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詭異般的安靜。
方才面對敖炎強勢無比的朱嬌嬌,此時眼眶裡蘊滿了淚水。
看著女兒這副模樣,朱天意的怒火瞬間消了大半,他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敖炎此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含熱淚地看向朱天意,「伯父,救我!」
父女二人非常默契地都沒有理會敖炎,仿佛後者只是一團空氣一般。
朱天意神色複雜地看著女兒,「嬌嬌,你一個女孩子,何,何苦這麼作賤自己?」
「作賤?」朱嬌嬌嗤笑一聲,「我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有什麼錯嗎?」
「你……」朱天意啞口無言,「追求幸福可以用正當手段,何必如此?」
「你別給我提什么正當手段。」朱嬌嬌一聲怒斥,「如果不是你當年講究所謂的正當手段,娘她怎麼可能會死!」
「我恨你!」
朱嬌嬌咆哮地說出最後三個字,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的臉蛋白皙而滑嫩,就像是煮熟的雞蛋剝殼之後的樣子,吹彈可破。
當臉蛋上掛滿淚痕之時,潑辣的她,竟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敖炎看著朱嬌嬌此時的模樣,心中不知為何,生起幾分憐惜。
他是第一次看見這副模樣的朱嬌嬌,自從他第一次與朱嬌嬌見面,並且二人有過交集之後。
朱嬌嬌在敖炎心中的定位就是潑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但今天敖炎發現,朱嬌嬌的內心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堅強,表面的堅強只是一種偽裝。
但凡這種過度包裝自身性格的人,內心往往比尋常人更脆弱,一旦觸及到了她們心中脆弱的部分,偽裝的防線就會徹底崩潰。
眼下的朱嬌嬌,便徹底崩潰了。
剛開始她只是無聲流淚,後來便蜷縮在地雙手抱膝,將臉埋在膝蓋,嚎啕大哭。
即便是哭,她也不想讓人看見她脆弱的表情。
「嬌嬌,我……」朱天意老眼通紅堂堂朱雀族長,眼眶裡竟然滿是淚水,他想伸手去拍拍女兒的肩膀,安慰一聲。
「嬌嬌乖,不要哭,有父親在。」
可是,他的手始終沒能伸出去,到嘴邊的話終究是未能說出口。
因為他沒有資格,女兒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副極端性格,都是因為他,是因為他這個父親。
不,他不配做一個父親!
沉默,無聲的沉默。
片刻之後,朱嬌嬌停止哭泣了,她擦了擦雙頰的淚痕,神色漠然地看向朱天意。
「族長,請你出去!」
朱天意渾身一顫,滿臉苦澀地看著朱嬌嬌,「嬌嬌,你,你至今還不願意喊我一聲父親那?」
朱嬌嬌沒有回答朱天意的問題,而是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族長,請你出去,我現在要辦事!」
朱天意沒有動,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女兒,「嬌嬌,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好,好,好,族長既然你不願意出去,喜歡看是吧,那你就在這好好看著吧。」朱嬌嬌極為惱火,她不再理會朱天意,轉身便開始寬衣解帶,上衣順著肩頭滑落,露出了雪白的香肩以及貼身衣物。
「你……」朱天意一驚,見朱嬌嬌已經開始解內衣了,他慌不擇路地急忙離開了宮殿,隨即一道禁制打出,將整座寢宮封鎖,並且吩咐道:「傳令下去,在小姐沒有出來之前,所有人不得接近小姐寢宮,違令者殺無赦!」
兩名下人急忙點頭應是,隨即快速退去,將命令傳達下去。
朱天意看了一眼寢宮大門,「嬌嬌,既然你想追求自己的幸福,那為父就不遺餘力的支持你,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就算是捆,也要將敖炎那個小子捆在朱雀族,至於祖龍族那邊,為父親自去道歉,順便探望探望那個老傢伙。」
話罷,朱天意深深嘆息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寢宮內,敖炎看著不著片縷的朱嬌嬌緩緩朝他走來,神色複雜。
奇怪的事,此刻的他沒有絲毫慌亂,內心反而格外平靜,
「你,你內心應該藏著很多事吧……」
朱嬌嬌腳步一頓,僵在原地。
「有心事其實一直藏在心裡也不好,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當你的傾聽者,你可以將你的事說出來,那樣心中也會舒服一些……」
朱嬌嬌眼眶通紅的看著敖炎,一邊抽泣一邊問道:「你,你真的願意聽嗎……」
敖炎重重點頭,語氣堅定,「我願意!」
淚水再度無聲滾落,朱嬌嬌含情脈脈地看著敖炎,玉手一揮,捆綁敖炎的繩索鬆了。
但恢復行動的敖炎並沒有逃跑,他默默來到朱嬌嬌身邊坐下。
兩人並排席地而坐,沉默了很久,朱嬌嬌才緩緩開口。
「其實我爹是個很重情義的人,他一輩子只娶了我娘一人,小時候我很崇拜他,可是他的性格太過死板,不知變通,才導致我娘的死亡……」
朱天意與妻子很晚才要孩子,朱嬌嬌是在他擔任族長的前幾年才出生的。
朱嬌嬌五歲時,朱雀族的族長爭奪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那時的朱雀族繼承人,有兩個熱門人選。
其中一個是朱天意,另一個則是朱嬌嬌的大伯,而且當時的朱天意勝率很大。
朱嬌嬌的大伯見族長的天平已然向著朱天意傾斜,於是便急眼了,他深知朱天意深愛妻子,所以便暗中對朱母下毒,試圖用其性命要挾朱天意退出爭奪。
當時,朱天意那一脈,有人向他提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將朱嬌嬌大伯的兒子控制起來。
因為那時候剛好有這個機會,可是朱天意性格死板,他不屑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朱天意只想用正當手段擊敗朱嬌嬌的大伯,待他當上族長之後,再逼迫對方拿出解藥。
後來,他的確如願當上了族長,可對方卻狗急跳牆,將僅存的一份解藥給毀了,於是便釀成了慘禍。
提及此處,朱嬌嬌憤怒地咆哮道:
「如果不是他的死板,我娘怎麼會死?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