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兩次對武器的欺騙意圖,方曦文就先殺了一人,跟著活活擒下一人。
這名叫「容景」的漢子前幾手還相當明智,但自從被他殺掉一人後,整個人就像被沖昏了頭腦,幾乎是憑著一股氣在發泄、毆打他。
這就更奇怪了。
「我不可能回答你,有本事就殺了我,畜生東西。」容景倒在地上,身體仿佛動彈不得,正死死地看著他,眼神凶厲。
「別裝了,」方曦文蹲了下去,冷聲開口:「你到底在忌憚什麼?八竅的高手不會是這樣的楞頭青,你在現實中有實力有地位,扮成這樣有什麼好處?」
「他媽的老子是散修,拿錢辦事。」
「有如此重情義的散修?」方曦文看著他赤紅的眼眶,跟著視線一巡,「你們的船不在附近,是給船娘開走了。不濫殺無辜,你們當是正道。」
「正你老母!」
「至於故意表現成這樣...」沒理會他,方曦文跟著思忖:「是怕我的神魂不散,被天衍術士留住,導致暴露身份?
愛惜羽毛到如此地步,你還說自己不是正道?!」
「豎子,你要殺便殺,為何辱我至此!!」容景咆哮起來。
「我可以放過伱。你該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你該有家庭,有妻兒母親,你的命不屬於自己。」
「...你想說什麼?」
「她去了哪裡?說你知道的,哪怕只有模糊的方向,我也不殺你,我可以立天道誓言。」
「你說,那個星宮的妖女?」
終於,容景開始做出正面回應;這小子反應太快,洞察力更是極強,又有急智,再矇混下去沒有作用。
「對,她是我沒過門的妻子。」方曦文打出感情牌,希望能說動對方。
只是,他就有些太天真了。
「我呸!」容景一口唾沫往他臉上塗去,但被閃過,跟著露出獰笑:「那妖女怕是屍骨都已經寒了。
落入我們的手中,等待她的,就只會有一個痛苦無比的死。」
感情牌非但沒有起到作用,容景反而將之一腳踩碎,嘴上說著些不堪入耳的話。
但方曦文仍是很冷靜,搖頭:「如果你們已經捉到她了,又何必對我下手呢?虛張聲勢沒有用,別再浪費時間,不然我真的會殺你。我只數三下,回答我,你們究竟是誰?」
「便來殺啊!」
「你死了,我搜你的魂也一樣。」他做出最後的警告,眼神徹底冷下來。
無論此人身份如何,這態度已把方曦文激怒了。
「搜魂?用這等低劣的手段,還說你不是魔道!」容景大笑了起來,「他媽的姦夫淫婦,早日去地府做亡命鴛鴦罷!」
知道只侮辱他沒用,漢子就另闢蹊徑,瘋狂激怒。
果不其然,方曦文就如他預想般靠了過來,準備下手;
『此人城府不錯,但最大的錯誤是沒有廢我的丹田,也沒有點穴...』
馮容景是有保命手段的,而挨了那一記大招後,哪怕重傷至此,也仍有反撲的手段。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去死吧!!」
大吼著,他閃電般起身,一掌拍向對方的胸口,有結結實實的撞擊感傳來。
跟著,馮容景的臉色變得煞白。
只因那人的胸口並未凹陷下去...他這一掌,沒能運起真氣。
心中駭然,仔細一看,發現他的身體各處表皮都粘上了一根根極細的絲線,微不可察,仿佛蜘蛛的網。
體內的真氣像是完全停滯了,無法運轉。
「落、落星懸絲!!」
「既然早知道我與星宮有染,為何還要心存僥倖?」方曦文臉上已沒了表情。
「星宮哪裡有男弟子!我說,我全部都說!!」
真正的恐懼終於在他臉上出現。
諂媚、祈求、威脅...他瘋狂地搖著頭,語速飛快:「我說!我全都說!你先立天道誓言,家中還有妻兒在等我回去——」
「我給過你兩次機會。已夠了。」
砰。
方曦文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前,真氣噴吐而出,將其心脈震斷。
「是不是我脾氣太好,才讓你這麼肆無忌憚?」
「嗬嗬...」
一而再再而三,他沒有時間跟此人扯皮了。
搜魂是騙他的,方曦文根本不會;他只能俯下身子,從他的衣服里翻找出一些東西:一枚雕刻閃電的令牌、幾條鑰匙、秘籍、乾糧等等。
在這裡面最惹眼的,是一方殘破的、像是染了血的...衣角。
他將這片衣角緊緊地捏在手裡,眼神變得鋒銳。
『血衣教,你們真是陰魂不散...』
...
