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糧倉
陸峰從容地將此物拿在了手上,這是一件由榆木老木頭雕刻成的「當貼」,是將一張紙上的文字,盡數雕刻在了木板上,陸峰看到此物來自於雍正六十十年。
六十年發的「當貼」。
將紙面文字化作了木頭文字有無效果,陸峰不太清楚。但是現在,那上面的「詭韻」明明白白的告訴陸峰,此物反正在此地,效果拔群。
此物,就是這「寧昌當」的真正主子,亦就是「掌柜」!此物就是「官方憑證」,是「寧昌當」的本源。
都不須得多說些甚麼,陸峰清楚事情已經明了,那「眼珠子」便是「朝奉」,畢竟「朝奉」最重要的,便是「眼力見」,這掌柜的,則是須得「手眼通天」。它就是這「當貼」。有了「當貼」,就是「當鋪」,但是所有「當鋪」,未必都有「當貼」!
此物是朝著朝廷核實稅務的證明。
和空白的「度牒」一樣,都可以當做銀票來使用。
誰人得了這「當貼」,誰人就是這「當鋪」的主子。一瞬之間,便想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因果,陸峰一把拍死了這「眼珠子」之後,將此物拿在了手裡。
輕輕一握。
「佛韻」便如此輕易滲入了此間,陸峰的「大慈悲韻」摧枯拉朽一般,落在了此物之中,此物之中有另外「詭韻」,可是這「詭韻」如何可以和陸峰的「大慈悲韻」相比較?一下子,整個「寧昌當」煥然一新!
周圍便都開始翻新變化,從內而外。
這「詭舍」,便隨著陸峰的心意改變,先是高高的櫃檯,都開始變得低矮了起來。
後院的場景也開始變化,就連陸峰的身邊,都天翻地覆了起來。
「寧昌當」三個字,開始「熠熠生輝」,如同是金汁所畫,便是在這牆上,都多出來了諸多的「唐卡大畫」。
「寧昌當」,是要化作陸峰之所在。
止在此時,無數詭手從陸峰的身邊出現——前面已經說的清楚了,這「當貼」就是朝廷發給了這些「當鋪」的經營許可證,亦是核實稅務的證明,此間這「當貼」易手,自然應是由著陸峰這個新的主子,繳納了這稅務,再交一筆子「牙錢」。
如此,方才可成為了這「寧昌當」的主子!
如今「寧昌當」是到了「永真大佛爺」的手中,這便是這後面的人,要朝著「永真大佛爺」要些「資糧」了!
止看他們的這個意思,也不止要的是金銀這般的寶貴之物。
他們要的,還要更多!
這些「詭手」朝著陸峰身上抓了起來。看其樣子,若是陸峰無能拿出來了叫他們滿意的供奉,這些大手便會將陸峰的心、肝、脾、胃、腎等等物,俱都抓走,當做了實稅。
這如何了得!?
陸峰如如不動。他明明就在那處,可是這些「詭手」抓來抓去,卻都抓不得他的身上,都好似是抓在了滑嫩的魚皮之上。
抓到就脫手。
這倒是並不奇怪。
應此刻的陸峰渾身純淨,不沾污穢。
這些「詭手」便是再如何,止要佛爺不願意,他們就抓不到佛爺的身上。反而是在陸峰的腳下,「岡措」從他的腳下影子之中一躍而出,直接將這些「詭手」,吞了個一乾二淨!
此地是清淨了。
但無有變的安寧。
陸峰將那「念珠」拿了出來,在虎口緩緩的盤轉,隨後從此間走了出去!果然,在「岡措」吃掉了「詭手」之後,卻吸引來了更後面之存在。
在外面,無可得知甚麼時候,「天黑了」!
