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胖子的忠告
在無塵車間的參觀走廊走了一遍之後，大家再次回到了培訓室。
「大家覺得明月光封測廠好不好？」培訓師大聲問道。
「好！」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在這裡上班大家有沒有信心呢？」培訓師突然變得可愛起來，溫柔地問道。
「有！」沒有信心還參加培訓幹什麼呢？
特別是那些女孩，聲音喊得格外嘹亮，跟軍訓一般。
「你們入職之前，一定覺得晶片製造很神秘，對嗎？」培訓師循循善誘。
「是的！」
「剛才帶大家到車間走了一遍，你們應該有了一個直觀認識了，半導體封裝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誰來告訴我？」培訓師問道。
「挺乾淨的！」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站起來說道。
「我之前是做流水線的，產品都是靠人做出來的，半導體產品是機器自動化生產出來的，操作員只要看看機器就好了！」一個微胖的女孩站起來說道。
「林玳玉，你回答一下！」培訓師對大家的回答似乎都不太滿意。
該怎麼回答呢？剛才參觀的時候走馬觀花，美女並沒有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筆試的題目很難！」林玳玉說道。
辛佟一聽，心中就捏了一把汗，老師問你車間參觀的感受，你跑題了，再說你筆試成績一百分還說難，這麼回答會不會露餡啊？
美女身邊的幾個女孩都點了點頭。
「想進我們明月光沒有那麼容易，筆試就是一道門檻，當然很難啊，有幾道題還是工程部的技術大能出的。」培訓師得意地說道。
培訓師並沒有注意到剛才的破綻，辛佟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大家剛才回答得都挺好的，今天我帶大家去車間走了走，大家現在對半導體生產都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我也給大家介紹了公司的創始人李讀博士和公司的發展歷史，你們現在對公司應該有了一個基本的認識了，有想打退堂鼓的人嗎？請你主動站出來！」培訓師的眼睛藏在冰冷的玻璃鏡片背後，冷漠地掃視了一下大家。
沒有人願意邁出一步，連腳抖動一下都不敢。
「很好，半導體行業是製造業的皇冠，你們出來打工不選擇半導體還能選擇什麼呢？既然沒有人願意退出，那你們就在培訓室里稍微等一等，我讓宿管帶你們去宿舍，從此一輪明月將伴隨你走過春秋冬夏，明月光封測廠就是你們人生中的第二個故鄉！」戴眼鏡的女培訓師說完，噔噔蹬踩著高跟鞋走了。
不大一會兒，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進來，自我介紹道：「我是明月光封測廠男工宿舍的宿管員，你們兩個男工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宿舍辦理入住！」
辛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歸屬。
「辛佟，家有家法，宿舍也有宿舍的規矩，你辦理入住之後，一定要遵守公司的宿管紀律，嚴禁在宿舍里燒飯做菜！」
這個可以理解，畢竟宿舍不是家。
「燒飯做菜，容易發生火災，油煙氣味也很大，公司發現有些員工下班餓了，喜歡自己在宿舍弄一點吃的，我們是抓住一個就開除一個，絕不留情！」
「沒有問題！」辛佟答應道。
「小帥哥，我醜話跟你說到前面，不要因為你長得帥就可以帶女工上樓，宿舍是嚴禁帶女工進來入住！」
辛佟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上一輩子自己是老闆，從來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麼露骨的話。
底層的人，說話的方式都非常直接。
沒有辦法，現在是重生了，不能跟上一輩子一樣了，要擺正自己的心態，接受自己底層員工的身份，他點了點頭，簡單地回答道：「好的！」
二人一邊說著，不知不覺就到達宿管樓五樓。
「明月光美女很多，你上班可別走神，產品做壞了會被領班罵的，工廠可以談戀愛，希望你別做渣男！」
「你們這些外地來的，如果心理有困惑，工廠6棟宿舍樓有一個溫馨驛站，你可以去那裡諮詢一下。」宿管掏出鑰匙，一邊開門，一邊神秘兮兮地說道。
辛佟沒有回應，他覺得宿管的話有點無聊至極，抬頭看了看門牌，上面寫著8棟509室。
咔嚓一聲，鑰匙打開了，宿管員將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辛佟好奇地打量起來，裡面的東西還挺多的，比紹興老泥巴房子強多了。
宿舍里一共有四張床，一個中年男子正赤膊著上身躺在床上，天花板上一個吊扇正呼呼呼地不知疲倦地轉動著。
「喂，死胖子，你文明一點好嗎？一身臭肥肉，難看死了，穿一個背心不行嗎？」宿管員大聲喊道。
那中年男子脫掉衣服，正享受著吊扇的清涼，見宿管這麼一說，就悻悻地下了床，從衣櫃中翻出了一件白色的背心穿上了。
「小伙子，這是你的床，你要好好保管，別損壞了！損壞照價賠償，從下個月的工資里直接扣！」宿管員拍著辛佟的肩膀叮囑了一遍之後，轉身離開了。
辛佟看了看自己的床，鋼木結構，十分紮實，設計也頗為精妙，上床下桌，桌子旁邊還有一個小柜子，以供儲存衣物。
中年男子見宿管員走了，起身遞了一根香菸過來：「小帥哥，歡迎入住！」
「謝謝！」辛佟接過香菸，放下了行李。
中年男子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了：「你這個子，出門可要擔心，別被門檻撞著了！」
辛佟深吸了一口香菸，燦爛地笑了起來，他轉身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說道：「大哥，你是做哪個工序的？」
「小帥哥，我叫朱天利，做塑封工序的，我們宿舍的人都是做塑封的，你分配工作了嗎？」中年男子關切地問道。
「我叫辛佟，剛入職第一天，正在培訓期間，還不知道分配到哪個工序？」辛佟一臉迷茫，培訓師今天介紹的工序太多，誰知道自己會被分配到哪裡呢？
要是能跟林玳玉分配到一起就好了！這樣，她遇到困難自己就可以幫助她了！
不，不行，辛佟想做鍵合工序，那是最有挑戰的一個工序。
「小伙子，明月光只有塑封和電鍍兩個工序招收男工，你過來不是做塑封就是做電鍍！」中年男子十分肯定地說道。
這麼說明月光封測廠是男女有別了！
辛佟想起了在參觀走廊看到的場景，塑封和電鍍的確都是男工。
「帥哥，如果要你選擇，我建議你選擇做塑封工序，以後有誰欺負你了，大哥幫你擺平！」朱天利說道。
見辛佟一言不發，胖子繼續說道：「塑封是累一點，但是比起搬運工來說算是很輕鬆了，電鍍雖然輕鬆很多，但是車間的空氣里總是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對身體不好，如果想要生一個聰明健康的孩子話，我建議你不要從事電鍍。」
聽胖子這麼一說，相比電鍍，辛佟更喜歡塑封。
既然跟塑封的人分配到一個宿舍，他心中也有一種預感，自己肯定是分配到了塑封工序。
他原本是想去學鍵合工序的，不過誰讓自己是男工呢？
既來之，則安之，那就從塑封開始吧！
一陣思想鬥爭過後，辛佟爬上了床，抖開床墊把床鋪好，躺了下來，內心感覺很溫暖。
在紹興的鄉村的那間泥土房子裡，他還沒有擁有一張這麼精緻的床，還沒有擁有一張這麼精美的書桌和一個這麼精良的衣櫃，一下子擁有了這麼多，宿主殘存的意識突然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富有的人。
第一個夜晚，辛佟靜靜地望著集體宿舍天花板上的吊扇發呆，很久都沒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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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