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長萬萬沒想到，就在完成學習培訓，返回洋河縣的途中，接到了老婆的電話。
憤怒的咆哮聲差點擊穿耳膜。
好不容易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他發誓賭咒，溫言軟語，用盡平生所學，使出吃奶的力氣，才終於暫時平息了老婆的怒火。
下午他又接到上級的電話，要求他快速妥善的把這起突發事件處理好。
網上污衊他的那些事，根本就是惡意曲解，以訛傳訛。
按理說他身正不怕影子歪，清者自清，無需害怕。
但是，真正面對鋪天蓋地的指責，謾罵，譏諷，嘲笑的時候，只覺脊背發涼，滿腔怒火。
有人只是一頓亂噴，可也有人把故事講得繪聲繪色，邏輯清晰，再配合上視頻，看起來那麼真實，比真的還真。
如果老婆相信了，上級相信了，學校師生相信了，親朋好友相信了，不明真相的路人相信了，會有什麼後果？
他不敢想像那樣的情形。
他將失去家庭，丟掉工作，被全校師生唾棄，被親朋好友嫌棄，不管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在背後戳脊梁骨。
他將被全世界拋棄，他將失去所有。
周圍那些曾經崇拜的眼神和假裝崇拜的眼神，也許都會變成鄙夷和不屑。
他將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惶恐不安的情緒在他的整個世界蔓延。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二十多年前評職稱的事，五個名額，各方面打分都名列前三的他，自以為穩操勝券。
可是結果偏偏沒有他，那時候，惶恐，無措，不解，憤怒的情緒讓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後來他突然悟了，之後才有了現在的他。
趙山長抬起頭，眼神逐漸溫和。
「這件事情已經報到秩序司，許婉芸，現在你先去錄一個視頻澄清事實，後面的事由秩序司處理。」
接著又和彭主管說：「你陪她去錄吧，就到隔壁會議室。」
最後他把目光投向鄧山長：「小鄧，你也去吧，你們商量一下。」
「趙山長，孫莎莎找人來打我女兒的事怎麼處理？」許爸對趙山長完全不提這件事很不滿意。
「這個也要等秩序司處理，目前最緊要的是粉碎謠言，平息輿論，挽回學校的聲譽。其他的事秩序司判定責任後再作處理。」趙山長平靜的回答。
出了山長辦公室，彭主管和鄧山長走在前面。
姜妍拉了一下父母的衣袖，小聲說：「等下我可能需要裝暈倒，到時候你們別擔心，打電話報秩序司，再打急救電話。」
許爸許媽覺得今天女兒和以往很不一樣，剛才明明是從家裡來的，可女兒說是從許家村來的，以前女兒是從不撒謊的。
現在又這樣說，當然這時候也不方便細問，只能擔憂的微微點頭。
進了會議室，幾人圍著辦公桌坐下。
彭主管說：「我和鄧山長先商量一下，怎麼說比較合適，你們先喝水。
說完一邊和鄧山長小聲商量，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會議桌上擺著瓶裝水，姜妍遞給許爸許媽各一瓶，自己也打開一瓶。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彭主管把一張寫好的紙遞給姜妍。
「你看一下，就照著這個說。」
姜妍仔細看完，疑惑的問：「按這上面的意思，是我和孫莎莎有矛盾，吵架口不擇言，故意污衊，還要我道歉？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照實說不就行了。」
「你看你，現在是為了平息謠言，而不是再節外生枝，具體是怎麼回事，學校和秩序司知道就行，不會影響最後的處理。」
「是啊，婉芸，因為你，山長，學校才有了這麼大的麻煩，你不應該盡力挽回嗎？」鄧山長終於開了金口，吐氣如蘭，聲音清柔悅耳，可惜，說的全是屁話。
「這怎麼行，我女兒沒錯，為什麼要道歉？」許媽聽了兩人的話一下火冒三丈，可想想女兒還要在這兒讀書，只能壓著火氣。
「你女兒給學校造成多大的損失你們知不知道？按照校規，她這樣的行為已經可以開除，現在還和你們在這兒商量，已經是學校的仁慈，你們還不知足。」彭主管瞪起眼睛，這話明顯是在威脅。
「你們好好想想吧。」看三人不肯同意，彭主管甩下一句話帶著鄧山長走出了會議室。
過了十多分鐘，班主任徐老師走進來，坐在許婉芸旁邊。
「這事已經發生，學校也是有很大壓力。」
「徐老師，我不會答應的，照實說我就錄，不然我就先回去了，你也不用當說客。」姜妍沒空聽廢話，直接打斷了他。
徐老師搖搖頭走了出去，彭主管很快就怒氣沖衝進來。
「你們錄也得錄，不錄也得錄，不然就開除！」
「彭主管，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趙山長的意思，還是鄧山長的意思？」姜妍緩緩的問。
「你不用管誰的意思，馬上錄，不然就滾蛋，不用來上學了！」
「爸，媽，我頭疼！」姜妍說完，一下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婉芸，婉芸，你怎麼了？」許爸許媽扶起姜妍著急的問。
接著許爸騰出一隻手打秩序司電話，許媽則是打急救電話。
彭主管都傻了，這是咋，會議室也能碰瓷？
姜妍暗嘆，許爸許媽演技生硬，流於表面，還待提高。
秩序司照例問了情況，記錄一下就離開了，沒打沒罵的，說兩句也不違反啥。
急救醫生來之前，姜妍已經轉醒，縣醫院給出的診斷是暫時性昏厥，開了一些藥。
這下視頻也沒錄成。
只是當晚就有熱心瓜友在網上發了照片，題目是：再度震驚，楊河二中高一女生周日暈倒在學校會議室！
配圖是秩序司和急救車停在學校的照片，以及姜妍上救護車的照片。
各行各業都不缺努力拼命的人，只要有點風聲，就會千里奔波，只為一手信息。
這個風聲當然是姜妍接到徐老師電話以後放出去的，也給他們留了趕來的時間。
關鍵是其中一位仁兄好運的撿到一個優盤，裡面只有兩段彭主管在山長辦公室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