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嶺？」陳隊長疑惑問。
周從謹點頭：「北坡下山的小道，路途中是很難看到褐翅鴉鵑的。它們一般活動在灌木更深的燕雀嶺。但是去燕雀嶺，需要往北坡小道的一個方向進去。」
沈宜恍然大悟，驚訝道：「長明一開始，就是要去燕雀嶺？！」
「很有可能。他要是一心想找褐翅鴉鵑，那麼往北坡小道下山便只是他的藉口，大概率是直接進燕雀嶺了。」
「燕雀嶺屬於未開發區域，地形崎嶇，信號也很弱，聯繫不上是正常的。」
陳隊長看到希望，急忙對周從謹道：「周先生，你認識去燕雀嶺的方向嗎？」
「當然。」周從謹道：「我帶路。」
陳隊長對周從謹的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並未反應過來他是誰。
觀察了他一眼，雖然並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看他渾身的氣質和穿衣打扮，顯然非富即貴。
這種人物，講話和神態卻沒有一絲疏離，非常平易近人，確實難得。
他對周從謹道了聲謝謝，轉身回去，對列隊在後的消防員大聲吩咐：「第三救援小組準備，帶好裝備，往燕雀嶺出發搜索。」
沈宜看了眼前方準備出發的救援人員，抬眸憂心地盯著周從謹：「周從謹！」
「不用擔心。」周從謹手撫上她的臉，沉靜安慰：「我會把他們都帶回來。」
沈宜眸蓄淚光：「我跟你一起去。」
周從謹立即拒絕，盯著她柔聲道：「不行！你待在這裡。」
「可是......」
「聽話。」
時間緊迫，大雪下得愈發大。幾個消防人員過來給周從謹送消防外套和裝備。
周從謹道了謝，脫掉自己行動不便的長款大衣，順手披在沈宜肩上，給她攏了攏，隨後自己穿上消防外套。
沈宜捏著身上他的大衣，憂心忡忡地叮囑他：「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周從謹淺笑道：「你知道的，登山是我最在行的。」
「我小時候爬寒積山的時候，這地方都還沒開發。」周從謹邊套消防外衣，邊笑道。
「不能掉以輕心。」沈宜幫他迅速穿上消防衣，手指撩掉他額前發梢的雪花。
「好。」周從謹揉了揉她的頭，轉身對姜子陽囑咐：
「子陽，你負責照看小宜幾人。」
「明白，周總。」姜子陽其實想跟著一起去，無奈老闆這麼吩咐，只能迅速應了。
身後一言未發的汪小離突然似下了決心，走出眾人，對周從謹自告奮勇：「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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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眾人愣了愣，紛紛看向周從謹。
「回去。」周從謹拉上消防衣拉鏈，一眼沒看她，冷道。
「我可以的。」汪小離堅持：「多一個人多一份機會。」
「我說，回去。」周從謹寒眸冷漠地瞥過來。
汪小離被他那雙眼睛盯著渾身打了個寒顫，依舊咬唇不動。
「小離，山上......」沈宜愈勸，被汪小離倔冷打斷：「我能行！我小時候村子裡哪座山沒爬過？」
周從謹換好鞋，完成準備工作。
「周大哥......我......」
周從謹垂眸淺淡地瞪了她一眼，冷道：「山上坎坷，夜間落雪難行。你上山是去救援，還是讓救援人員照顧你？」
「我不需要他們照顧......」
周從謹見三番勸說無用，不耐煩地蹙眉，沉聲喝道：「不要添麻煩！」
這一聲吼得在場所有人驀然愣住，飄在他面前的雪花都不禁抖了三抖。
汪小離更是被嚇得眼淚唰地滑下來，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從謹......」沈宜將汪小離向身後拉了拉，對周從謹默默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凶。
前方口哨聲響起，陳隊長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出：「第三小組，迅速，準備出發。」
沈宜聽得心顫慄數下，捏著周從謹溫熱的大手道別：「在山上，要走慢點。」
「知道了。」周從謹方才的冷聲轉柔，他盯著她，眸中閃爍著光芒，忍不住抱著她飛快地吻了額頭一口：
「我走了。」
嗯。沈宜跟著他，將他送進山口。
他的身影和其他消防人員的背影融為一體，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山區普降鵝毛大雪，氣溫降得更低。
沈宜頭上、睫毛上蓋了大片雪花，披著周從謹換下來的大衣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身後，姜子陽瞥了眼旁邊被周從謹嚇得涕淚的汪小離，揚天嘆氣，心道小姑娘你可真行。
周總拒絕了一次，還敢堅持第二次。
他對周從謹方才的冷喝倒是見怪不怪，畢竟他平時教育下屬，也是這個態度。甚至更恐怖......
候守在山下的消防員對講機里，各分隊搜救情況依舊不斷傳出。
沈宜和幾人依偎地坐在景區簡陋的休息區，工作人員給大家倒的熱水早已經冰冷，沒有人有心情去喝。
沈宜雙手緊握著，靜默地盯著遠處漆黑的山頭。
晨曦遍灑大地，眼前的山脈在雪霧裡逐漸現出輪廓。
凌晨5點半，眾人沉重地耷拉著眼皮，不遠處對講機里突然傳來一陣呼聲：「找到了一根登山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