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推開化妝室的門，一身黑色高腰闊腿褲，白色V領小襯衫，腰間系著一條繁華絲綢，整個人時尚精緻，雖然只有一人，也是氣場大開，她只是站在化妝室的門口，眾人便連聲都不敢吭。
眾人面面相覷，方才那些義正言辭的藝人，一個個都閉上了嘴，背後講人是非，還讓人家聽個正著，實在是有些尷尬。
程菲環視一周，化妝室里的女藝人基本上都是貝殼娛樂的，藍妍坐在正中間，以她為中心圍著三個女孩兒，面很生，估計剛進公司不久，反正程菲是沒有認出來。
但是，藍妍她是認識的，貝奕葉的大學舍友，曾經她們也合作過。
「聽說，你們對我這個女一號很不滿？」程菲嘴角掛著淺笑，視線停留在藍妍這波人身上。
韓悅性子沖，「我們說的是事實，這個角色本來就是妍姐的，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一回來就搶人家角色，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而且，你離開屏幕這麼多年，還會演戲嗎？」劉語瞥了她一眼，聲音柔柔弱弱的，但力度卻分毫不少。
三人之中，唯有王婕保持沉默。
程菲笑了笑，看向藍妍，「對於我進組，你是不是也很不滿？」
藍妍站了起來，莞爾一笑，「不滿毛線不滿，我自己幾斤幾兩我清楚，夏瑩這個角色我可沒有辦法把握，前期還可以，越到後期，越難駕馭，徐導可是都在公司里選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我是屬於勉強能到及格線的，如果不是這樣，《棋子》早開機了。」
程菲回以淺笑，眉梢微揚，「你就那麼肯定我就能駕馭？」
藍妍聳了聳肩膀，「我不確定，反正我是不能。有人來分擔壓力，我巴不得。」
眾人愣住了，尤其是貝殼娛樂的三個新人，什麼時候藍妍這麼好說話了？這一定是一個假的藍妍！
不都說王不見王嗎？
一個歌后，一個當家花旦，不是應該刀光劍影，你死我活嗎？
為什麼這兩人這麼和諧？
不僅和諧，而且看上去就像是朋友一樣，別說摩擦衝突了，簡直不要太友好。
是她們對娛樂圈有什麼誤解嗎？現在圈子都變得這麼謙讓了嗎？撬了女一號都可以這般輕描淡寫？
三人感覺他們的認識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程菲無奈的笑著。
程菲微愣，當時是在拍《射鵰》，藍妍的角色雖然不是很重要，但是去很出彩，只是，沒有演戲經驗，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的她，第一次拍戲，總是會有些緊張，而且發揮也不是很好，確實拖了劇組的進度，當時是看在她是貝奕葉的舍友的份上，她才幫忙的，沒想到，她竟然一直記到現在。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現在已經很優秀了。」
藍妍沒再說什麼，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說的，她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是誰在午夜裡，一點點幫她克服在鏡頭前不自然的問題。
「不過妍姐，話雖這樣說，但是，沒了女一號，我還是很受傷的，需要你安撫一下我受傷的小心靈。」藍妍故作委屈的眨著眼睛。
程菲無奈的笑了笑，「晚上請你吃飯。」
藍妍雙臂打叉，堅定的說道，「不！」
程菲挑眉。
「我可是一個非常驚訝的女演員，必須時刻保持身材。」藍妍一本正經的說道。
程菲：「說人話。」
「那個，你跟那個大學教授是什麼關係？現在大家都說他是你男朋友，到底是不是？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藍妍就像是打開了某個八卦的開關，一雙眼睛亮的驚人，整個人都處在興奮的狀態。
周圍幾個女藝人也豎起了耳朵，程菲和墨御霆之間的關係，可是現下娛樂圈裡最火爆的新聞。
程菲掃了眾人一眼，果然，八卦是全人類的事業。只是，為什麼到了劇組，還是逃不過墨御霆這人，程菲很是無力。
「畫你的妝吧，一會兒定妝照如果拍不好，當心導演吼你。」
眾人很是遺憾，沒有聽到八卦。
*
一個小時後。
程菲一身淡綠色羅裙，腰間垂著乳白色的圓形玉佩，黑髮盤於腦後，只一根碧綠的簪子固定，不施粉黛，出塵不染，遺世獨立。
