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意回府就聽聞下人來稟好事,是寶玉出了什麼事,老今府裡頭的長輩都聚在那塊呢。
大姐姐也已然回府了,說是身體不適,如今也正在寶玉的院子裡頭。
「我們快去瞧瞧吧,別是寶玉出了什麼事。」
有展下能領到保玉的院子裡的時候,便聽聞賈政的怒吼聲傳了出來。
「孽障,你是要徹底將五上的未來給決斷了嗎?」
賈政自允是個文人雅士,極少有這麼不顧儀態的時候,可是看著這滿屋子裡的情況,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爆發。
不爭氣的孩子身上沒有一點男子氣概,縮在母親懷裡,止不住的落淚。
可憐驚恐的襲人縮在牆角,鮮血從裙子底下流淌出來,沒有一個人去攙扶襲人,也沒有一個人收拾這滿地的血腥。
賈政一直都覺得寶玉還小還小,很多事情都可以原諒,可是見著那日的太子國之儲君,你還睡覺之寶玉還小的多,可是比較起來,那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他以為還小的兒子寶玉已然到了跟女人司儀廝混,還鬧出人命的年紀了。
「你說的什麼胡話?我兒寶玉好好的。要怪就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
王夫人聽到這話,就有些站不住了。
憑什麼將一切的罪責都怪到他兒子身上,這個賤婢就沒有勾引寶玉嗎?
這一切都是襲人咎由自取的。
是家良家女子會勾引主子上床,還搞大了肚子?
襲人一看這就是妖妖嬈嬈的,不是什麼規矩人,所以這事能怪到寶玉身上嗎?
老爺當真也是眼瞎,就會維護那狐妹子,半點都瞧不出來這事兒,根本就不是寶玉的錯。
「我看他有如今這般模樣,都是給你們澆灌出來的。」
賈政都給自家夫人給氣笑了,這說的是什麼話?
若非是寶自己管不住這下半身。
襲人一個丫鬟能騎到身上去強求了他嗎?
瞧著鬧出了這等大事寶玉不好好處理,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一個勁的躲在自己母親懷裡哭哭啼啼的,瞧著就叫賈政心煩。
「好好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別說了,你別說了,沒瞧見寶玉都這般模樣了嗎?」
賈政說的一肚子火氣,王夫人聽著也是一肚子火氣。
原本,元春還想替自己弟弟說和幾句,只是見到這般模樣,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無力之感。
元春這個弟弟說的好聽,就是天真無邪,說的難聽就是廢物一個。
爹娘之間的爭吵,嚇得寶玉淚珠更是一滴接著一滴哭個沒完沒了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著寶玉鬧起的事。
瞧著更叫人心煩了。
「他這般不成器,被萬歲爺開口令他反思,可是他竟鬧出這種醜事來!我還說不得他幾句嗎?」
「況且他就要成婚了,未來媳婦還沒有入門,就給湘雲這麼大一個難看,怎麼著?是瞧不起萬歲爺,不滿意萬歲爺賜的婚事嗎?」
一連串的質問聲顯露出賈政滿心的憤怒。
說到最後,賈政甚至覺得和這一屋子的女人說不通,他們一點都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嚴重的,無非是一個孩子愛玩罷了。
玩的有些過頭,反正後面有他們這些大人撐著腰,加上對方不過是個丫鬟。
賣身契,還在他們手裡,哪裡允許一個小丫鬟翻出他們的手心去
而王夫人在平時還會聽自家老爺的話,可是瞧見自家的寶玉這般可憐,獨自垂淚的模樣,叫王夫人好生憐惜。
既然寶玉已然知道錯了,做什麼還要再去責怪於他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好了,不是更重要嗎?
