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突然回來,把父母嚇了一跳,還以為家裡進賊了。
發現是他從次臥走出來,瞠目結舌之後就是哭笑不得。
李春玉給他盛一大碗番茄雞蛋面,理所當然的問起喻笙:「笙笙是不是跟你一塊兒回來啦?」
陸星野低頭吃麵,含糊其辭:「她有事。」
李春玉在他對面坐下,聞言不免失望:「我還以為你們會一塊兒回來,上次是這麼說的。」
陸星野沒吭聲。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早上睜眼的時候還想過長痛不如短痛,他要跟父母坦白,然而當喻笙說要她自己來向他父母坦白時,他沒答應卻也沒反對,鬼使神差的默認了。
他到底還是心軟,想要給她留幾分體面。
陸星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渾渾噩噩的在家裡宅了幾天,終於在愁雲慘澹的一天,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圍上圍巾,雙手插兜頂著寒風走出家門。
他去車站接老大。
老大跟學姐聊得很投緣,決定面基。
老大難得來z城一趟,作為本地人,陸星野自然而然的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
梁皓馳肩上背一個大旅行包,右手拉一個拉杆箱,左手扯著一個大包。
陸星野接過他手裡的包,「你準備整個寒假都在z城過了嗎?怎麼帶了這麼多的行李?」
梁皓馳苦不堪言:「害,我媽聽說我要到你這兒來,非要我帶點土特產。」
陸星野道:「阿姨太客氣了,替我向阿姨道聲謝。」
「跟我跟我媽你都不用客氣,誰跟誰,我這還得在你家打擾幾日呢,要說謝也該是我說謝謝。」
梁皓馳原打算住旅館,陸星野跟他父母一說,覺得他千里迢迢的來了,讓他住旅館總覺得於心不忍,家裡地方雖不大,但跟他擠擠勉強一張床能睡下。
正好梁皓馳是愛熱鬧的性格,假模假樣的推辭了一下就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走出車站,梁皓馳跺跺腳,抬頭看看天:「我看這天氣,像是要下雪了。」
聽到雪,陸星野愣神。
他記得喻笙跟他說很多年沒見過雪了,她常年生活在四季如春的南方,那裡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雪長啥樣。
她曾經見過的兩次雪,都是在z城。
以前外公帶她堆過雪人,她很懷念,很想再堆個大的。
陸星野對她說,那你寒假就都在z城過吧,z城今年肯定能下一場大雪,我幫你堆個大雪人,每年下雪我都會在小區里堆個小人兒,我堆雪人的技術槓槓的。
當時喻笙眼睛亮晶晶的充滿嚮往。
陸星野抿抿唇。
零下五度的天,呼吸到肺管子裡的空氣跟冰渣子似的冷。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喻笙。
直接把梁皓馳領回家,梁皓馳性格開朗善談,妙語連珠把陸星野爸媽逗得暢懷大笑,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有兩個兒子。
「哎,老四,你手機來電話了。」
說笑間,梁皓馳見陸星野隨手放在桌上的手機在震動,提醒道。
陸星野拿起手機走到陽台。
陽台的窗戶有一扇沒關,徹骨的風吹進來,把陸星野好不容易暖起來的身體又給吹得痛心涼。
他猶豫半天才接起電話。
「姐夫!」
「……嗯,怎麼了?」
陸星野心裡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說分開真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
以後,沒機會聽這小子喊他姐夫了,意識到這點,他竟有點小遺憾……
「姐夫,我姐生病了,我現在走不開,你幫我照顧好她,下次我請你吃大餐!」
陸星野一怔:「她病了?什麼病?」
「具體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流感?最近流感不是很厲害的嗎?反正我給她打電話,聽她聲音特別啞,她身體肯定不舒服……」
說到這裡,喻少軒忽然想到什麼,狐疑道:「姐夫,你跟我姐怎麼了?」
他問的突然,而且極為犀利,陸星野竟有些手足無措,支支吾吾:「什麼怎麼了?」
「你是不是跟我姐鬧彆扭了?不然她身體不舒服你怎麼能不知道?」
陸星野竟有種被他逼到窮途末路的感覺。
這小子雖然學習不咋地,可鬼精鬼精著,特別不好糊弄。
「呃,我們……」
「不過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跟我姐鬧彆扭,你脾氣我知道的,畢竟是過了我這一關的,我姐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她有時候脾氣比較暴躁,可她稀罕你啊!她不舍的跟你鬧彆扭。」
聽到這裡,陸星野沉默下來。
客觀公正來講,他和喻笙在一起後也不知是不是戀愛濾鏡作祟,她好像哪哪都完美契合在他的舒適度上,跟她在一起時總是感覺很美好,每次分別都戀戀不捨……
如果不是那件事,說她是完美女友都不為過。
「要不是有你在,我肯定不能放心,總之我姐在z城就拜託你了!」
「你姐——」
陸星野一驚,想說你姐什麼時候來的z城,轉念一想那不就又被這小子懷疑了嗎,緊急把疑問吞進了嗓子裡。
喻少軒的一通電話,像塊石頭砸進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湖裡,陸星野以為自己想清楚了利害關係,恢復到本該有的理智,可以正確面對他們如今的關係,做到絕對的冷靜,然而一聽到喻笙生病了,他心裡就亂糟糟的。
喻笙生病了,她外公家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她,沒有人照顧她,也沒有人時刻關注她的病情,萬一她發燒了,燒的迷糊過去,沒有人發現不對及時送她去醫院……
他心不在焉的回到餐桌,想了想又起身來到陽台,給喻笙撥去一個電話。
他平日裡給喻笙打電話,喻笙幾乎都是秒接。
這一次,響鈴半天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陸星野越等越心急,每一聲振鈴聲,都敲擊在他的神經上,害他敏感多疑,忍不住胡思亂想。
電話總算被人接起。
喻笙小心翼翼的「餵」了一聲。
陸星野立刻就發現,她聲音確實啞了。
「你弟弟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你生病了,」陸星野握手機的手不由收緊,狠狠心道:「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