狹長的眉眼，冷若冰霜，卻也澄澈異常。
這就是居中初期的夏瑩。
攝影棚里，導演也好，攝影師也好，其他準備一觀歌后風采的其他藝人也好，在程菲走出的剎那，全都呆住了。
徐斌笑著點了點頭，程菲成長了，現在的她比三年前更厲害了，三年的求學，演技的磨鍊，結果喜人。只用一個眼神，就讓角色入木三分，這功力，夏瑩這個角色沒問題了。
只是一次露面，大家對程菲橫叉一腳當真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了。
那些懷疑程菲離開娛樂圈三年，是不是還能保證當拍黃蓉的水準，現在連吭聲都不敢了。
事實證明，你爸爸仍舊是你爸爸。
程菲環視一周，見眾人已經斂去了質疑的目光，將氣場收斂了些許，走進了拍攝場地。
「等等。」徐斌叫住了程菲。
「道具呢？女一號的髮簪和玉佩怎麼回事？一看就是地攤貨！太假了！這哪裡配得上女主的身份！」徐斌大聲吼了起來。
道具師也是專業人士，她連忙跑了過來，「徐導，這真的不能怪我，雖然劇組不缺經費，可是，這古代劇的道具，如果想要逼真，那我們的經費可能要燒掉大半。」
現場頓時陷入了死寂。
任何一個演員，不管角色大小，都希望道具能精緻一些，這也會讓他們在鏡頭下更好看，只是，作為演員，他們可沒有權利要求這些。
「徐導，你不是要一個歷史方面的專業人才嗎？我給你找到了。」
門口處，一身小西裝的貝奕葉正向這邊走來，同他並行的還有一個英俊的男人，雖然一身西裝，但整個人的氣場卻溫和儒雅，透著一股讀書人的書香氣，一看就是跟那些油膩小生，狂傲富二代不同。
「還是老闆厲害，這才幾天就找到了。」徐斌笑著說道。
哪是我厲害，這是人家自己找上門來的。貝奕葉瞄了程菲一眼，眸間含笑，「不用誇我，這可是沖著我們女一號來的，我可沒那麼大的力量。」
徐斌一眼就認出了墨御霆，「這女一號請的不虧。」
剛想躲到柱子後面的程菲：「……」
「徐導，對於清朝的歷史我還是有些研究的，如果有需要，儘管開口。」墨御霆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墨教授覺得程菲的首飾怎麼樣？」雖然人請到了，但是徐斌還是要考驗一下的，看看是不是他想要的。
墨御霆這才看向程菲，一身淡綠衣衫，一進來，他就看到了，只是她非但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而且還想裝作沒有看到，直接藏起來。
墨御霆勾唇淺笑，眸光輕閃，程菲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聽他淡淡說道，「太遠，看不清。」
徐斌立刻對著程菲招了招手，「這不是你朋友嗎，快過來，讓這位看看，我們這部劇可是打著高度還原小說本身的噱頭的，你身為女一號，你的首飾尤為重要。」
程菲很是無奈，只能走了過來。
她瞪了墨御霆一眼，發泄心中的不滿，「你是中文系的教授，這麼考究，這麼歷史的東西，你確定你懂？」
「當然，別忘了，我雖然是中文系的教授，但是，我也是歷史系的博士，不過一部清宮劇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應付的過來。」墨御霆溫柔的笑著。
程菲嘴角一抽：靠！鬼才擔心！我只是純粹的不相信你的專業水平好不好，你特麼究竟是從哪裡解讀出這麼多不符實際的東西的？
程菲很是崩潰。
「我的菲菲姐，這裡是劇組，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塞狗糧，麻煩考慮一下我這個單身狗的心情，謝謝合作。」徐斌故作認真的說道。
程菲面色一僵，「你誤會了，我跟他不是……」
「女主角的配飾太假了，這髮簪，這玉佩，地攤貨都比這個要好吧？」墨御霆及時打斷了程菲的解釋。
徐斌一聽開始談工作，立刻正經了起來，注意力頓時被墨御霆吸引了過去，至於程菲剛剛說了什麼的，或者是她想說什麼，他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了。
程菲又瞪了墨御霆一眼，這人真是一已經壞道骨子裡去了。
墨御霆回以溫柔淺笑，好似安撫家裡鬧脾氣的貓咪，眼暖暖的眼神，讓周圍一乾女藝人的小心臟亂跳。
「劇組的經費有限，如果真的要按照小說中的描述，打造這些首飾，經費燒不起，墨教授有什麼好辦法嗎？」徐斌問道。
「當然有。」墨御霆答道。
徐斌心中一喜，這可是大難題，如果能在不燒錢的基礎上解決，那真的是太好了。