這「黑暗」,是吞噬一切的「黑」,明明是一種顏色,可是此刻在外面,卻宛若是「鐵」一樣的窒息之感覺。
此物就凝固在了此間,將整個「碑林」都包裹在裡面。
止若是單純的以為此物止「包裹」的是「碑林」,就可從其間走出去,那便亦是錯誤,在這「黑暗」出現之後,此地就已經走不出去了。
陸峰出去之後,他和「金剛護法」,還有弟子的聯繫,都被這鐵一樣的黑暗分割開。
叫他不得看見,所言也不得被人聽見。
好在他和「黑天紅蓮大法師」的感知還在,
他和「黑天紅蓮大法師」之間,卻不是這「黑暗」可以分割開的,見到了這鐵幕一樣的黑暗,陸峰直接點起來了自己的「心燈」,叫自己背後的「心燈」徐徐升起來,照亮了附近周圍。
不叫這周圍的黑暗都靠近了他。
他剛剛身處於黑暗之中,就感覺到自己要被這「黑暗」吞噬、吃掉,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所以這黑暗便和當年「蓮花欽造法寺」的大僧人們收取的那「黑夜厲詭」仿佛。
本身就是一隻「厲詭」。
所以此刻,陸峰將自己腳下三丈距離都用心燈照亮,確實不須得擔心這「詭」一次性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情況看起來,亦不得樂觀。
這是一隻「真真正正」大「厲詭」,他就在黑暗之中,亦或者是他就是這裡的「黑暗」本身,陸峰的雙目之中,一紅一金出現,二者逐漸流轉之間,陸峰腳下的佛土開始徐徐生長。
和他的「心燈」一起,不住的開始擴大了此地的地方。
於是乎,在這可怖的「黑暗」之中,有一雙手伸了出來。
這一雙手的後半部分,全部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叫人根本就看不清楚是甚麼模樣。
但是在他的手上,卻是拿著一個托盤!
陸峰便看到了這托盤之上,人的心、肝、腸、肚,這些物件上面都蒙了一層污血一樣的黑,卻可見到了這些物件之上,都被人用金汁融化的「墨」,在上面寫上了細細密密的咒文。
用以當做「貢品」。
陸峰見到了此物,心中陡然而生出來了一種「忿怒」!
到了這般情形,止這個「忿怒」,亦都是可以尋得「因由」!無有無緣無故的「忿怒」,「忿怒」所處,自有所定!這種忿怒,卻並非是應陸峰見到了活人的臟器被取到了此處,心中所生之大忿怒!
這是應他感覺到,此物和他,也有所關聯!
既然都到了這裡,此物怎麼還能和他有所關聯?
止須得想到了廟子之中失蹤的那些「小沙彌」,事情便已經明白了。
這些臟器,便是出自於廟子之中消失的那些「小沙彌」。
故而對方是誰?
就算是陰山之中的「敗軍死將」,便是有了血食祭祀,亦和現在這場面並不相同,並不須得將一個完整的人,「化整為零」,大家都是師出同門,如何能看不出來這種手段是用來祭祀「惡魔」,亦或者是有一些「忿怒尊」的呢?
所以他還須得面對的,就是自己的「同樣部派的佛爺」?
這件事情,倒是真的出乎了陸峰的意料,在來之前,他是想過自己面對的「佛敵」為何,他想的最多的便就是陰山之中神鬼莫測的「仙人」,亦或者是行走在了草原上的「厲詭」。 就連「長生天的遊騎兵」,陸峰亦想過,若是這些「人」想要對廟子不利,那他們應也是「佛敵」。
可是此刻,忽而冒出來了這樣和他同部派的「僧人」,亦或者就算並非是「同部派」,那亦是「僧人」的「佛敵」來,就算是陸峰,都微微蹙眉。
倒並非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是陸峰在思考,若是還有僧人,並且是「扎舉本寺」草原體系之外的僧人的話——這些人,從何而來?
……
殘月高懸。
茵茵綠色。
卻在這殘月之下,無有陰雲,但是在此地卻還是有不少的小雨落下來,叫這山道一片濕滑,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落入萬丈深淵。
「商隊」之中的「人」,小心翼翼的拉著車馬往上走。
這不是「扎舉本寺」的「商隊」,又能是何?
止這一支「商隊」,此刻卻出了「古道」,按理來說,是來到了中原,可是越過了「陰山」,他們卻還是要爬一座山!方才能見到交易買賣的地方!
