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李道玄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
「那場瘟疫,應該就是那個遊方道士搞的鬼,如果不是這樣,村民們根本不會聽他的,甚至就連那些官兵,好像和他也有配合,否則這裡地方隱蔽,位於大山深處,為何剛剛發生瘟疫,就被官兵包圍了?」
黃袍道士讚許地看了李道玄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欣賞。
他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你說的不錯,而且劉黑闥當時坐擁洪、定二州,百戰百勝,氣焰何其囂張,怎麼會有閒心關注一個小山村?想來這其中也有那個遊方道士在從中作祟。」
李道玄心中微寒,人心之惡甚於猛虎,猛虎才能吃幾個人,但那個遊方道士,卻在輕描淡寫間害死了整個村子的百姓!
「道長,難道在當時,就沒有人識破那個遊方道士的陰謀嗎?」
黃袍道士想了想,道:「據說當時村子中有個神婆,勸村民們不要聽信妖言,但可惜的是陷入絕望的村民沒人肯聽她的,那神婆會些旁門左道,後來從官兵的包圍中逃出去了,下落不明。」
李道玄猛地一驚,想起了在除蝠妖時遇到的那個老巫婆,她死前拉著自己的褲腿,不斷懇求自己救救村子,當時自己以為她說的是小砂村,但現在看來,她指得應該就是這個李家村!
她便是當年那個僥倖逃出去的神婆!
這些年來,她遊蕩在李家村周圍,看著這些熟悉的亡靈在受苦,一直在想辦法解救他們……
只可惜,她最終還是死在了蝠妖的手下。
李道玄將這件事告訴了黃袍道士,他聽後也唏噓不已,感慨道:「雖然她道行淺薄,但卻重情重義,有悲憫之心,大善!」
說罷他望著李道玄,眼中的欣賞之色更加濃郁了幾分。
「你只學了幾張符,就敢去降妖除魔,還真的斬殺了一頭修煉百年的蝠妖,有勇有謀,不錯!」
李道玄剛要謙虛幾句。
就在這時,突然夜風呼嘯,祠堂中的靈位開始不斷顫動。
黃袍道士目光一凝,道:「這些老傢伙在提醒我,那紅衣厲鬼,就要脫困了!」
說罷他對著靈牌擺擺手,道:「放心,有道爺我在,莫慌莫慌。」
李道玄將法力湧入雙眼,看向靈位,卻什麼也看不到。
「你道行太淺,很多東西都無法用法眼看穿,不過我道門有開天眼之法,你若學了,想看到他們倒也不難。」
頓了頓,黃袍道士目光一閃,道:「紅衣即將脫困,也就意味著那個遊方道士也要現身了,嘿嘿,小娃娃,你本來就是誤入,現在快點離開吧,莫要丟了性命。」
李道玄心中猶豫了一下,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逃得越遠越好,畢竟接下來很可能有一場大戰。
但是……
李道玄有種預感,如果自己真就這麼走了,以後很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這位道長了。
倒不是說這位道長會死在這裡,而是他會錯過一個拜師的好機會。
他雖然有《盪魔天書》,但在修道之路上,依然存在許多坎坷,就比如說他現在只要一修煉,小腹處就隱隱作痛,甚至痛感還越發強烈。
這種問題,《盪魔天書》就無法回答他,那畢竟只是個死物。
而且這個世界,雖然有道家門派,如龍虎山和茅山,但這些門派規矩森嚴,一般只收七歲以下的孩童,就算他拜了進去,也只是外門弟子,想要學到真傳,得到名師指點,恐怕也是千難萬難。
眼前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這位黃袍道長,道行可謂是深不可測,抬手間便將自己召喚的雷霆消散,李道玄以法眼看他時,只覺得對方身上仿佛有層朦朧的玉光,渾然不似凡人。
或許在龍虎山中,他的地位也不低!
一咬牙,李道玄拱手行禮,道:「道長,在下雖然道行低微,但既然知曉了此事,便願助道長一臂之力!」
黃袍道士緊緊盯著他,道:「小子,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以你的修為,可是很有可能會死在這裡的。」
李道玄嘆了一聲,道:「老實說,其實我也很怕死,如果此刻只有我一人,那我肯定扭頭便跑,但既然還有前輩在——」
李道玄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堅定。
「在下不才,但也願冒險一回,畢竟道士道士,便是替天行道之士,李某雖然尚未入道籍,但亦有顆求道之心!」
他倒不是只在說漂亮話,李道玄雖然想拜對方為師,但同時也確實對那個釋放疫病,以一村百姓的性命來布局養鬼的遊方道士,有著強烈的厭惡。
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邪道修士,比什麼蝠妖和厲鬼更可惡!
聽到李道玄的話,黃袍道士目光一亮,他哈哈大笑,讚嘆道:「好一個道士便是替天行道之士,這話對道爺胃口,小子,你不錯。」
他拍拍李道玄的肩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道玄,字長源。」
「你聽好了,道爺我叫張乾陽。」
說罷黃袍道士,也就是張乾陽微微一笑,已經做好了對方目露震驚,連連驚嘆的準備。
李道玄眨了眨眼,毫無反應。
張乾陽咳嗽一聲,有些尷尬地問道:「你沒聽過我的名字?」
這名字很有名嗎?
李世民、魏徵、房玄齡之類的我聽說過,張乾陽是哪位?
不過出於禮貌,李道玄連忙道:「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張乾陽更加尷尬了,看來這小道士是真的沒聽過自己的名字。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圓形古玉,遞給李道玄。
「小子,拿好它,關鍵時刻能保你一命。」
李道玄連忙將其收好,藏進懷中,雖然他還有幾張六丁六甲護身符,但保命的東西,誰又會嫌多呢?
「對了,除了那紅衣新娘和邪道修士,伱也要小心兩個鬼。」
李道玄立刻道:「是那陳家老爺,和一個穿壽衣的老婆婆嗎?」
這兩個鬼和其他地縛靈不同,似乎有清醒的神智,尤其是那個穿壽衣的老婆婆,李道玄總覺得她不像是村子裡的人。
張乾陽有些意外,道:「沒想到你已經注意到了,不錯,那陳家老爺因為是新娘的父親,沾染了幾分怨氣,如今已是厲鬼了,而那穿壽衣的老鬼……」
張乾陽冷笑一聲,道:「若我猜的沒錯,她是那個邪道修士養的鬼,就是為了監察村子,好不生變數,若是有外人不小心闖入,她要麼自己解決掉,要麼就引導闖入者去婚禮現場,被群鬼分屍!」
「小心點,她也是頭厲鬼,並且她身上的那件壽衣,還算有點門道。」
交代完所有要注意的事情,張乾陽再次飲了一口烈酒,望向遠處那沖天的陰氣,目光微微凝重。
此刻的村子上空,已經完全見不到月亮了,厚重的黑雲如同棺材,將整個村子籠罩起來。
遠處的某個地方,一道濃濃的紅霧沖天而起,煞氣沖霄,悽厲的風聲宛如女鬼啼哭。
正是陳家宅院的方向。
「那紅衣要脫困了,小道士,我們快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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