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也有些有心,只是聽聞元春歸家去了,這才松下一口氣。
畢竟這人是和迎春一起出來的,要真出了什麼事,那迎春也不好向家中交代。
這大姐姐入宮多年,如今一朝回家卻是,跟著自己出去走丟了。
二伯娘對於這個大姐姐向來是疼惜非常的,要是因為跟著迎春出來了,有玩兒丟了,只怕二伯娘要跟迎春拼命才是。
況且,迎春雖然對這位大姐姐不喜,但並沒有到了要她性命的地步。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別人,窺視自己的心上人吧。
而元春究竟去了哪呢?
她正慘白著臉歸家。
在寺廟中康熙的言語叫元春不敢再在廟裡頭呆著,也不敢再起旁的歪心思。
畢竟萬歲也在和萬歲也不在,元春要做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如今,兩件事情都做不成。
而萬歲爺明顯對她厭惡到了極點。
倘若元春再起什麼旁的心思,只怕康熙真的會將她送到尼姑廟去,讓她一生與青燈作伴。
勾引不成是,元春便打算回家直接叫老太太與母親勸說迎春到時入宮以後,將自己安排在她宮中。
如此留給元春的機會,便會更多,而且以迎春的性子,她又是迎春的姐姐,無論如何,這人也不敢指使自己。
所以元春只要多花些心思在萬歲爺身上,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至於她這二妹妹,知曉了自己對萬歲爺有心思,可是那又怎麼樣?迎春還敢對自己這個姐姐做什麼不成?
只要迎春敢,她賈元春就能叫她這二妹妹身敗名裂,還想當上皇妃,做她的青天白日夢去吧。
元春可不會承認今天之事未成,是自己的衝動,所以她必須得趁著迎春歸家之前先行歸家,與老太太和母親訴訴苦。
料想他那二妹妹也不會僵持,等事情說與旁人聽。
不過她那二妹妹到時當真極為得萬歲爺的寵愛,叫萬歲爺竟能為她做到如此。
將自己這等美色都拒之門外,瞧都不瞧自己一眼,果真是個狐狸精轉世。
馬車正是來時的那一輛,走在荒野之中,外頭卻突然傳來肅殺之意,這是一個閨家小姐從未經歷過的。
外頭說是攔路搶劫的,可是這是京城郊外,這是天子腳下,哪有狂徒敢如此大膽。
只怕這所轄區域的官員早就叫康熙砍了頭去了,哪裡還能輪得到這些盜匪出來囂張的地步?
這要緊的是他們出來的時候好好的,可是也正是因為出來的時候大批人馬,叫賊人不敢輕舉妄動。
反而她這輛歸城去的馬車外頭瞧著富麗堂皇,可是奴僕也就只有同她一塊在車裡的抱琴與外頭正在駕車的僕從。
怎麼瞧都叫人覺得是一隻待宰的肥羊。
元春心下極為緊張,但是元春總歸和其他閨閣女子經歷的不同,她有野心,也有些手段。
而面對此種場景,元春亦是不敢輕舉妄動,從發間拔下一隻釵子,緊緊藏於袖下。
這些要是來劫財的倒也罷了,怕就怕是來劫色的,她的清白可不能毀於這些市井盜匪的手上。
那些強盜許是也正是這般想的,畢竟這一輛富貴的馬車只有一個駕車的隨從,裡頭還坐著個穿金戴銀的小娘子。
怎麼瞧極好下手的。
僕從早就已經被拽下馬車來了,以面帶刀疤的兇狠大漢一隻手就將車裡的兩個姑娘給拽下馬車來。
那力道之大,一丁點都不憐香惜玉,可見並非劫財,這個消息也只能叫元春稍稍松下一口氣。
元春抬頭去看便見著那人身形高大,手裡拿著一柄長刀鬍鬚遮面,看不清容貌。
只瞧見那眉眼至耳後的一道刀疤橫在臉中間,瞧著就嚇人的很,好似活閻王一般。
元春見過很多,也知道很多害人的法子,但這都是女人之間相互死的雖也狠辣。
但是這也是元春頭一次面對這般凶神惡煞的大漢。
大漢大刀舉起,刀刃破過空氣發出的聲響在元春的耳朵里。
叫元春嚇得眼睛緊閉半點都不敢睜開,元春放聲尖叫。
情急之下將身旁的抱琴的手拉起,隨即用著力道將人往前一推。
抱琴亦是如此,原本她就在自家小姐的身邊,眼看著那把大刀衝著她們而來。
