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過來,根本忙不過來。城裡的流民實在是太多了,一批接著一批。
江寧已經在城外忙了三天了,晚上也只是稍微眯一會,不一會就有人呻吟著找來。
這還只是城外的一些流民,江寧都不敢想像邊關軍營中會是何等的慘烈。
就這樣江寧一直在城外救治了十多天,流民才漸漸減少。這段時間江寧的名聲又在這邊關傳開了,什麼活菩薩、江神醫的名頭又開始響亮起來。
而這些江寧根本沒時間聽,她現在忙的就跟個陀螺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將軍府里,衛昭坐在上首,衛時英和一幫將領在下面看著眼前的地圖正在商議。大周這邊雖然沒有敗,但情況也不容樂觀,兩方的差距其實不大,都互有勝負。這樣的情況其實最難辦,想打放不開,撤退又不甘心。就這樣耗著。
衛昭看著底下的人都滿臉疲憊,他也沒辦法,這能怎麼辦。總不能跑去跟他們同歸於盡吧!
「都下去休息吧,這段時間應該不會有大戰。但還是要保持警惕,以防敵人偷襲。」
眾人面面相覷,其實都沒什麼心思休息,只要敵人一日不退,大家就都睡不好。其中一人開口道:「將軍,屬下聽聞江神醫來了這邊,她現在就在城外救治流民,正好我們軍中缺少這樣醫術高明的大夫,不如將她請來。」
聽聞這話,大家有了點興趣。
「是哪個救了一城百姓的江神醫嗎?她怎麼來這裡了,她不是一直在南邊嗎?」
「肯定是聽說這邊打仗,特意過來的。」
······
幾個將領已經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
衛昭這時也有了點興趣,他也想大家都放鬆一些,就提出一起去城外看看。大家當然都同意了。
這邊,眾人騎著馬,一會就到了城外。衛時英看著遠處熟悉的人影,他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樣。這個身影多少次出現在自己的夢裡,從未一次像這樣清晰。衛昭看著江寧也驚呆了,他反應過來,立馬轉頭去看衛時英,發現兒子正呆呆的望著江寧。
衛昭嘆了口氣,只得感嘆還真是狗血。自己的兒子一直不肯成親,家裡人什麼辦法都用過了。最後是他祖母臨去世之前求著他娶妻,他才答應。
這兒子好不容易答應成親了,當父母的當然高興了,可看著兒子那落寞的神情,他們又心疼了。可心疼是一回事,親還是得成。就這樣衛時英成親了。
成親之後他也盡力的當一個好丈夫,從未納妾,在母親面前護著妻子,只是他過的不快樂。他曾想過自己一輩子就這樣過了,誰能想到還會再遇見江寧。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那邊的江寧還在忙著看病,雖說現在比前幾天好了些,但人還是挺多的。她感覺頭頂有陰影落下,正在寫藥方的筆沒停下,頭都沒抬的說道:「看病的話在後面排隊,這裡沒有藥材了,要去城裡抓藥。」
說完見頭頂的人還沒走,皺著眉就想罵人。她這段時間沒休息好,又很忙。現在脾氣有些不好,剛剛已經收拾了好幾撥鬧事的人,以為又有人想鬧事,剛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待她抬頭看去,只見一排身穿盔甲的將領站在自己面前,為首的那人她認識,是她以前的老東家衛侯爺,沒想到他的身體是真好啊!竟然能活這麼久,還能上戰場。
後面跟著衛時英和一些不認識的將領。
江寧見到眾人,起身行禮道:「見過衛侯爺、衛將軍和各位將軍。」
後面的將領有些好奇江寧怎麼認識衛侯爺,直接開口問道:「江神醫是怎麼認識衛侯爺的,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南方嗎?」
「將軍叫我江寧或江大夫就好,我之前家貧,曾在侯府里當過丫鬟,自然認得侯爺和衛將軍。」
這下,圍觀的人群炸開了,大家都沒想到過是這樣的關係,江神醫之前竟然在侯府當丫鬟。
這下給衛昭和衛時英也整不會了。他們以為江寧會將那段當丫鬟的事情模糊過去,說辭都想好了,沒想到江寧竟然這麼···實誠,自己一開口就將老底都抖了出來。
