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地盯著蘭慧慧,清晰地捕捉到她在聽聞只有自己清楚死者是流浪漢這一情況時,情緒瞬間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失控,激動得難以自抑。
她那原本清澈的雙眸瞬間瞪得滾圓,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中蹦出來,聲音尖銳且顫抖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為什麼會不知道?昨天咱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嗎?」
她急促地喘著粗氣,胸脯如風箱般劇烈地起伏著,連帶著肩膀也跟著不停地抖動,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白色。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雙手,努力按捺住內心的波瀾,儘量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穩,盯著她的眼鏡緩緩說道:
「慧慧,你先別激動,冷靜下來聽我說。如今村上的人都仿佛集體失憶了一般,假裝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且,那具流浪漢的屍體也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我懷疑這一切是李花堂乾的。」
蘭慧慧聽到李花堂這個名字,原本憤怒到漲紅的臉稍稍有了些緩和,可眉頭卻緊緊地擰在了一起,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地開了口,聲音裡帶著幾分困惑和迷茫
「李花堂?我對他從來都沒有過深入的了解,只曉得他跟村裡的大多數人關係都走得很近,但是唯獨和村委會那邊沒什麼交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眼神中滿是疑惑和不安,仿佛一團濃重的迷霧籠罩在心頭,怎麼也揮散不去。
「爺爺之前說過,讓我們少和李花堂有交集。」
「你跟你哥哥完全沒有和李花堂有過接觸嗎?」
「對啊,哥哥也不同意搞什麼大開發的,梨花村就得要梨花!」
我激動的站起來,現在終於能有些進展了。
「你能陪去李花堂走一趟嗎?」
「可以啊譚警官,我就是你的梨花村小導遊!」
午後,那熾熱的陽光猶如無數根金針,無情地穿刺著大地,連空氣都仿佛被煮沸,扭曲著上升。
蘭慧慧邁著堅定的步伐領著我朝李花堂走去,她那小巧的鼻翼上滲著細密的汗珠,臉頰也被曬得紅撲撲的。
明明還沒有到夏天,今天天氣卻如此炎熱。
她微微嘟著嘴,目光直視前方,邊走邊氣鼓鼓地和我說道
「哼,雖說李花堂的堂主理念和我哥哥大不相同,可每年的夜影節,他都會來幫忙盡一份力。我還沒出去讀書那會呀,堂主的二兒子好像和我哥是很要好的朋友。」
說到這兒,她眉頭微皺,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
「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事就不了了之了,我哥也再沒提起過。」
我跟在她身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驚訝地問道:「啊?怎麼會這樣?」
蘭慧慧白了我一眼,嬌嗔地說:「我怎麼知道!」然後繼續快步向前走去。
道路兩旁的樹木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枝葉,偶爾有一絲微風吹過,也帶著滾燙的氣息。
我們腳下的石板路被曬得發燙,周圍的蟬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在訴說著夏日的煩躁。
遠處的山巒在熱浪中顯得有些朦朧,給這炎熱的氛圍更增添了幾分迷濛。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李花堂。
這李花堂的外觀看起來就如同城鎮中的小賣部一般,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門前,一個小孩正坐在那裡,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是睡得正香。
我輕手輕腳地走上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儘量放低聲音說道
「小朋友,醒醒。」
那小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神里還滿是睏倦和迷茫。
我依舊保持著微笑,輕聲詢問:「小朋友,這是不是李花堂呀?」
我對這樣的一個大家族居住的地方保持著懷疑。
小孩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沒從睡夢中完全清醒過來,隨口就說道
「進去選吧,把名字寫到帳本上面就行。」
我趕忙擺手,著急地解釋道
「小朋友,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找李花堂的堂主。」
小孩依舊點著腦袋,不聽我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蘭慧慧眉頭緊皺,眼睛瞪得圓圓的,氣鼓鼓地衝上前喊道
「小孩,你怎麼跟大人說話的,都是一個村的,幫幫忙啊!」
我趕緊拉住她,一臉無奈又帶著些許責備。
「慧慧,別這麼凶嘛,嚇到小朋友了。」
「堂主不見閒人。」小孩翻過身根本不看我們。
恰在此時,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男孩走了出來。
他眯著眼睛,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和警覺,上下打量著我,慢悠悠地說道
「譚警官,等候多時,請進。」
小孩這才如夢初醒,一下子緊張起來,立馬擺正姿態,低下頭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堂主的客人,歡迎。」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沖男孩禮貌地點了點頭,說道:「多謝。」
然後拉著一臉不情願、嘴巴還微微嘟起的蘭慧慧走進了這李花堂。
李花堂的門口,陽光斜照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黃的光斑。
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偶爾傳來的幾聲清脆鳥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寧靜祥和的氛圍中等待著即將發生的未知之事。
我與蘭慧慧踏入這看似尋常的小賣部,瞬間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這裡的物品琳琅滿目,與城鎮中的幾乎毫無差別。眾多身影正於其間精心挑揀著商品,神情專注而投入。
目光流轉之處,各類基本生活用品羅列有序,從日常必需的柴米油鹽,到洗漱所需的各類用品,皆無一缺失。
更為驚喜的是,此間竟還陳列著諸多時尚單品,令人目不暇接。精美的飾品璀璨奪目,流行的服飾款式繁多,令人眼花繚亂,根本難以盡覽。
我和蘭慧慧不由自主地同時發出慨嘆:「這簡直宛如置身於一座大型超市!」
誰能料到這外表質樸無華的所在,內里竟如此別有乾坤,與外面所呈現的平凡模樣截然不同。
那位年輕男孩面帶微笑,為我們介紹著商品的擺放位置與分區情況,他的聲音在這略顯嘈雜的環境中清晰地傳來
「這些都是堂主為了村民,不辭辛勞從外面引進的貨物,耗費了諸多錢財。」
我們跟隨著他的步伐,仿若走過了漫長的路途,方才抵達盡頭。那裡有一扇大門,其上醒目地書寫著「李花堂入口」幾個大字。
懷著滿心的好奇與期待,我們跟著男孩走進大門,裡面呈現出的又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