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潮
他殺人了！
短短不到十幾分鐘，他竟接連殺了兩個人！
危急時刻，王耀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太多，只是依著本能去戰鬥而已，等到了冷靜下來以後，才後知後覺的湧起強烈的恐懼感。
殺人在什麼時候最恐懼？
不是你的劍象刺穿一塊泡沫似的刺穿了敵人的身體的時候，也不是那滾燙的鮮血濺了你一身的時候，這些在當時只會震撼到你，甚至激起你的血性，但並不會讓你感到害怕，就像你玩味的拿著開水去灌螞蟻窩的時候一樣。
真正的恐懼，其實是在事後。
看著逐漸冰涼的屍體，王耀發現原來這些人也跟他一樣，是個活生生的人，看著他們痛苦的死狀，他下意識的想像著他們被劍割穿身體時的痛苦，螞蟻再渺小也是一隻生命，道德感隨之開始出現裂痕，錯愕，慌亂，自責，負罪感，不真實感，萬千思緒最終匯聚成了恐懼，擊潰了他的精神.
「你沒事吧？」看著臉色極度蒼白的王耀，卯卯走了過來，替他輕撫著後背。
王耀沒有應話，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胃酸，卻依然感覺胃部一陣陣的痙攣。
「第一次殺人嗎？」卯卯輕聲問道。
聽到「殺人」兩個字眼，王耀倏地轉頭看著卯卯，那如黑夜般的漆黑眼眸，掩蓋不住滿滿的驚慌。
卯卯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沒事的，凡事都有第一次，何況他們是入侵者，你殺了他們，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沒人會怪你的。」
王耀知道卯卯是在寬慰自己，所以依然沒有答話。
對於卯卯他們來說，可能已經見慣了生死，但他不同，就在不久前，他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青年，有著良好的道德觀，見過最殘忍的事，也不過是從網絡上看到的一些殺害野生動物的視頻而已，他原以為，自己應該能夠適應血腥，但如同那句「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說的那樣，直到現在，王耀才發現是自己高估自己了.
「嘿，新兵，沒事吧？」石良走了過來，關心的拍了拍王耀的肩膀。
小野也衝著豎起大拇指道：「幹得不錯，剛剛黑兵滿臉驚恐的樣子，讓人大快人心啊！」
「謝謝你幫我擋的箭，還有謝謝你在危急時刻挺身保護了我！」卯卯也呲著一口白牙笑了笑，就連那個從不跟王耀說話的二達都示意著沖他點了點頭。
眾人散開後，蘇安也走了過來：「他們已經開始接受你了，你保護了他們很珍惜的卯卯，更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做得好新兵！」
王耀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蘇安善意的眼神，默默點了點頭，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終於被隊友們認同了，但王耀並沒有暖心的感覺，相反，他的心很涼，只是因為在這個世界，彼此的信任必須建立在殺人的基礎上。
「好！這一場戰鬥大家表現都很好，但這才只是開始而已，現在擦乾淨身上的血跡，喝點水補充一下體力，我們還要趕路！」蘇安再一次下達了命令。
隊伍很快便收拾妥當，開始繼續朝前推進，王耀一樣跟在卯卯的身邊，奇怪的是，通過剛才一番發泄式的戰鬥後，他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緊張了，也許這就是人類能夠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原因了吧，雖然弱小，但適應能力頂尖！
又走了大概兩個小時，王耀已經基本上從殺人的恐懼感中擺脫了出來，而冷靜下來後，一些奇怪的念頭也開始在他的心頭縈繞。
「怎麼啦？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至於害怕這麼久嘛？」身邊的卯卯問道。
「不，我好多了。」王耀抬頭看向路邊遠方的峽谷：「只是.有些不安罷了。」
「怎麼不安了？」卯卯好奇的問道。
「根據你剛剛的說法，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位於第二防禦塔跟高地防禦塔之間吧？那為什麼會有黑兵在這裡埋伏？」王耀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你的意思是第二防禦塔已經被摧毀了？」蘇安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冒了出來，嚇了王耀一跳。
「我沒這麼說！」王耀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說說你的看法。」蘇安的聲音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命令。
王耀有些不自在的想撓撓頭，但手指碰到的卻是冰冷的頭盔：「我只是猜測，與其說第二防禦塔已經被摧毀了，我更願意相信，這群黑兵可能是繞過了第二防禦塔來到這裡的。」
