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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給安戎冉處理好傷口,換了乾淨衣裳她自己才去梳洗,安戎冉一個人靠在枕頭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等著昭昭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從盥洗室出來,他聽見動靜才朝外邊喊了一聲:「進來。」
昭昭心裡憋著氣沒有理會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靠著,合著眼由小丫頭擺弄頭髮,然後就聽見裡面有動靜,翻身下床的聲音。她嘶的磨牙,一把扯過棉布帕子起身就往裡面走。剛剛打簾進屋就瞧見安戎冉已經起身下了地。
想著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昭昭心中一緊,快步迎上去扶住他:「怎麼下地了?你不疼了不要命了?」語氣兇巴巴的,安戎冉卻在那裡笑,伸手拽過她,輕輕抱著她道:「沒有你重要,不生氣了好不好?」
昭昭抬臉看著他:「那不受傷了好不好?」這個男人,從跟他去了軍營到現在,彎彎都那麼大了,三六九的受傷,一身都是疤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都是血肉之軀,怎會不疼呢?她光是看著都覺得好疼。
安戎冉好脾氣的開口應下:「好,以後都不受傷。」說完昭昭就從他懷裡退出來:「好好躺著,我頭髮還是濕的。」
安戎冉拿過她手裡的帕子坐回床上:「我給你擦。」
「還傷著呢!」
安戎冉靠在枕頭上不撒手:「手又沒有受傷,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昭昭趴了過去嘟囔:「天亮了也得睡覺,誰也別喊我。」
「好,不喊你,讓你好好睡一覺。」
頭髮還沒有擦乾昭昭就趴那裡睡著了,畢竟已經過了三更,一天裡最困的時候,尤其她這幾天又沒有能休息好。安戎冉身體歪了歪,伸手將人輕輕抱上了床。
嬌小的一團似乎又比先前輕了一些,安戎冉也不滅燈,就側身看著她,墊著傷口也無知無覺,忍不住輕輕的親她一下,然後又躺回去,然後再親一下,仿佛一個情竇初開初醒人事的毛頭小子。
昭昭是習慣了他的氣息,睡的特別的沉,他自己也是親著親著就睡了過去。
暫時安頓下來,兩人都心大,直接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昭昭醒來之後窩在安戎冉懷裡,迷迷瞪瞪看了看繡蘭的帳頂,半響才回神。
安戎冉低頭在她唇角輕啄:「睡好了沒有?」
昭昭怕壓到他傷口,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裡移開,然後才抱著被子滾了滾,閉著眼睛道:「沒睡好。」反正不想起,一睜眼就事情不斷,好煩。
安戎冉用手輕輕揉著她的眉心道:「沒睡醒就再睡,等休息好了你可以到外面海灘上去走走。」
昭昭抓住他的手嘟囔著:「不去,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等你好了你得陪我一起去。」
難得見著她如此嬌憨的與自己嬉鬧,安戎冉的臉上跟解凍了似的,柔和的都成水了:「好,改日我陪你去,聽說海上的日出很是壯觀,很美。」
「先不說海上,跟我說說恭王吧,我怎麼都沒有聽說過還有這麼一個人,我以為先帝在位時沒有藩王呢!」
安戎冉捉著她的手捏捏去,聽她這麼一說輕輕嗤了一聲:「不是你沒有聽說過,而是京城裡頭,怕是包括當今皇上和先皇都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就連我,要不是因為太子被擄,我也沒有記起良工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恭王是先帝時期唯一的藩王,因為其先天不足,自幼體弱多病,所以並未參與皇儲紛爭,而後被封王,封地良工。恭王來良工之後住進朝廷為其監修的府邸休養,幾乎不露面於人前,不和任何人打交道。良工原先本就是個小地方,隸屬江寧府,往東臨海百里都是不毛之地,為流放之地,周遭海寇成行,年年滋擾百姓。
恭王也不管,也無力管,一應事務都由地方官員操持。這麼多年一直如此,後來因為朝堂對這些海寇沒有了耐心,派重兵駐守整治才得以好轉。
恭王到良工之後先皇派過人監察,一連兩任的良工官員都是皇帝的人,然而恭王借養病之名一直在府邸閉門不出,不過問良工任何事情,還三番五次的病危尋醫,大概是覺得他是一個隨時都會死的人,先皇漸漸就不再關注他,再後來他就慢慢淡出朝廷的視線。
「江寧找不到的那些稅銀與他有關?」
安戎冉道:「或許有關,鹽道史宋文炫不止一次來過良工,接觸的人就是恭王府的人,還曾被文朝飛親眼看見過,此事我也讓人在查了。」
昭昭嘀咕道:「不是身子骨不行了要死了嗎?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
「他三十年前就不好,二十年前病體纏綿,可現在都快五十了,先皇身子骨都不好了他還好好的活著。到底好不好的,只有他自己心裡最清楚。」
文朝飛是快到晌午的時候才進的院子,前院裡只有李謹鈺在,小小少年身體繃的筆直,坐在廊台納涼讀書。
尋川提了一句:「殿下,文將軍來了。」
李謹鈺轉臉看了一眼,文朝飛已經在不遠處站立,對著他行叩拜大禮:「臣文朝飛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李謹鈺將手上的書交給尋川,起身道:「文將軍起來吧,在外頭不需要行這樣的大禮。」聲音還很稚嫩,但是舉手投足間已頗有章法。
文朝飛起身之後問道:「殿下,安將軍如何了?」
李謹鈺道:「孤早些去後院師父還未起,現在,」他看了看已經到頭頂的烈日,吩咐尋川:「去後院問問,就說孤和文將軍一起去探望師父。」
尋川應聲就走了。
文朝飛輕輕抬手:「殿下請!」
李謹鈺也不推脫,帶著忘川沿著迴廊就朝後院走去,文朝飛落他一步,跟在他身後道:「良工與京城的氣候環境完全不同,殿下頭一回來,要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差人吩咐臣一聲,臣也好想法子更改。院子裡的奴才都是雜使的,若是殿下跟前的人使喚不過來,臣府上還有那年歲不大,機靈些的——」
李謹鈺搖頭:「謝謝文將軍操持,孤是隨著師父和先生微服遊歷,身邊的人緊夠了。」他可是連長遠都丟在了通州,怎麼還會需要旁的人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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