她們只有這一個兒子,見著賈政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面呵斥寶玉,當即王夫人,臉上也掛不住了。
迎春此時已經到了院子裡,聽聞裡頭的話語,一時之間不知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只是站在庭院裡,卻並不能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而就算迎春此刻想打道回府也是晚了的,外頭的丫鬟稟報了。
「宸妃娘娘,三姑娘,四姑娘和林姑娘,薛姑娘都在外頭。」
老太太早就被夫妻倆的爭吵給氣得暈厥了過去。
而元春的冷靜也隨著夫妻間的爭吵消散了,她冷眼瞧著這一場鬧劇,看著地上可憐的襲人以及六神無主,聽到黛玉明慧的弟弟。
原本因著上午遇到的事,他心中就慌亂的很,在這般焦急的時刻,家人能給他的不是安心,而是永無止境的爭吵。
一直吵吵嚷嚷的叫元春待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卻依舊沒空去找大夫瞧瞧那些匪徒給元春服下的究竟是什麼藥物。
原本寶玉還在一個勁的哭,聽到底下的人通傳說是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還有林妹妹,他們一塊過來了。
頓時,寶玉就有些慌張,他知道這件事情不好,可能會加深林妹妹對他的厭惡。本來林妹妹就不喜歡他,不樂意和他玩,要是見到了這般場景,怕是對他更加厭煩。
「林妹妹,林妹妹來了,我不能叫她瞧見這般模樣,不然她會更討厭我的。」
一邊說著寶玉一邊急切的向襲人的方向走去,順道抱起了床榻間的被子,想要將人整個遮掩住。
「寶二爺,我是肚子裡的,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襲人的心早就已經涼透了,這麼一個時辰的耽擱,出了這麼多的血,她腹中的孩兒怕是早就沒救了。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想要取得賈寶玉的聯繫,保住自己僅剩下的一條賤命。
可是看著賈寶玉這副模樣,襲人還是難免失望至極,床榻間的溫存好似如夢一場,那個溫婉如玉的謙謙君子也好似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人物一般。
大理寶玉已經魔怔了,他瞧著襲人那般蒼白,惹人憐愛的臉,心中卻無絲毫的波動,若是平時他已然上前去,將人擁在懷裡,好生憐愛,寬慰一番。
只是如今寶玉說出來的話語卻叫人覺得寶玉其為眼生。
「又不是我叫他來到這個世上的。」
冷漠無情,一點都不像是個在富貴窩裡長大的貴公子。
而外頭進來的姑娘,此刻哪能還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兒。
柳葉都連忙擋在跟前:「姑娘此處雜亂,不如先回去吧。」
空氣中的血腥味叫迎春,止不住的皺眉。
迎春從未見過這般場景,一時間也有些慌亂,心中又是不可置信。
因著迎春覺得寶玉雖是有些不靠譜,但對於女子卻是極為憐惜的,眼下這副場景,她與襲人廝混。
在成婚之前,鬧出了人命,可是他嘴裡說出的話,卻那般冷漠,半點都不在意襲人腹中懷的,可是他的至親骨肉。
待遇確實皺著眉瞧,這賈寶玉痴狂的模樣還是要上前與他解釋,一般更是厭惡的,撇開了眼,覺著賈寶玉好似是什麼髒東西一樣,實在是辣眼睛的很。
馬寶釵呢?看到這副場景,也是心情複雜。原本母親與王夫人有意撮合她與賈寶玉此事,雖沒有成,倒也算是遺憾一樁。
看開了以後,但是有時候寶釵心裡也覺著,或許嫁給賈寶玉實在是一門好路子。
即使人不靠譜,只要迎春在賈家就成了。
只要後頭的長輩在賈家就成了,寶釵不需要這個丈夫,只要寶玉能助力自己將薛家撐下去就行了。
畢竟如今前路迷茫,寶釵雖說如今與這位宸妃娘娘關係尚可。可是誰也說不準,以後的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的。
但是婚事吹了,對於寶釵來說也算是逃過一劫,畢竟如今賈寶玉的模樣哪裡像是個良善的人?
只能說陰差陽錯到是好事一樁了,只是可憐了那史大姑娘。
還未過門呢,夫家就鬧出這樣一樁醜事來,即使很大可能會被封鎖,不會傳出去,可是這實際的傷害就是造成了遮掩不掉的。
「各位主子明鑑,寶少爺貪色,先前便將我拉入了床榻之上,只是我一直謹記著身份,不敢有念想。」
「主子的命令,那是我們下人敢違抗的奴婢,雖有攀附之心,但也不敢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
「夫人前些日子暗示奴婢可將奴婢抬為侍妾為寶二爺生兒育女,奴婢便停了那傷身子的藥,不曾想竟有了。」
「寶二爺今日不知著了什麼氣性,一進門來就一腳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他不准大夫替我保胎,如今這個孩子已經是沒了。」
襲人語氣實在是虛弱,可是他也三年養女,將事情的經過言明了。
有經驗的婦人都知曉,只怕是郎有情妾有意,兩人這才能勾搭在一塊的。
襲人如今將自己說的可憐,雖有脫罪之嫌。
但不得不承認,襲人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若是主子強要做奴婢的,還能拒絕了去不成?
