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天時 地利 人和
「老道人」一語不發,如此在後頭看著陸峰施為。
那些「鎖鏈」,他都熟悉,俱都是從他們這些道觀之中,由道士建造,在建造的時候,使用了「儀軌」,用了「虎血」,「硃砂」,再附和三分熔爐官氣。最後再掛上了「降妖鈴鐺」。
用「符籙」貼上。
須得用此物來封鎖住的物件,無一不是極其兇悍之物。再想起來其前面的「舉動」,更顯示此種的凶戾。
怕不是一隻「厲詭」啊。
彼時又應這「陰山」,其實在中原,被稱之為「妖山」。
——原先的「陰山」,自然無可能掛上了「妖山」這樣的名號。止現在,斗轉星移,諸般一切都改變頗多,便毋寧說是「道人」,便是那些「風水堪輿之術士」都清楚,以往的諸多經驗風俗,都不可全信。
山非清山,水非良水。便是以往的「洞天福地」,都有不可思議之厄難產生,最先出現,叫那些隱士道人措手不及,更遑論是那些「山脈」。
早已變換人間。
卻不說「老道人」盯的仔細,止說前頭的陸峰。陸峰的手觸摸在了這鎖鏈之上,便聽到了自己虎嘯龍吟,便是這「鎖鏈」,也有些滾燙。
那聲音威嚴,鐵索燙手。
對此,陸峰無有甚麼表示。
便是自己腦後的「心燈」之中,數不清的誦念長佛的聲音,都不可計數,止其中多加了幾味聲音,又能算得上是甚麼?
至於發燙,更加不值一提。
陸峰將其所以「打開」,叫這鎖鏈都被捏的扁扁的,隨後往左右一拖拽而已。
隨後推開了這門。
裡頭傳出來了一股子發霉的老味道,叫人十分之不喜。
廟子的門裡頭,黑暗,空蕩,仿佛是另外一處幽靜的空間。
止這些黑暗在陸峰的眼睛之中,並不算是甚。
他睜開眼睛看,裡頭都無有長物,連神像都無有一個。
止在裡頭的牆上,掛著類似於「灶王爺」的圖,在這「灶王爺」一般已經失色的圖下,還有低矮的案幾。
在案几上,是三清鈴,桃木劍,還有些算卦求譜的卦筒。
陸峰不動聲色的將這「神像」卷在了自己的袖子裡頭,至於桌案上的東西,一件都無動。
初步看上去,此處完全就是一個正常的,廟子的模樣。
止這個廟子比較小,所以法器在前頭,人居住在後頭,往後便應是廟子之中的廟祝居住的地方了,但是陸峰可以確定,此地是完全無有了「詭韻」的。陸峰繞開了此處,朝著後面看過去,但是還無有挪動一步,就聽到了外頭風的呼嘯。
有一大片陰影過來。
他打開了此間。
「詭韻」便來了。
「老道人」原本還在外頭站著,在那裡用自己的手作「算盤」,算著甚。結果這「詭韻」一來,他幾步就闖了進來,看著眼前的如是場景,他開口便說道:「我曉得了,我曉得了。
這鎖子鎖住的,不是裡頭的東西,是這外頭的東西。
這打開了此處,卻是叫外頭的『人』,聞到了裡面的味道。
這是要來搶了。」
「老道人」說話之間,兩步便是轉到了後頭,隨後出來說道:「果然,果然,永真佛爺,你且來看。」
陸峰往後面看了一眼,並無稀奇之色,他倒是聽到了這身後的風,吹得更加的喧囂了,連那皎潔的月,都要遮蓋。
他陸峰就著這後頭的腐爛發黑的蓆子,朝著裡面一卷,往自己的腋下一夾,轉身就出去。
但見四周野天,蒼穹之下,蓬草飛折。
在他的頭頂上方,便有某一物,阻礙的了大月之光。
便一句話都不說,也無有坐在白瑪的後背之上,而是直接化虹而走,甚至都可帶著自己的「護法神白瑪」。
至於他腋下之物,此物卻十分之重要,陸峰不能將其留給任何一個人。
陸峰自己就有用。
便是在陸峰化作了「虹光」離開的時候,「老道人」還在下頭,無有上來哩。他都未曾說話,就被拉扯著走了。
——他到底和陸峰手中的「瓶子」都是一體的,瓶子走了,他自然亦就走了,脫離太遠不得。
所以便可見到他在風中,五官都分離了,被拉扯著走。
「哎哎哎,永真,永真。」