其實他們想多了,江寧和他們的思維有些不同。她從不認為自己在侯府當過丫鬟有什麼好羞恥的。她覺得自己是在侯府找了一份好工作,雖說現在改行了,但見到舊老闆還是很高興的,畢竟熟人好辦事嘛,況且侯府當初對自己很好。
一群將領見江寧坦然的表情,一時不知接什麼話,求救的眼神看向衛昭。衛昭趕緊轉移話題:「小寧,你怎麼這個時候來這邊了?這一路不太平吧。」
「我聽說這邊打仗了,想著自己好歹是個大夫,或許能幫上什麼忙,就過來了。路上也沒什麼大問題,我都能解決。」
說著,江寧還揮舞了兩下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很厲害。這下倒把周圍的人都惹笑了。
衛昭看著她,他實在是很喜歡江寧這樣的性格,要是這是自己兒媳婦多好啊!可惜錯過了。
「這段時間沒休息好吧,你收拾一下跟我們進城,這裡我會派人來接著看病。」
江寧聽到這句話猶如天籟,終於解脫了,她感覺自己再幹下去都要猝死了。忙把手頭上的藥方寫完,叮囑完病人怎樣用藥,馬上就上了馬車。
這時,衛時英終於有機會和她說話了,可看到她疲憊的神情,他改口道:「你先去裡面休息會,我在外面替你看著馬車。」
江寧現在沒精力客套,道了聲謝就進去了。剛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外面的將領都耳聰目明的,自然聽見江寧的呼吸聲就知道她已陷入沉睡。眾人倒是沒有怪她失禮,江寧這段時間的事他們都知道,能堅持到現在已然是不易,眾人倒是有些佩服她。一個女子能做到這一步非常了不起。
城外的百姓見江寧要走,想大聲告別,被衛昭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他示意衛時英帶人先走,自己在後面,對大家解釋道:「大家也都知道,江大夫在這已經不眠不休的幹了十多天了,別說一個女子,就算是一個男子他也熬不住。她剛上馬車就昏睡了過去,現在大家都別打擾她。這裡我會派別的大夫前來。」
大家一聽這話,頓時就安靜了下來。衛昭看著眾人的反應,滿意的走了。
江寧這一睡可把眾人嚇到了,實在是睡得時間太長了,這期間衛時英領著大夫瞧過好幾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勞累過度,好好休息就行。
第四天江寧終於醒了,她望著眾人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自己竟然這麼能睡啊!
這段時間,衛侯爺不忙,倒是和江寧見過一次。他問江寧有什麼打算,自己可以幫忙。江寧立馬興奮了起來,這就是有熟人的好處,看他的樣子是自己提的一些合理都要求,衛侯爺都能答應。這下好辦了。
江寧將這些年自己整理的筆記和一些罕見病例,還有一些簡單的急救方法都拿了出來。衛昭看著眼前的一堆書,驚訝的問道:「你確定要將這些都拿出來,到處刊印。」
「確定,侯爺放心,這些都是一些急救的方法,少見的病例和我這些年的經驗總結。裡面沒有記載害人的東西。若是眾人都會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便會少死很多人。」
其實江寧沒他們想的那麼高尚,師傅教她的東西她沒有往外傳,這些就只是自己這些年的總結和現代的急救知識。她都決定要離開這了,總得給這個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國家留點什麼。
衛昭和衛時英呆呆的看著她,要知道,這個時代都是很看重一門技藝的傳承的,都是家族傳承或是師徒傳承。這樣的書籍也不會流露出去,有些家族甚至只能嫡系傳承,其餘的族人都沒資格。
像江寧這樣的人,根本沒有。
衛昭再一次可惜江寧怎麼就不是自己的兒媳婦吶,都怪自己兒子不爭氣。
之後的事,江寧也沒再管,她去了軍營開始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