襲人怕是知曉自己日子已然好不了了,王夫人必定不會放過她的,看著寶玉依舊痴呆地瞧著黛玉的模樣,襲人心中發狠。
她沒了好日子過,沒了性命,還沒了腹中的孩子,那寶二爺憑什麼如願?
襲人的話語,再加上寶玉自己的話語,坐實了賈寶玉性情惡劣,毫無責任之心,實在不是良配。
甚至不是個良善之人,與那惹人厭惡的紈絝其實並無什麼分別,只是生了一張巧嘴,長了一副騙人的皮囊罷了。
柳葉只覺得污了自家娘娘的耳朵,想要引著自家娘娘往外走。
「娘娘此地,婚前見血倒是不太吉利,還是先出去吧。」
迎春也不席,這般場景看著實在是駭人的很。
只是迎春卻實在有些看不過眼,那依舊還坐在地上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襲人。
是以他不去看一下寶玉,那求饒可憐的眼神,反而是招來了個大夫,讓他給襲人先瞧瞧。
「坐在地上像什麼樣子,還是安置到床榻上去尋個大夫給好生瞧瞧吧。」
「莫要傷了身子,又丟了一條性命。」
瞧這襲人露感激,那般模樣,實在是悽慘迎春不忍再看。
春日料峭,襲人出了這麼多的血,地板本就冰寒,這麼坐著,只怕又要傷了身子了。
迎春不知道這事該如何解決,也不能再呆在這個屋子裡頭。
游著思琪和柳葉將她扶出去了。
惜春和探春兩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好待在這塊,自然也是跟著出去了。
帶魚和寶釵兩人亦是如此,加上他們身上還有一層外人的身份,更是不好待在這。
雖是與府上都有親,但是此等辛密終歸是不好待在此處,否則難免有看熱鬧的心思。
瞧見人都出去了,寶玉上前兩步想要拉住黛玉的手。
此刻,寶玉發冠已然散亂,不再像是那個初見時的貴公子,反倒像是個瘋子。
「二姐姐,林妹妹我。」
「林妹妹,我不知道襲人她有了孩子。」
他眼神閃爍,嗓音沙啞,不敢再去看黛玉的眼神。
寶玉初見黛玉時,就極為歡喜,想要與之親近,可是沒想到最後竟成了這般模樣。
賈政在迎春她進來的時候已然恢復了些許理智,不好再在晚輩的面前和王夫人爭吵。
不然怕是會給這位府裡頭的娘娘留下惡劣的印象。
此刻聽到迎春命人先行安頓襲人這個侍女心下又有些慚愧,方才被王夫人攪鬧一番,倒是叫他忘記了安頓這麼個受害人了。
王夫人面色也有些僵硬,這事情他可以與賈政爭吵,可以與老祖宗和自己女兒商量對策,可是卻獨獨不想弄到迎春的面前去。
這下,在這位二侄女面前,可真是里子面子盡數丟光了。
原本黛玉就以來對於寶玉的感觀降到了頂點,這下聽她還敢攀扯自己,心下更是厭惡。
李嬤嬤更是如此,她家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哪能與這等人物相提並論?
「你與我做解釋又有何用?你將史大妹妹放在何處,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你既容不下襲人,姐姐也對不起史大妹妹,更對不起襲人姐姐。腹中這個尚未成形的孩子。」
「你害了一條人命。」
厭惡的眼神加冰涼的話語叫寶玉徹底撐不住了,暈死了,過去這下可好了,原本就慌亂的院子,這下更是亂成一團。
「林妹妹,林妹妹。」
昏死過去的寶玉口中還在止不住的叫喚著,叫王夫人覺得心痛至極。
而賈政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脾氣又在此刻迸發了出來。
「你個孽障,亂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