他便有些模糊不清的樣子,止可惜陸峰亦無有停頓下來的打算,他卻是無力再鬥了。那處地方,地勢十分的「蹊蹺」,若是被留在了那處,不須得多少時間,「陰山」上傾瀉而下的「厲詭」,就能叫陸峰埋在那處。
他畢竟已經再難招出那一陣「菩薩」的「風馬」了。
就在陸峰行走之間,這「風」來的兇狠的很,「詭韻」藏在了風中,一股子一股子的風吹過。隨即,放在了案子上的,陸峰無有帶走的「三清鈴」開始響動了起來。止響動了一二,就化作了「齏粉」。
連帶著旁邊的「桃木劍」和底下的案幾,都在這一陣晃動之間,化作了「齏粉」。
悄無聲息的無了。
這便是陸峰無有帶走這幾物的原因了。
這些東西之中,就是有一股子「氣」承在其中。但是現在,這一股子「氣」,留在了此處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氣消了」。
東西就無了。
載體,其實並不值得一提。最為重要的那「灶王爺」相,早就被陸峰帶走,便是須臾之間,化虹來到了廟子之外,便是他這個「總法台」,亦無有直接越過了廟子,而是在廟子之外停頓了下來。
往後面遙遙的望了過去。
遠處,陰山依舊在,止依舊那般的「巍峨澎湃」,不可小覷。但是過了今天,陸峰哪裡不知道,「陰山」是「陰山」,「草原」是「草原」。
「密法域」是活的,「草原」亦有自己的「意志」,「陰山」更是蠢蠢欲動,越是和「陰山」牽扯的深厚的「厲詭」,越是從山上下不得!如此一來,陸峰是心中有數了,既然這「厲詭」來自於「陰山」,那麼它在「草原」之上,就是施展不開的。
故而在「草原」上,他須得擔心的「厲詭」便是「長生天的遊騎兵」,「理藩院衙門」,「永昌當」。
知道這些,便已經足夠了。
——其中奇特的是「永昌當」。
之所以說它尤為奇特,應這個「當鋪」,它無止於是可以在「草原」之上縱橫。
它是在不斷的「稱量」,「買賣」,十分古怪。
便是在陸峰迴頭望著的時候,那風亦止能不甘心的在那周圍襲擾一圈,最後不得不回去!
陸峰自己則是在廟子之外,彼時,他終於是將兩件棘手之物放在了自己的眼前,此二件,無一簡單之物。
這二方寶物,一方便是那叫許多人「束手無策」的「瓶子」。
另外一方,便是他草草用草蓆包裹了的物件。
看起來如人。
陸峰將其解了出來,便見到了裡面的「斷頭神像」。但是陸峰在裡面察覺到了一絲完全和「詭韻」不同,和「儺面」亦不同的「氣韻」。
「六兩三錢龍虎氣,此物乃是鎮國神像體系之中的神像。
止可惜,看來最後亦是被毀掉。」
「氣喘吁吁」的「老道人」前來,陸峰看了一眼,無有說話,其實這一抹真靈,如何會「氣喘吁吁」哩?無過於是「擬人」罷了,就是一種手段。
一種叫自己「還是人」,尤有「人性」之手段,一般情況之下可用可不用,但是到了用的時候,便可知道——越是缺少了甚麼,便是越是要強調了甚麼。
那便說明,這「老道人」的「人性」,已經淡漠了。
「鎮國神像體系,那又是甚麼?可詳細說說。」
陸峰問道,他頭一次聽到了這樣的言語,在「密法域」,其中「中原」的過往,亦是「密」。
好在他現在有了一個可以看到了「中原過往」的「窗口」。
他蹲下來看此物。
此物應是泥塑木雕,但是十分的精美,可以看到,在他的身上,無論是穿著的衣、甲冑,還是小細節,都是用心的。
他身上的甲冑,有些像是「天王甲」,是「幻想甲冑」的一種,上面應是曾經塗抹了顏色,可惜的是,此刻這些「天王甲」的顏色,都不可見了,有些可惜。
想來應是「朱紅」這樣的顏色。
十分兇猛,狠厲。
有了「威嚴之相」。
「老道人」見狀,亦不藏私,說道:「所謂的鎮國神像體系,其實是一個已經廢除掉的體系。