自家小姐推自己去擋刀,原本是她作為奴婢應該行的護主之責,但是此時此刻依舊叫人,覺得有些心寒。
抱琴背脊上冷汗浸濕了衣裳,好在那柄刀刃停在了抱琴的額前,只再過一分,那刀尖就會入了她的眉心,叫抱琴當場斃命於此。
大抵是劫後餘生之感,抱琴緊忍不住的落淚喘氣。
原來並非是那歹人手下留情,而是另一個更為瘦弱的漢子拉住了他的手:「大哥,要真在這京郊鬧出了人命,那咱們都逃不了。」
「拿了錢,咱們就趕緊跑吧。」
「就是啊,大哥這裡好歹是天子腳下要是真出了人命,只怕那皇帝會下命將我們追殺致死。」
他們勸下,並非是因為心善,而是心中有所顧慮。
畢竟他們想要的只是劫財,而非是要了旁人的性命。
此處官道也,並不隱蔽,也不蕭索,反而時常有人在此道上行走。
那最前頭的彪形大漢好是有些認可了,這個說法只是很快,他從僕從,元春以及抱琴的臉上瞧過,隨即冷哼一聲。
「怕什麼,只要殺了他們,就沒有人見過咱們的真面目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只要各位好漢留我們一條性命,我什麼都不會跟別人說的。」
說吧吧,原本那滿頭的首飾已然被元春扯了下來,頭髮披散,腳也因著剛才的大力道給崴著了,只是她卻絲毫的不敢喊疼。
此刻的元春平日裡的高高在上,頤指氣昂,盡數化作塵埃。
如今,只有保下性命,才可去談往後的富貴。
是以如今的元春和那些她平日瞧不起的婦人,也沒甚區別。
刀尖冰冷刺骨抵上了元春的胸口,元春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那賊匪本來沒想殺了她,因著自己亂動一刀了結了她的性命。
好煩,那三個賊匪好似急於逃命一般,很快策馬離開了此處。
這好像是一場噩夢,只是喉間的干癢,提示著元春此事並非是噩夢。
方才那些賊人臨走前冰冷刺骨的話語,還停留在他的腦海中,不曾散去。
「我們就只離開這兩個婆娘,還有那個奴才肯定會告密。」
「到時候依舊會惹來一身麻煩。」
「大哥,不如這樣吧,咱們給他們灌點藥,這藥是我往前走南闖北的時候見識過的最厲害的藥。」
「只要他們把今日這樁事說出去,必定會叫他們肝腸寸斷而亡。」
「我們會一直在暗處盯著你的,若是你幹了,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那麼我可不敢保證下回你再見到我還是這副好皮子了!」
這是在威脅元春吶,元春自己也用過這個法子去威脅旁人,畢竟在深宮裡哪有幾個手裡頭乾淨的人?
而在後宮之中為了保住自己自己這張臉,在德嬪手底下過活,元春自然是替德妃幹過不少髒事的。
否則元春怕是早就被德嬪劃花了整張臉,元春給德嬪供了好處,給人辦了髒事,可是德嬪卻依舊猜忌她,不信任她。
威脅的手段自然是用過不少的,可是這時候卻有人用到元春頭上來了,元春只覺得心頭髮冷。
這手段使到別人身上,自然是極為好用的,威逼利誘,可是到元春自己頭上卻不是那般美妙了。
被人用腳將臉踩成泥地里,強灌了不知名的藥,元春是屈辱的。
她心裡頭的怨恨不足為外人道也此刻自然也不敢表露出分毫,只要元春表露出分毫怨恨,那麼她會立刻成為這些人的刀下亡魂。
就此躲過了一劫,瞧著抱琴和那僕從驚恐的眼神,元春忽而嗤笑出聲。
「廢物,連主子都護不好。」
「今日便也罷了,往後要是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定來沒你們好果子吃行了回府去吧。」
耽誤了些時間,可是他們卻依舊早早到府到了府上。
元春不敢聲張,畢竟她此時極為狼狽,要是叫心懷不軌之人,瞧見了指不定又去傳她什麼謠言呢。
而元春這副模樣,最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即使是吃了那藥,元春卻並不相信,那是能讓人不說出秘密的藥,畢竟要真有這藥,那天下還不大亂。
皇宮裡頭,只怕早有人用過了,哪裡還輪得到那些盜匪來用?
