麼學生？
乞丐也有錢請得起武道老師？
眼光掃視台下眾人，這才發現所有人都面黃肌瘦，一副窮酸模樣。
老道詢問旁邊的士兵：「台下這些人是什麼來歷？」
士兵雙手握拳回道：「回大人話，他們都是貧民乞丐。」
「貧民乞丐？」老道一愣，「這麼說，他們都沒有武道根基？」
「是的。」士兵答道。
「這不是胡鬧嗎？」老道氣急敗壞，「沒有武道根基，若是修煉出了岔子，九轉白蓮術便會成為九轉白蓮丹法！呃……」
老道戛然而止，似是想起了什麼：「你將這些人的來歷仔細講給我聽。」
士兵依言照辦，說起了昨日的情形。
聽完士兵所言，老道掐著鬍子沉默不語。
他已然明白了教學的用意。
當即吩咐士兵：「你把識文斷字的人找出來，我單獨教學，而後你稟告王將軍，找個教書先生。」
「是！」
士兵接過命令，轉身大吼道：
「所有識字的人出列！」
約莫二三十人從人群中走出，追隨老道的身影而去。
「這是在搞什麼啊？不是教咱們武道功法？怎麼人都不見了？」
「是啊！那位官爺明明說都要教，怎麼這個老道只要識文斷字的人？」
「……」
眾人吵鬧不休，黃衛卻看得很清楚。
剩下的人大字不識一個，被長時間的底層生活磋磨過後，頭腦和身體都有缺憾。
別說是修煉功法，就算是把日常交流的文字學會，都要下很大一番功夫。
想要學會九轉白蓮術，難如登天。
對此，他的心裡同樣十分著急。
金手指已經到帳，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若是因為文字的原因而一命嗚呼，那可就太悲催了。
「別吵了！連字都不認識，還想學習武道功法？做什麼美夢！」
士兵大聲呵斥，似是運用了功法，聲波滾滾而來，鎮住所有人。
「不過，將軍開恩，幫你們尋來了一個教書先生，教你們認字。」
「你們可不要辜負了將軍的一番苦心，若是三個月後還沒學會功法。」
「哼哼，下場你們是知道的！」
士兵一番威脅，所有人噤若寒蟬。
呆立原地，不敢言語。
過了半晌，才有一名鬚髮皆白的老秀才登上高台。
拿出一本書，搖頭晃腦地讀了起來。
黃衛一聽，就知道壞了。
這老秀才只知道照本宣科，不知道眾人連幼兒園的奶娃娃都不如，一個字都不認識。
嘴上說著哪個字是什麼樣子，該怎麼寫。
但是，眾人根本聽不明白。
「老師！我們聽不懂啊！」
「能不能給我們一本書，讓我們跟著念？」
「……」
老秀才卻不管，自顧自地念著。
眾人吵鬧了一番，卻不見有人來管這件事。
黃衛立刻改變自己的位置，悄悄地往前挪動。
沒有了其他人的聲音干擾，他得以聽清老秀的聲音。
可是，依舊是聽天書一般，一點都聽不懂。
「不怕，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慢慢來，總能學會的。」
畢竟是穿越者，知道事情要循序漸進。
無視心裡升起的些許急躁，告訴自己可以學會。
轉眼，一天過去，學會了幾個字。
兩天過去，又學會了幾個字。
三天過去，多學會了幾個字。
……
一周過去，前面學得忘掉了大半。
「淦！」
黃衛猛捶一下大腿，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這該死的老秀才，根本不會教書！
按正常來說，懂了語言，想要學會常用文字是很快的一件事。
可是，這裡沒有書本，沒有教學工具，沒有練習機會。
只靠一個人站在高台上進行幾百人的填鴨式教學，能學會才怪。
他學不會，台下的人基本無人學會。
然而，就是有一些妖孽。
硬生生地從瞎比劃中學到了真知識。
從第三天開始，就有人嶄露頭角，跑到台上展示自身所學。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此時，老秀才身邊圍著四個人。
五個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談論著書本上的知識。
渾然不在意台下的幾百人想要殺人的目光。
黃衛也急了，三月之約過去了十二分之一。
老秀才這般行為，無異於是在浪費眾人的生命。
再看向老秀才，他的眼神已是一片冰冷。
老傢伙阻人前途，已是取死有道。
若不是他沒有能力，非弄死這老東西不可。
「開飯了！」
士兵吆喝了一聲，眾人排隊上前。
這時，那二十幾個識文斷字，被老道教習功法的人走了出來。
來到隊伍前，直接擠開正在打飯的黃衛。
「你……」
黃衛心有不忿，卻也不敢出聲指責，只敢說出半句。
「你什麼你！連字都不認識還想吃飯？滾開！」
一個胖胖的年輕人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他腳步踉蹌地跌倒在地。
「又瘦又笨，這麼久了都學不會文字，還想排在第一個吃食物。」
「李哥的九轉白蓮術都要入門了，推你一下是你的福氣！」
「福氣傳到你身上，說不定也能讓你學會九轉白蓮術呢。」
「哈哈哈哈哈！」
「你們看他的樣子，他還不服！」
黃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惱怒於被人羞辱。
生活在和平幸福的年代的他有一個善良的靈魂。
縱然穿越過來兩年半，活得不如狗，他依然沒有丟掉善良。
和平年代養成的善良，卻成為亂世中的羈絆。
「這是你們逼我的！」
黃衛握著拳頭，咬緊牙關，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把目光轉向李平，對方正打完飯戲謔地看著他。
太欺負人了！
黃衛從地上站起，迎著李平的目光。
忽然一笑：「桀桀桀桀！」
刺耳的笑聲猶如兩塊金屬摩擦，聽得眾人很不舒服。
一瞬間，李平感覺自己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奪取者，正是眼前這個發出怪笑的瘦竹竿。
【桀桀桀桀發動成功，你已強占對方的一份機緣，成功修煉九轉白蓮術】
腦海中提示顯現，頓時有一朵白蓮盛開。
一層花瓣中間豎起三條花蕊。
體內也莫名生出一股力氣，感覺身體強壯了不少。
與此同時，還有九轉白蓮術的全篇法訣出現在腦海中，使他明白每一個字的意思。
他急忙看向面板。
【姓名：黃衛】
【修為：肉身境（煉皮）】
【功法：九轉白蓮術】
【命格：藍星眷顧，命運女神的親睞，白蓮傳人，桀桀桀桀】
「耶！」
他忍不住內心激動。
修為有了，功法有了，識字的問題也解決了。
一箭三雕，終於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小命了。
內心興奮，表面卻古井不波。
他撿起地上的碗，仿佛認輸一般低著頭走向隊尾。
就在他走向隊尾時，一股血色從蓮花底座升起，湧入花蕊。
蕊絲一脹一縮，似是血管一般。
幾個回合將花蕊染成一片血紅。
被血色浸潤，花蕊不再筆挺，而是彎折的厲害。
一副隨時都要斷掉的模樣。
這時，白光一閃。
將血色牢牢鎖住。
然後，收縮，收縮……
直至血色消失不見，恢復原本的瑩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