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今早上起床了時候,臉色還帶著些紅暈,端的是海棠嬌羞,叫進來侍奉的司棋都有些不好意思。
心下止不住的感嘆,也不知道她家這般似玉的姑娘,也不知道往後便宜了那個臭男人。
白皙纖細的指節上也帶著些粉色,無端叫人覺得憐惜。
銅盆置於架子上,裡頭放置的是小丫鬟特意采來的花瓣,用來給迎春淨手用的。
原本這花跌落到泥裡面,就可惜的很,還不如采來發揮著它們最後的用處。
打她年幼時病了一場以後就極少出門了,就連旁人也不大到她的院子裡頭來,好似她是什麼病癆鬼,生怕自己會將病氣過給她們使得。
老太太的寶貝孫子寶玉,乃是全府上下的心尖尖,她這身子不好,寶玉自然也被拘著不會來她的院子裡。
於是乎,寶玉也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這位二姐姐。
每逢家宴的時候,迎春也不曉得怎麼回事,總是要病上幾回,至于于府上都感嘆這位木頭小姐是個沒福氣的。
久而久之,府裡頭也就沒人把自己這二小姐放在心上了。
那樣也不錯,迎春倒是落得清閒。
這府裡頭的奴才都是欺善怕惡,阿諛奉承的人物,在無人關心在意的情況下,迎春的吃穿用度也只是恰好夠吃用罷了。
至於好,那是實在稱不上的。
探春惜春還有一些長輩們賞賜下來的首飾,撐的起場面,迎春就顯的可憐多了。
唯獨幾樣稱得上貴重的首飾,也都十分的老氣。
但是迎春也不太在意了,畢竟知曉了那樣的未來,左右她也沒幾年好活了。
多留一些時日給自己,這些俗物,迎春是真得不在意了。
只是可憐了跟著她的小丫鬟了,主子不得勢,底下的小丫鬟也要跟著被欺負。
好在司棋是個有脾氣的,還能護著些下頭的小丫鬟們。
迎春不在意,但是司棋確是替自家小姐覺得不公平極了,那家的小姐不是身子弱,便會得到家中長輩的過些關心愛惜,這麼如今到了這府裡頭倒是反過來來了。
只是再是不甘心也是沒得法子了,老爺太太都不關心,她就是瞎著急也沒轍。
洗漱完了,簡單用過早膳以後,迎春便斜躺著翻著一卷書,那是本遊記,奇特的經歷,引人入勝,各地的風光叫人心嚮往之。
「小姐,你這樣子,一不小心可又要著涼了,前些天受了寒氣,小姐你可是受了好一陣的罪呢。」
瞧著大開的窗戶,以及迎春單薄的身子,使其忍不住又開始念叨了起來。
「倒春寒最是了不得了,咱們可不能馬虎的。」
司棋一邊說到了,一邊趕忙去扒窗戶。
迎春聽著這話,有些好笑的放下書:「司棋如今倒像是個管家婆一般了。」
只是她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喉間的癢意便抑制不住接連的咳嗽聲,叫她眼眶泛起一抹紅暈,沁出點點淚水來。
這般模樣實在是叫人憐愛,只是這可把司棋給心疼壞了。
「小姐,你的病還沒好,莫要再勞心勞神了。」
司棋忍不住出聲勸諫自家小姐幾步,叫她莫要背著書分去了心神。
聽到這話,迎春無奈的笑了笑,他已經沒有旁的愛好了,這副身子使他處處受限。
唯有在夢中的園子裡,才叫她擁有了個康健的身子。
院子裡的果子是有用的,只是對她好像沒有什麼用處。
只會讓她的肌膚更加嬌弱白皙,對於她體弱卻是無什麼作用。
而她依舊想將那果子帶給林妹妹吃,是因為往前她已經驗證過了,那果子對她雖沒什麼用處,但對旁人來說卻是各頂各的好東西。
如今她也就這麼點愛好了,聽到司棋的勸阻,這叫迎春頗為無奈。她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
「我哪有做什麼勞心勞神的事兒,不過是看本閒書罷了。」
「要真叫我一直呆在屋裡頭,我也只覺得自己要發霉了呢。」
以至於她如今連出門逛園子都少得可憐了。
只能在自己院外種上一些喜愛的花卉,就這樣隔著窗子也能看見,叫迎春心情也能好上不少。
於是乎,在夢境裡頭多出了一個外人來,褪去了最初的惶恐以外迎春,更多的便是欣喜了。
她有些孤單,而夢裡頭的那位先生,卻總是與她訴說著外頭的故事。
對她關心體貼,甚至許諾帶些正宗的揚州點心來給她嘗嘗,這叫迎春,有些開始期待起晚間的到來了。
「小姐受的寒氣還未好全了,身子弱的很,只是大夫說老是拘著也不成的,不如小姐我去為你拿上一件大氅,咱們就在自己的院子裡逛逛?」
聽到自家小姐的話,司棋也有些心疼,都說大家門戶里的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其中的辛苦哪裡為旁人道也。
三小姐和四小姐都還好些,身子康健倒也能時常在府裡頭走走,府裡頭大,人也多熱鬧的很。
與姐妹間的說笑也能撫慰一些,在這浮裡頭沉悶的心情。
可是她家小姐就不同了,蓋因這嬌弱的身子,除了三小姐以外,倒也沒有旁人來踏足這處了。
於是乎,司棋便提議到院子裡走一走,多穿一些,也不至於受了寒氣。
加之大夫本就叮囑了她家小姐身子弱,所以才要多走動走動。
只是不過千八百路小姐就已然氣喘吁吁,受不住了。
聽到司棋的話,迎春也動了些心思,今日的清晨,陰雨綿綿,在屋子裡即使點了蠟燭,也有些陰沉。
環境極其容易影響人的心情,叫迎春,心情也忽然莫名的低沉下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那頭正在迎接揚州各位大臣的康熙心情卻莫名好的很。
聽到林如海的要求,康熙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
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還未等良久良久公察明著林黛玉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這父親就找上門來了。
真不可謂不巧了。
於是乎,夢裡頭那個小妖精的身份也即將呼之欲出。
賈家,迎春。
那張俊朗威嚴的臉龐上多了一絲,溫情質疑,這溫情是對誰的,那就不曾知曉了。
林如海未曾聽到皇帝的應答,而上頭又陡然發出一聲輕笑,這叫林如海,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陛下究竟是什麼意思。
以至於他將頭垂的更低了。
恰逢這時,康熙開口:「愛卿何至於此,此等小事自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朕行至江南還未領略揚州城的風光,不如愛卿帶朕在這揚州城逛上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