只是那藥究竟是什麼,還有待觀察。
洗淨了身子,收拾好了。
元春陰沉著一張臉示意抱琴趕緊去給他將府中的大夫請過來,她必須要搞清楚那三個賊人究竟給她吃了什麼藥。
至於說出今日的遭遇,元春並沒有這個打算,畢竟路遇盜匪,元春自己卻完好無損,只被搶去了一些金銀。
這事,說出去怕是沒人會相信。
抱琴不敢言語,領命下去了。
只是大夫還沒來,來的全是王夫人。
「怎的你獨自一人先行歸家了,叫抱情那丫頭去請大夫做什麼?可是身子不舒服?」
「可在平山寺見著萬歲爺了,怎麼著那事成了沒有萬歲爺對你如何?」
「萬歲爺乃是天底下一頂一的偉男兒,沒有人再比萬歲爺更配得上我家元春了。」
人還未到,聲先至。
還好是先揮退了底下的丫鬟,不然王夫人這話要是傳出去了,也是件不得了的事。
能出來平日裡也能說得上,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今日大抵是太過開懷,以至於叫王夫人有些得意忘形了。
畢竟王夫人覺著以自家女兒的容貌,少有男人不喜歡的。
然而,這般找回來卻實在有些不大對勁,於是王夫人便先關心了一番元春的身子。
元春原本還不大好,為自個突然請大夫的事尋個說辭,如今倒好了,王夫人已經盡職的替她想好了。
元春並不打算將她遇到歹人的事情告訴王夫人,只說身子骨確實不大舒服。
夫人也顧不上什麼康熙萬歲爺,皇帝女婿的事了,只為心自家女兒的身子。
「姑娘。」
抱琴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只是她卻滿臉的慌張恐懼,生怕被受到責罰。
畢竟姑娘氣正當頭上呢,她卻辦事不力,沒有請回來任何一個大夫。
「杵在這兒幹嘛?大夫呢?叫你給帶到哪去了?」
確如抱琴所想,元春如今正暴躁,先是遇到了劫匪,叫她身形狼狽。
最為珍重喜愛的頭面盡數被搶了去,如此也道罷了,還被餵下了,不知道是什麼的藥物,這叫元春如何鎮定的下來。
若還身處危機之中,倒也好些,如今回到了府上,元春安全的很,她就不相信那幾個歹人還敢闖進榮國公府來不成。
正是因為危機,已解是以私底下元春更不會收斂自個的脾氣。
而抱琴如今成了那個可憐的出氣筒。
「回姑娘的話,大夫都在寶二爺的院子裡,奴婢請不來!」
抱琴無論如何也不會拖了這這事,畢竟她可是知道自家姑娘心中有多焦急的。
要是這事沒辦好,那她定然會受到折罰,加上她也被餵了藥。
抱琴就算不為了她家姑娘,為了自己也會請回來大夫的。
是以她是實在沒有辦法,這才空手回來交差的。
「寶玉的院子,寶玉身子可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兒,怎麼的去了那麼多大夫?」
王夫人和元春都有些焦急,一個是最疼愛的兒子,一個是最為疼愛的弟弟,忽而請了這麼多大夫,怎麼可能讓人不憂心?
只是他們去問抱琴,抱琴又去從何處知曉。
「回夫人的話,奴婢不知。」
請大夫的時候便被其他人告知,大夫已經都在寶少爺的院子裡。
而抱琴去寶少爺的院子裡的時候,那院子裡頭正一團糟呢,誰也沒有理會她這個丫頭。
想要問什麼事,自然也問不出來,於是抱琴便只能空手而歸,受一頓奚落。
這大夫,抱琴自個是請不來了,也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又怕自家姑娘等的焦急,更加記恨埋怨於她,只能先行回來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