徐斌整個人都呆住了，這顧問是不是有些太敬業了些？竟然連道具都備齊了。
墨御霆直接抽下程菲頭上的髮簪，一縷黑髮隨之散開，披在身後。
程菲眉間微蹙，挑眉凝視，「你做什麼？」身體下意識的後退。
「別動！」墨御霆迎上她疑惑的雙眸，一手熟練的握住她的黑髮，只是轉了幾個圈，最後用他帶過來的髮簪直接固定。
淡淡的薄荷味因他靈活的手腕，縈繞在程菲鼻尖，竟下意識地按照他說的話去做。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髮絲已經重心盤好。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這樣感覺才對。」徐斌雙手一拍，很是滿意的說道。
「如果我沒看錯，這髮簪應該是為數不多的老玻璃坑種吧？」道具師對翡翠還是很有研究的，這水頭，這光澤度，應當是祖母綠無疑了。
影棚里的其他藝人，很少有對翡翠有研究，並不是很能理解道具師的話，不過也明白這東西恐怕不便宜。
一邊的貝奕葉一眼掃過，「墨教授這是準備自己掏腰包，為劇組提供道具嗎？」
說話間，墨御霆正蹲著身子，解下程菲腰間掛著的玉佩，將手帕中的羊脂玉重新系了上去，這身裝扮，同髮簪，玉佩，相得益彰。
墨御霆站起身來，後退幾步，看著程菲身上帶著自己的東西，這才算是滿意。
「這對我來說有些困難，書中內容太過考究，很多東西現在是弄不到的，不過，女一號的首飾，我到是可以負責。」
貝奕葉詫異墨御霆的大手筆，而且，她也感覺出來了，說什麼過來做劇組的顧問，這人分明就是過來追人的，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菲菲的春天也要到了！
眾人一個個看著眼前的情況，聯繫最近娛樂圈裡熱議的消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兩人分明就是有事。只是，談戀愛都談到劇組了，這位墨教授當真不一般啊！
成為交點的程菲欲哭無淚，她怎麼不知道，墨御霆竟然這麼腹黑，竟然來了這麼一手，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嗎！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這跟髮簪抵得上劇組一半的經費，我這要是一個不注意磕到了，或者是碰到了，我可賠不起。」說著程菲伸手就要將髮簪拔下來。
「自家東西，哪裡用得著賠，這些東西本來也是你的，你不要有太大的心裡壓力，這些古樸的裝飾家裡有很多，就算是這根壞了，也還有其他的可以代替，你不用想太多。」
墨御霆溫柔的笑著。
程菲詫異的瞪著他，什麼叫這東西本來也是她的？什麼叫家裡還有很多？我們不是一個家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讓人誤解的話？
墨御霆直接過濾掉她那要吃人的神情，笑的越發的溫柔，「你鞋子上的繡花很有問題，針腳粗糙，樣式普通，跟你這個女主身份一點兒也不相稱，剛好我認識一位刺繡的能手，我讓她重新給你趕製一雙。」
程菲已經無力吐槽。
這位段數太高，她實在不是對手，你高興就好。
誰知這墨御霆剛走沒幾步，就停了下來，「我做了粥給你帶了過來，工作完別忘記吃，不然胃不好。」
程菲在眾人的注視下，只能微笑點頭，一個多餘的動作，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法說。
眾人硬是吃下了這碗黃金狗糧，雖然娛樂八卦一向不靠譜，但是，這次看樣子是真有其事。
這位當真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竟然還專門煮粥帶了過來，這麼賢惠，又這麼有錢的男人，真心感覺已經快絕跡了。
一根髮簪就已經抵得上劇組一半的經費，而且聽他的意思，家中這樣的配飾還多著呢，真沒想到，一個教授都這麼有家底！
墨御霆一走，程菲立刻被貝奕葉和徐斌圍攻了。
貝奕葉拿手肘噴碰了碰她的胳膊，「從實招來，這位究竟怎麼回事？我是不是應該準備紅包了？」
程菲：「呵呵。」
一句話都不想說。
「人家都追到劇組裡了，看樣子是勢在必得啊，估計這紅包還的準備兩份。」徐斌應和。
「對對對，結婚紅包，生子紅包，確實需要準備兩個。」貝奕葉一本正經的說道。
程菲：「……你們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