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妙拎著食盒候在未央宮外,想要求見魏淵。
吳洵勸了皇后幾句,說是皇上有公事處理,現在不便見她,但是班妙依舊不死心,蔡毓是他親舅舅的幼子,即便是個上不得台面,終日裡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絝,她也得掰下臉面來求情。
若不是有顯赫的家族做支撐,蔡毓的能力,根本尋不得一份公差。
班妙十分嫌棄這個表弟,但是舅舅在朝為官,她有所依仗,才不得不來此。
蔡襄知道兒子犯下的蠢事,不過在他的眼中,這並不算什麼大事,一個婢子而已,又不是什麼身份尊貴的女子。
他原本是想私下來找魏淵求情,但是被吳洵拒之門外,思來想去只能找到自己這個大外甥女。
班妙也是很有耐心,硬生生在門外侯了四個時辰,實在守不到陛下,才離開了。
看到班妙走後,鄧照才進了未央宮,向陛下稟報這兩日來他調查的情況。
書房內,聽著鄧照的話,魏淵的眼底越發深邃,眉頭也微微緊蹙。
鄧照自然觀察到了魏淵的變化,但他依舊公事公辦,一五一十地說著。
「百姓都說,蔡毓有一個別號,叫做上林王。」
聽到這裡,魏淵也只是將手中的奏摺放了下來,微微抬起眼眸看向鄧照,兩人對視的瞬間,鄧照有些慌張,在帝王的凝視下,他低下了頭。
鄧照說到這裡,不再說話。
魏淵問道:「郎中令的意思,是蔡毓將朕的行宮當作了自己的後宮?」
鄧照飛速的將這句話的意思在腦中過了一遍。
「陛下,這不是臣的意思,是百姓的口供,若是陛下有疑慮,臣可以將百姓帶來作證。」
「吳洵,上林苑內官蔡毓,欺上犯下、荒淫無道,即刻斬殺。」
「諾。」
吳洵應承下這句話後,並沒有立刻去辦,看著鄧照退出書房,他走到魏淵旁邊,將桌上最邊角的奏摺往魏淵面前放去。
「陛下,這些都是替蔡毓求情的摺子。」
「燒了。」
「諾。」
這是吳洵最後一次試探,他當然知道帝王之命不可違背,這個蔡毓的身份雖沒有多麼顯赫,可是他身後的家族勢力真的不容小覷。
當蔡毓被斬殺的消息傳至蔡侯府時,蔡襄一時間不敢相信,他沒有想到魏淵下手會如此的快和狠。
消息傳至永樂宮時,班妙正在同魏桓說話,聽到宮人來報,他們聊天的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這上面。
「母后,蔡毓可是您的親侄子,您也去求了情的,為何父王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斬殺了他。」
班妙淡淡地說道:「你父王向來殺伐果斷,一直都沒有變過。」
「可您的親侄子死了,母后您都不難過嗎?」
班妙聽到兒子問出這麼可笑的話,她抿了一口茶說道:「你的表弟死了,你難過嗎?」
她沒有正面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將問題拋給了兒子。
魏桓語塞,其實母子二人心中都明白,班妙將權力放在心中的第一位,這些親戚間的情分,在她眼裡不值一提。
而魏桓,本身就與母后的族人不親近,更不會將一個表哥的死掛在心上。
「只是母后,這件事舅舅原本是託付給你的,他會不會因為兒子的死與我們心中產生嫌隙?」
面對魏桓的焦慮,班妙似乎並不在意。
「不會。」
「可那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
「他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更何況死的還是最沒有出息、最不上進的一個,難過一段時日,你舅舅自己就會好。鄧國公四個兒子都戰死沙場,也沒見他尋死覓活,還不是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蔡毓的事,我已經盡力了,只是陛下不見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舅舅會不會不支持我?」
「他不支持你,他又能支持誰?我們的關係只會越來越緊密,畢竟我們都有了共同的敵人。」
魏桓自然明白母后口中的這個敵人是誰,但他只敢想一想,不敢說出口。
「我只是擔心,蔡毓一事,陛下會遷怒班氏,對你產生影響,這幾日,你機靈些,不要總是在陛下眼前晃悠,待這陣風頭過了,再去陛下面前盡孝。」
「兒臣明白。」
這次清退後宮中的內官,是魏淵打破前朝與後宮關係網的一種手段。
這件事許多大臣私下裡都怨聲載道,但是到了朝堂上,卻沒有一個人敢提起,魏淵讓大家吃了這個啞巴虧。
雖然穿插的勢力和眼線被清退,可魏淵大手一揮,也開罪了許多臣子。
這些能進宮的內官,多是士族中不學無術的紈絝,但凡是能出人頭地的,早已經想方設法的讓他們入朝為官,畢竟再宮內伺候人,即便再是份差事,說到底也不體面。
這一清退,讓原本熱鬧繁華的長安城,變得更加熱鬧繁華。
這些人終日裡無所事事,混跡於酒樓妓院賭場,每日醉生夢死。
但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族人還是會想辦法繼續走動關係,將這些紈絝安排在一個位置上。
魏淵的做法,讓許多大臣都在抱怨,班妙是高興的,這就意味著她可以趁機拉攏,也意味著她距離自己的計劃越來越近。
她復仇的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燒,蒯通一事,不過只是點燃這團烈火的索引,對於權力的掌控,才是如今她備受煎熬和迫不及待的原因。
這股在長樂宮中盤桓久久不散的思緒,同樣也出現在了未央宮內。
對於這個皇后,魏淵原本就沒有太多感情,當然他也知道,班妙對於自己也沒有什麼感情,兩人只是純粹的政治聯姻。
一個圖權力,一個要勢力。
他的心中也不想再忍受這位皇后,且不說班妙做下的其他事情,僅僅一個蒯通,就足以讓這位帝王起了殺心。
廢后的念頭,出現在了魏淵的腦海中。
不僅如此,他也開始重新審視太子魏桓,這個孩子易於拿捏,但並不出眾,讓他做一些邊邊角角的小事可以,可一旦涉及朝政,他明顯十分吃力。
立魏桓為太子,是當初他被勢力裹挾下做出的妥協。
現在,他不想也不必再去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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