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房間斜對面虛掩著的資料室門緩緩被袁煥從裡面拉開。
此刻的他，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難看無比。
「原來，船上那小子，便是顏永的學生……」
手中，從資料室整理出的上個月今日公會採購藥材的封存清單一角，在他不知不覺用力間，已是起了褶皺。
——
房間內。
師徒倆一年未見，這一聊起來，短時間內自是消停不了的。
當然，主要是顏永牽起話題問，至於柳席大多數時候則都是在回答……嗯，一些問題上，不必說，柳席的回答是選擇性的，半真半假。
「你家那孫姨娘的事情，你可都了解清楚了？」
相互間將各自旁枝末節的小事唏噓的差不多，顏永便出言說起了柳席這回來，須得面對以及處理的家事。
「學生一回來便直奔老師這裡，卻是還不曾詳加了解，目前所知的，還只是老師信箋上的那些內容。」
柳席先是如實回答，隨即，他看了自家老師一眼，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問道：
「老師可是之後又得知了一些其間詳情……」
話音一頓，他接著道：
「孫姨娘可是真如老師信中所寫的那般，可能便存了改嫁之餘斷絕與我那妹妹之間母女往來的心思？」
靠椅上，顏永聽到柳席的問題，淡笑了一聲，道：
「這個問題你不問，為師也正打算與你詳說，自打你那孫姨娘來公會找過為師後，這些時日，我便派了些人『了解』了一番其中的具體情況……，了解到的詳情，全在這上面，你好生看看罷！」
說著，顏永從桌下的抽屜中，抽出一寫滿了大半內容的紙張，遞給了柳席。
半響後。
待柳席好整以暇的看完紙張上面的內容，眼中的神色，卻是冷了幾分。
「這個孫姨娘，倒還真是找得一個好去處啊！」
看到自己學生面色冷然的模樣，顏永絲毫不顯意外，他嘆了口氣，道：
「是啊，誰能想到，其改嫁的對象，是烏羊城那與你們柳家世有積怨的奧托家族？卻也不知你家那孫姨娘，對這其中的『淵源』，是尚不知情，還是明知被那奧托家的子弟利用，卻甘之如飴？」
語罷，顏永徐徐站了起來，將房間內那扇緊閉的窗格打開，驅散了幾許屋內驀然之間變得壓抑的氣氛。
「呵呵，學生猜想，怕是後一種可能性大一些罷，如若不然，她又豈會想著與自己的親生女兒從此斷絕來往？
不過，她還真是夠天真的，不會真以為與筱雯斷絕往來過後，她改嫁過去，奧托家族便再不能憑藉其與柳家剩下的這點關係，來進行算計了罷？
說白了，最後受影響最大的，不還是筱雯麼？！」
柳席冷笑連連。
聞言，顏永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盞，含了一口到嘴裡咽下，隨後對著柳席擺了擺手，道：
「這是你的家事，既然你回來了，為師便不過問了，如何處理，你自己看著來。」
「正是如此，學生回來了，家事理當不再勞煩老師。」
柳席點點頭，應了一聲，將手中紙張摺疊後收入了納戒。
「行了，此番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現在隨為師下樓罷！」
似是看出了柳席眼中透出的一絲疑惑，顏永雙手往身後一背，雙目帶著一抹審視的意味兒注視著其，道：
「你這齣去一年時間，為師可得考察考察你的煉藥術進展如何，若是原地踏步……甚至倒退生疏了的話，那你這回來後，就不要想著整天去城內的花街柳巷找樂子了，每日修煉之餘，務必花上三個時辰，就也是半天的時間在練習煉藥術上！」
聽到這話，柳席伸手摸了摸鼻子，躊躇道：
「老師，那個……那個……」
見此，顏永雙目微眯，原本嚴肅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道：
「怎麼？這是心虛了？」
在顏永的注視下，柳席緩緩搖頭，飄忽的目光終是與之對視在一起，道：
「學生是還有件事要與老師說。」
「什麼事？」
顏永眉頭一皺。
「學生這次回來，並不打算久待，可能……可能處理完家事，便是又要離開合川城……」
柳席語氣艱難道。
「你說什麼？！又要走？」
顏永兩眼一瞪，胸膛輕微的起伏了一二，冷哼道：
「我看你是出去放飛了一年，整個人都飄了！也罷，別說為師不給你機會，只要等下考察時，你的煉藥術進展能讓我滿意，為師便允了你，若是不能，那就別怪為師禁你的足了！」
「老師，不知等下考察時，學生煉藥術需較之前進展到何種程度，才能令老師你滿意？」
柳席垂眸，硬著頭皮道。
講真，他屬實不想這回來與便宜老師一見面，便出現這般局面！
但是，要他順著其的安排來，在合川城久留，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跟前。
顏永見自己這學生當真要忤逆他的意思到底，不禁氣極而笑，方才言談間打量，他還真以為其這齣去一趟回來改變許多，變得沉穩了，心中還倍感欣慰。
但沒想到，卻是他想多了！
其……怎麼就不懂他這做老師的良苦用心呢？！
心下一陣煩躁，他聲音變冷，有意讓其撞一撞南牆，道：
「看你這心有成竹的模樣，定是頗有進展，一會兒你若能將一品頂級丹藥『爆氣丹』煉製出來，為師便算你達到要求，往後三兩年裡，你自在外面尋歡作樂、花天酒地，為師不過問半句！」
柳席哪裡看不出便宜老師動了火氣，但他有苦說不出。
不過，他確實如其所說的那般，對等下的考察心有成竹。
在迦南輪航的那艘客船上的兩天裡，閒暇中，他曾嘗試煉製二品丹藥。
而事實證明，他而今的煉藥水平，已是穩穩達到了二品煉藥師的水準，煉製普通的二品丹藥，不說信手捏來，至少對他而言，已沒有什麼難度。
顏永的考察要求僅是要他將位列一品頂級的爆氣丹煉製出來，那更是沒什麼可擔心的！
他想著，是不是等下達成自家老師考察要求後，去參加一下公會的二品煉藥師考核，他這人後落了其的面子，那便在人前，為其添點光彩，好歹讓其心裏面舒服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