方曦文將東西收起,接著把兩具屍體都沉進了河裡,防止有人根據傷口之類找到他,而他此刻已是耽擱不得。
他在船頭尋到了船槳,辨認了一會方向,看見了在白霧之間隱隱約約的陸地,便瘋狂的朝那邊划去,順便在心中梳理一些東西。
已知「容景」是正道,但他似乎又跟血衣教有所勾結,這也能解釋他為何要隱瞞身份。
之前江星楚曾跟他提過,由於南荒跟隴川接壤的緣故,同為魔道的兩方常常接觸,互相之間頗為不睦。
星宮中人有自己的行事準則,雖我行我素,但並不危害普通民眾;但血衣教的教眾大多草菅人命,禍禍了南荒的部族還不夠,竟還把手伸到了這邊。
在赤爾剎——血衣教曾經的半步法身——仍是教主時,兩邊就起了很多次武力衝突,不斷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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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在奪取血神石的時候,宮主江璃的出手,更是直接導致了赤爾剎的死。
而這倆魔道之間不共戴天,所以要捉對方的聖女,這可以理解;可為什么正道會跟血衣教聯手?
難道又被腐化了?
可從容景的表現來看,他就沒有被控制;
立場搖擺、愛惜麵皮、無甚原則...方曦文不由得埋怨起這些正道中人,但很快這情緒便散去。
已沒有憂慮、沒有焦急的時間了。星楚還在等我。
這種急切感催促著他,幾乎要將殺人的不適感給蓋過。
劃著名劃著名,方曦文看著手中的船槳,又想到一事:容景把原來的小船給了船娘,留下船槳,原來一開始就是要殺他,然後劃這條船回去。
...
天邊的魚肚白逐漸消散,方曦文也漸漸看到了岸邊,但不敢貿然上去。
容景是正道,肯定有手下,說不定此時就在盯梢。
於是趁著霧還比較濃,他就在離岸邊有一些距離的地方打著轉;也多虧了八九玄功對身體的強大控制力,他學划船也學的很快。
就這麼轉了又三兩圈,終於有別的漁船靠岸,是那種載著貨物與活魚的大船。
於是,他當即棄了這艘船,輕飄飄紮下水面,遊了一段,悄悄地摸上了這艘大船,躲藏在貨物之後。
跟著,他控制面部肌肉,往上抹了些東西;換上一身粗麻衣服,把頭髮的水甩幹了些。
因為皮膚比較白,他沒有把褲腿袖子挽起來。
混在往上搬貨的人群中,方曦文看到有幾隊人手持兵刃,正走來走去,專門盤問那些靠近的、比較小隻的漁船。
他心中一凜。
『這是有組織的,星楚她到底怎麼樣了?』
上了岸後,方曦文趁著工頭不注意,一溜煙跑進了一條小巷裡。
此地名為鄴都津,而鄴都則是一座港口城市;雖然提前有了解過,但對具體的地形還不太明白,只知道這裡的地頭蛇是幾個較小的門派、世家。
「...你到底在那?」
哪怕自己安全上岸了,但方曦文心中的擔憂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大了,忍不住自語了一聲。
「嘻,恐怕已成了在江中的一具浮屍吧。」
突然,有黃鸝般清脆的聲音響起;
一身白裙的少女在他面前轉了個身,溫婉的臉上露出喜悅、憐惜與疼愛之色,一步步湊前過來:「這樣的話,曦文就只剩下我了呢...」
在踏入隴川的第一日,他便見到了星落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