這便是一位有諸般有能力,有超人想法之人,想出來的一種對抗厲詭神魔的手段罷了,便是到了前朝,那些遺留下來的手段,並無有鎮壓『厲詭』,於是乎,當時的太祖皇帝冊封了天下的城隍,便是以上到天庭,下到道家神靈,再輔以城隍體系的手段,鎮壓全國地脈。
以王朝龍虎氣和諸般風水堪輿手段,製造出來了『神像』。
用以化作大網,鎮壓天下『厲詭』。
止初時,自然是起了效用,便是在我等祖上的記載之中,效用非凡,但是這個效用,亦不過是有用了一甲子。
一甲子過後,
便是許多『鎮國神像體系』,都出現了差異,卻難以修補!這個難以修補,非是出自於工藝,是整個神像體系,便是如同一張完整的大網,所以若是這小神像出現了差錯,亦是可以修修補補,但是大神像出現了問題,一潰爛,便是糜爛百里,乃至於千里。
無法修補。
從上到下,都出現了諸般咄咄怪事。
便是這體系,維繫了百年之後,到了我們師爺的時日,亦是斷絕了。
止在一些地方,還是有神像的。
從此物來看的話,此物品級不高。」
「老道人」亦和陸峰一起,蹲了下來,不斷的撫摸著此物說道:「並非是甚麼厲害的神像。
那『王靈官』,應是後來之人,塑造了這般一個神像,放在了廟子前面,聊以自慰。畢竟到了那時日,便是這不甚厲害的『神像』,亦還是有些作用的,但是那自己造出來的『王靈官』,並不屬於『鎮國神像』體系。
甚至於生捏出來,無有裝髒開光,甚至在彼時還是有害的,會有『厲詭』入主,卻成了害人的玩意。
若非是這真正的神像之中,『龍虎氣』無有散開,這『王靈官』就不止是斷首了。
此物應是放在了縣城之中的神像。
便是放在了『縣城』之中,亦並非是正神正位。
其上『龍虎氣』,都不如『孔廟』的『三聖』,用以維護一縣平安,都有些吃力勉強,故而很可能是某一地的『城隍』副手,是『文膽』的『擒妖將』。
這樣的人,是不得叫『王靈官』為他守門的。
若是『王靈官』的鎮國神像出現在了門口,那便是道家的神山大岳。」
「老道人」說罷,神色複雜,應他看到了「永真佛爺」蹲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看著此物,陸峰由衷說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便是我,自然也是無有那麼大的氣魄,形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的。」
他如是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神像」,忽而手一招,竟然在他的手中,出現了「儺面」,陸峰竟然是將「儺面」徐徐放在了此神像的「臉上」。
比劃了一下。
隨後點頭說道:「合適,合適,很合適。」
然後將此物拿了起來,復又拿出來了瓶子,這一番他最重要,自然就是手中的這個「瓶子」了!陸峰說道:「『老道長』,便是到了彼時,我們之間止二人。
此物,可銷毀麼?」
「老道人」目光複雜的看著此物說道:「可。」
陸峰說道:「如何?」
「老道人」說道:「無非是天時,地利,人和。」
陸峰說道:「那『老道長』,你們當初尋得的方法是甚呢?」
「老道人」說道:「自然是『地利』。」
「老道人」說道:「此番天地劇變,自然亦有些地方,連『厲詭』,都不得逃脫,止這樣的地方,極其危險,便是將其放在了其中,便是這『瓶子』,亦可銷毀。」
陸峰說道:「那在『草原』上,亦或者是『密法域』,何處有這般之物?」
「陰山之中便有。」
「老道人」說道:「止進入不容易,便是有了天大的本事,也難以進去。
可是若是進去了。」
他緩緩說道:「卻是絕對出不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