這一座山卻古怪的很。
起碼在「密法域」,是無有這般「古怪」的山存在的。
這一座山彎彎曲曲,盤盤旋旋,若是無有人了人帶路,那麼就算是這些僧人自己都無可得知他們往哪裡走,一不小心便容易走錯了道路,雖然無有人提出來走錯了道路會如何,但是想來亦不是一件好事。
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叫諸多大上師們如此小心翼翼。
從這座山走過,卻須得是要過十八道關,有一道關不得過,他們這些人便都要留在此處。
為此,帶路的了專大上師無有言語說話,止是叫諸人不要亂看。
他的囑咐,在無有爬山之前,其實就已經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他的嘴巴上,七竅之中,雖然都無有塞著甚麼——那是應他們這些人,早已經開始控制自己全身上下的人氣,不至於叫其往出去逸散,叫人發覺。
止一路坎坷來到了這山上,過了第一座關卡,便要休息一下,在此處卻也補充些貨物。
他們此刻便停駐在了一座市集也似的地方。
在這地方,騾馬牲口大頭口,到處都是。
地上都是無有用了「糞兜子」的驢馬落下來的糞。
故而整個空氣之中都瀰漫著子一股子古怪奇異的味道,十分刺鼻又醇厚,混合在了小雨之中,雜糅在了人的身上。
叫這人身上的味道半日不得下來。
這些味道是牲口身上的味道,是人身上的汗酸汗臭味道,還有牲口便溺的味道。
再加上旁邊熱氣騰騰的鍋子之中出來的味道。
這些味道混合在了一起,化作了這座市集的整個味道。
也是「人的味道」。
是「活著」的味道。
嗅到了這味道,了專大上師方才鬆了一口氣,這一路之上的「提心弔膽」,俱都在此刻有了意義。
可是哪怕是來了這樣的市集,了專大上師還是一句話都無敢於說出來。
他叫諸人都小心,不要和「本地人」產生了聯繫。
他叫那些大車和蒙著黑布的「趟子手」,都走在了外面。
至於在裡面,便是用了死人的「衣布」和「死人的頭髮」編製成的毯子,披在了身上。
一個個都如同是驢馬一樣,走在一起。所有人亦都是如此,就連那位多吉貢達大護法也都披著毯子在這裡行走,無有發出任何一言。到了這個地方,到了這個時候,眾人的生死,便都是在了專大上師的一念之間。
在這兩邊的行走之間,那些旁邊的人影子,看都不看這些商隊的「人」一眼,便仿佛他們都不存在。
直到來到了老店旁邊,「了專大上師」從自己的褡褳之中取出來了「銀票」,將其放在了這座「老店」門口的「石敢當」之下。
眾人方才進入了這「老店」。
那些「趟子手」,雖然無有人帶領,但是亦是去了後院,整個「老店」,自始至終都無有人前來迎客,就連大門都是了專大上師親自代開的,了專大上師當仁不讓的一馬當先,走進了這老店之中。
他一打開了門,見到整個「老店」,上上下下都是一層厚厚的油脂,一盞燈火半死不活的燃燒著,整個老店都已經包漿了,他方才鬆了一口氣,趕忙進去,叫其餘的佛爺們都進來。
直到所有人都進入了此間,了專大上師方才卸下來了防備。
他請諸位佛爺都坐下,自己卻無敢於坐下,而是雙手合十對著這些佛爺說道:「各位佛爺,護法,現在卻都可以說話了。」
那些大佛爺,金剛護法俱都無有說話,對他們來說,不說話完全無是甚麼重要的事情,不得說話,不得泄露出來任何的氣息,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可以遵守,就連前面了專大上師所囑咐的諸多話語,亦都記在了心上。
無須得他再度提起來。
眼前這座「老店」是安全的,卻無是最安全的,現在將他們放在了此間,了專大上師卻須得帶著大車,去購置其餘之物。
在「了專大上師」的身上,還帶著一件寶物。止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有這樣一件寶物,但是卻無可得知是甚麼寶物。
了專大上師自己走了出去,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來了一沓子黃色的紙錢,丟在地上,邊丟邊走,很快便見到了一座鋪子。
隱藏在了小雨霏霏之中!
「寧安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