說著，王耀指了指路邊的峽谷，其實他自己也吃不准，因為峽谷連綿不絕，路途艱險，很懷疑僅靠人力是否能夠攀越過來。
不過話音剛落，卯卯便一臉詫異的驚呼起來：「你是說魏國的黑甲軍繞過了第二防禦塔，想去攻打我們的高地？！」
「不，雖然說能夠布置雙重陷阱，說明剛剛那批黑甲軍都是一幫戰場精英，但是，以這樣薄弱的兵力，企圖攻取我們的高地是很不合理的。」還是蘇安經驗豐富，一句話便切中了要害，但也因此他更加想不明白了：「黑甲軍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隊伍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王耀，原來他們一直在側耳傾聽。
王耀原本有些緊張，但看著隊友們滿是期待而疑惑的目光，他還是深深吸了一口，鼓起勇氣道：「我的猜測是這樣子的，確實跟隊長說的一樣，對方應該不是來打我們的高地的，所以我個人覺得，他們應該是來阻止我們後續的支援部隊的，沒有了後方支援，那他們攻下第二防禦塔應該會比較輕鬆.」
其實王耀這樣說也不是沒有依據的，通俗點說，這就是所謂的「斷兵線」，他以前打王者榮耀的時候就這麼幹過，通過繞後斷掉敵方的兵線，好讓己方的兵線能夠暢通無阻的進入到敵方的防禦塔，但以遊戲的角度來分析現實的局勢，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靠譜，就像王耀自以為他並不害怕殺人是一樣的。
沒想到的是他話剛說完，蘇安的臉色隨即大變：「所有人加快腳步，趕緊到第二防禦塔跟大部隊集合！」
王耀嚇了一跳，趕緊道：「隊長，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不一定靠譜的！」
「某人之所以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謀士，就因為他們的想法比別人都多。」蘇安神色複雜的看了王耀一眼：「我倒希望真的是你想多了。」
王耀無言以對。
該不會，真的就給自己說中了吧？！
眾人就像被一頭哥斯拉給追趕著似的，一路馬不停蹄的狂奔了一個小時，王耀其實早就累得氣喘如牛了，但看著隊長他們焦急的神色，也不敢掉隊，硬是給撐了下來。
很快的，遠方的地平線出現了第二防禦塔的巍峨雄姿，沒有廝殺聲，沒有硝煙，塔頂的藍色旗幟依然懶散的隨風飄揚著。
王耀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這個時候，尖兵部隊的其餘小隊的士兵們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從一些小道出現，但當看到逐漸匯聚到一起的友軍們時，王耀頓時又把剛松的一口氣給提了回去。
小兵們身上都帶著血跡傷痕！
王耀跟蘇安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神中的不安。
被魏國黑甲軍襲擊的不止他們第十七小隊！
越來越多的小兵開始集合到了第二防禦塔之下，他們無不有著相同的特徵：藍色的衣甲，同款的刀盾，猩紅刺眼的傷害血跡！
初步計算，總共也就只有200名不到的小兵，要知道，剛從高地出來的時候可是有600名啊！甚至一些小兵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一到塔下就躺地上去了，場面一度有些混亂，到處都是痛苦呻吟聲以及喊叫救護的焦急咆哮。
「怎麼回事？！」上官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人群中，上官尉所帶領的隊伍是極少數的跟王耀他們十七小隊一樣毫髮無傷的來到集合地的，但他的臉色很不好，正憤怒的沖其他隊長們咆哮著。
「魏國的黑甲軍埋伏在半道襲擊了我們。」蘇安倒相對比較冷靜的匯報了情況。
「這他媽怎麼可能？！」
上官尉剛想發作的時候———
「嘖，怎麼還有這麼多的老鼠啊？看來魏王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英明嘛！」
聲音，極度傲慢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憤怒的上官尉。
音量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很詭異的被在場所有的小兵聽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後，眾人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鎧甲與刀劍相互摩擦的「咔擦咔擦」聲中，第二防禦塔的前方，密密麻麻的出現了無數的黑兵，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股洶湧的黑色浪潮一般，聲勢令人不寒而慄！
但最顯眼的，是在黑潮的前方，那抹猶如來自地獄般的身影。
那個人有著一雙詭異的紅色眼睛，五官刀削般的銳利，套著一件黑色的鬼臉護甲，頭釵上，兩根粗大的紅色翎子幾乎垂到腳踝處。
他的身材足足有兩米多高，比一般的小兵都要高了一大截，更恐怖的是，他手中那杆三米長的巨槍，隱隱散發著暗紅的光澤，配上他魁梧的身材，自有一股吞噬天地般的駭人氣勢環繞。
望著那道令人窒息的身影，王耀倒抽了一口涼氣。
無雙之魔呂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