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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親戚

2024-08-14 20:29:20 作者: 青銅穗
  娘親舅大,謝啟功和王氏若不尊重齊家的意思,那這官司直管打到縣衙去。{什麼?你還不知道|.閱讀.COM,無錯章節閱讀|趕緊google一下吧}

  謝家雖然自從謝榮高中之後,名聲和威望比起從前來又不同了,可是舅舅也是清苑州的屬官,打起官司來舅舅雖不會見得贏,可官司途中也會抖露出許多讓謝家不好看的事情來,謝家再有權有勢,也不會在家裡出了命官之後,還冒著名聲敗落的風險跟他硬抗。前世若不是因為手頭不便而失了升遷良機,舅舅不會被人搶走位置,更不會因此鬱鬱而終。

  王氏既然想哄二房的財產,那她就乾脆順水推舟,把謝府當個庇身之所吧。至少兄妹倆還有十幾個僕人的嚼用錢省下來了。至於王氏能不能如願以償,那還要看她的本事!

  謝琅細細聽了,站起來:「我這就讓人遞封信給舅舅去!省得到時候沒個準備!」

  謝琬囑道:「可別說是我的主意!」

  她能在謝琅面前扯下掩護,是因為謝琅心思單純毫無心機。若是不小心被別的人知道了,還不定生出什麼事來。

  謝琅走到門口,忽然又快步回來,到了她身前,滿含愧疚地撫她的臉,說道:「還疼嗎?」剛才被王氏這一擾,他都差點把謝琬挨打的事給忘了。「都是哥哥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謝琬鼻頭一酸,把右手心朝天給他看:「手疼。」

  剛才打周二家的那一巴掌,為了讓門外的寶墨和銀瑣聽見,她可是下了吃奶的勁兒。現在原本就紅潤的小手心都變得血紅,說不疼是假的,但是也沒那麼要緊。

  關心則亂。謝琅一心以為是周二家的當真打了她,頓時心疼得不行,也顧不得為什麼明明是打到了臉,卻疼到手上去了,仔細地給她揉了揉,上了些清潤膏,又把她最喜歡吃的核桃酥挪到她面前,然後把服侍她的小丫鬟秋桔叫進來,才又放心地回書房去。

  傍晚時謝琅讓人把信送出去了。

  翌日早上,舅舅齊嵩和舅母余氏依約而至。隨行的還有表哥齊如錚和表姐齊如繡。

  謝琅帶著謝琬還有吳媽媽等人在謝家大門外迎接。舅母見了謝家兄妹就不由疾行幾步,雙手攬著他們哽咽道:「我的兒!」

  舅舅則在一旁嘆氣,拉了謝琅過去輕拍他的肩膀。

  謝騰和齊氏治喪的時候舅舅舅母已經來過一回了,那會兒謝琬成日裡怔怔地,猶在思念亡父母當中,又因為不能說話,因而並沒有與他們怎麼敘舊。如今全心全意打量著年輕時的他們,鼻子裡也不由得酸了。

  舅舅長身玉立,生得一表人材,前世如果不是因為仕途不順,他也許會安然到老,和舅母一起在兒孫繞膝之中頤養天年的。

  舅母眼下也還身姿苗條容顏秀麗,要不是因為操心她的婚事,前世也不會不到四十歲就早生華髮,終日愁眉不展,最後臨終時還惦記著他們的歸宿,怕死後無法跟謝騰和齊氏交差。

  「舅母,我好想你!」

  謝琬抱著舅母溫軟的腰,眼淚流出來。兩世為人,舅舅一家人是她所知的唯一真心待他們好的幾個人之一。

  哪怕這一世她可以憑藉「未卜先知」的本事,避免舅舅含恨而終,她也一定不讓他們再為他們操碎了心,一定要讓謝家擔負起撫養他們兄妹的職責,更不會讓祖母和母親的陪嫁落入謝家這幫豺狼的手中!

  「丫頭!」


  舅母輕拍著她的後背,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齊如錚啞著嗓子上前:「好了,進屋再說吧。」

  謝琅抽身退出來,擦擦眼眶舒了口氣。然後去拉妹妹。

  齊如繡牽著謝琬的手,紅著眼眶瞥向大門口,說道:「你們家怎麼也沒個大人來迎接?好歹我們也是親戚,這也太欺負人了!」

  正說著,黑漆大門內便走出穿著玫瑰紫繡寶瓶紋長身褙子,頭插摞絲金鳳簪,率著兩名丫鬟的一人來,待看清馬車旁站著的齊嵩和余氏之後,便未言先笑迎上來道:「原來齊舅老爺跟舅太太已經到了!真是有失遠迎!」

  一面劈頭沖門房一頓斥罵:「沒眼力勁兒的!舅老爺他們來了,也不懂得請進屋來稟告一聲,得罪了舅老爺,仔細回頭太太拿你們是問!」

  門房被罵得縮頭躬腰,大氣不敢出。

  齊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上門就是客,敢拿他們來做筏子罵奴才?舅母放開謝琬,挺直背脊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謝大奶奶!您也用不著這麼給我們長臉,琅哥兒和琬姐兒是府上正經嫡長房的嫡少爺嫡小姐,身份高著呢!有他們出來迎接,我們的臉面大了去了!至於別人來不來迎,我倒沒放在心上!」

  謝大奶奶笑容僵在臉上,卻是很快又笑起來,「看舅太太說的,琅哥兒琬姐兒自然是府上正經的少爺小姐,有他們相迎,我們自是放心的。」一面又招呼齊嵩及齊家兄妹:「外頭風大,舅老爺和表少爺表姑娘這就進屋去吧?」

  舅母看了眼舅舅,舅舅道:「走吧。」

  謝琬緊緊牽著舅母的手,愉快地邁進了門檻。

  一行人進了正院,謝大奶奶引著舅母和齊如繡去了內院,舅舅和齊如錚隨著迎出二門來的謝宏去了外院。謝琅則不聲不響回了丹香院。

  王氏在花廳里見了齊家母女,舅母聽著她海誇了謝家兄妹一頓如何懂事如何乖巧,皮笑肉不笑地虛應著,就有丫鬟進來稟道:「老爺和大爺留舅老爺用飯,舅老爺來問舅太太的意思。」

  余氏聽著,便也明白是齊嵩在借丫鬟的口提醒她,遂道:「我隨我們老爺的意思。」丫鬟告退。王氏心裡也跟明鏡似的,當下穩坐在榻上,含笑同舅母道:「兩家還是至親,舅老爺舅太太來了,定是要用了飯再走。大奶奶去廚下吩咐一聲。」

  謝大奶奶笑著去了。

  余氏從善如流:「那麼我先去琬姐兒房裡看看,回頭再來跟太太敘話。」

  齊嵩到底是從七品的官員,王氏起身,親自送舅母到了廊下,然後讓身邊大丫鬟珍珠送她們出門。

  丹香院在東邊,珍珠送了余氏和齊如繡以及謝琬到了院內,便就含笑告退了。

  謝琅在謝琬所住的西廂房門口朝她們招手。余氏進了門,看了眼外頭,讓齊如繡把門掩了,去外頭跟跟寶墨和秋桔玩翻繩兒。

  等落了座,余氏便焦急地撫著謝琅的肩頭,低聲道:「我的兒!你怎麼會想出要留在謝府的主意來?你難道不知道那王氏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你們留下來,那就是羊入了虎口啊!」

  謝琬看到舅母便心情愉快,聽見這話忍不住想笑,哪裡有舅母說的這麼可怕?不過想到舅母也是一心愛護他們,到底還是沒曾笑出聲來。

  謝琅看了眼謝琬,抿唇與舅母說道:「舅舅舅母還要撫養如錚哥哥和繡姐兒,很是不易,我們不能再增加你們的負擔。」


  謝琬暗地皺眉,哥哥真是個書呆子,這樣說,舅母就是拼了命也會把他們帶回去的。

  果然,余氏急急地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齊家就是再艱難,你們的母親也是你舅舅的親妹妹,是我的小姑子!你父母親在世的時候沒少幫襯我們,難道他們不在了,我們就連這段情份也不顧了不成?你們跟我回去!我就是給人做老媽子也要供養起你們!」

  一時又怒目道:「這謝家人端底可恨!明明那日兩廂說好了讓我們來接人,忽然又使出這夭蛾子來,裝得人模狗樣,當人家不知道他們就是那披著羊皮的狼!當初我們就不該把你娘嫁到這家裡來!」說完又想起若是齊氏沒嫁過來,那自是也沒有面前這外甥和外甥女,面上不由又生出兩絲尷尬。

  但是這樣的舅母看起來更可愛了。謝琬心裡由衷地微笑。

  舅母一向潑辣,當初如果不是急於想護住他們兄妹不在謝家受欺負,怎麼會情願把齊氏的嫁妝也放棄掉也要帶他們走?

  「舅母!」謝琅眼裡又噙了淚。

  「什麼都別說了,跟我回去!」

  舅母表情堅定,目光就像前世舅舅過世之後依然把哥哥送上京師赴考時那麼堅毅。

  這樣可不行。

  謝琬想了想,忽然扯著舅母的衣角,扁著嘴嘟囔道:「舅母,我討厭老媽子!大奶奶身邊的劉嬸兒背地裡說我是喪婦長女,說將來沒有人會娶我的!」

  余氏一怔,目光又痛苦起來。

  世人有五不娶,喪婦長女為其一。像謝琬這樣的情況,的確是不容易。若留在謝府,畢竟是謝府正經嫡出的小姐,上頭有王氏和大奶奶三奶奶,是了,謝三爺去年中了進士,如今也是翰林院庶吉士,出來後也是朝廷命官。謝琬雖說沒有了父母,可身為命官的侄女,怎麼著也不會被人看得太低。

  可若是帶回齊家,那就不一樣了。莫說謝啟功不會同意,就是同意,他們怎麼著也會想法子折騰幾下,那時候謝家兄妹跟謝府沒關係了,齊家門檻又低,謝琬自小又聰明懂事,又繼承了謝家人的好相貌,若是因為去了齊府而只能嫁個普通人家,那就真是白白糟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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