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擔憂
此刻的天已經是有些黑了,那風繼續呼呼的刮。陸峰伸出來了自己的手指,四指寬的地方,大日就快要落下,看起來這大日還算是高遠,可是真要是到了此時,時間走的飛快,一個不小心,天就黑了。
至於這一雙腳印。
那「黃泥」的主人亦已然是回去了。
不見蹤跡。
陸峰站在了此間,雙腳並立在那裡,朝著外頭看,就可以看到,此間是一個微微攏起來的土堆,順著此地往過去看,便可以看見已經成為廢墟的「寺廟」,昨天晚上,這「黃泥」的主人就在此處,抻長了脖子往那廟子裡頭看。
「倒是長情的很。」
陸峰說道。
也是順著此間,站在此地來看,這一條他走出來的路,像是一道彎曲的腸子,又像是一條脊骨。那廢墟的寺廟是頭,這兩旁的荒野,卻是身子的兩部分,如此看來,此方地界,卻仿佛是被片開成為兩扇的人。一扇在左邊,一扇在右邊。
便是陸峰,都開始細細的思索,尋找念頭,他這血腥蠻荒的念頭,是從何處而來。
是陡然而生的念頭,是和他早些年間的遭遇相關,無是受到了「詭韻」影響。
便是找到了這個念頭,陸峰方才滿意。微微搖頭,回到了寺廟之中。
在寺廟的門口,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巴音蓮花圖」。
這位殊勝佛子面色不好看,主要是唇色暗淡,看上去不精神的很。止這一位佛子也有意思,在「考學」之間失敗了一次之後,如今便是「脫胎換骨」。
他見到了陸峰,雖然身體亦不好的很,還是對著陸峰說道:「『永真』師兄,你回來了。
還無有謝過『永真』師兄的救命之恩哩。」
陸峰將「褡褳」之中的「干牛糞」放在了另外一堆牛糞之上說道:「無須得謝過了我,到了那個時候,便是我們,俱都是菩薩的風馬使者。
如何能菩薩的風馬使者折在了那處。
——若是我不救護得諸位,便是菩薩也叫我腸穿肚爛哩。」
陸峰說的自然,「巴音蓮花圖」無有應答,來幫助陸峰。兩人一起做活的時候,陸峰問道:「其餘的佛子,現今都如何了?有無化作『厲詭』的?」
「都無有,止許多佛子,至今無有醒來,止看起來還是好的,再多些時日罷,多些時日,他們應都可以醒來了。」
「巴音蓮花圖」說道。
二人在說話之間,便聽到了「莎莎莎」的聲音。
不須得抬頭,就知道那「老僧」吃力的將那些「佛子」朝著尚且無有塌陷的,唯一的屋舍之中拖動。
見到了那「老僧」吃力的,喘息的樣子——宛若是耕瘦田的老牛,止見到了他的樣子,陸峰便知曉「烏夏帽子大佛爺」在那邊的情況,並不見得樂觀,甚至可以說是「節節敗退」,這「五蘊熾盛之厲詭」,已然是無有遮擋的附加在了這些「執念魔」身上,顯示出諸多不妙之處。
若是「烏夏帽子大佛爺」那邊,還是無有妥善處置了那間事情,那不久之後,陸峰就可看到這裡的諸位「執念魔」,俱都坐化在此處。
甚至都說不得「圓寂」。
陸峰無有見過一位真正自然「圓寂」的「執念魔」,故而這些「執念魔」最後如何,是否會化作「厲詭」,陸峰亦不清晰,止到了那時,便是陸峰,都須得提前離開,亦或者是做好降魔的手段,想來這些「執念魔」會理解他們。
「巴音蓮花圖」望著那間的事情,上前幫忙。
他精壯的好像是一頭髮情的野氂牛,充滿了攻擊性。
輕易的就將這些「佛子」拖走。
那「老僧」顫顫巍巍的跟在後頭。
都無有使用甚麼神通,當然,渾身上下便是如同野氂牛一樣的力氣,又何嘗無是一種神通哩?止無有差役詭神罷了。
陸峰左右也無事,亦一時之間出不去。
——這些「執念魔」便不許他們出去,陸峰尋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坐下,收拾完整了地方。防止他坐下之後,一陣風出來,吹得哪裡的大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雖然無礙,但是不雅。
至於「障礙魔」,陸峰倒是無須得擔心,自然是有「護法神」為他護法。
兩尊「厲詭護法神」在哩,都不須得擔心了這件事情。
止坐在了此處,陸峰轉動「念珠」之間,自然入定。
在他的「脈輪」之中,那些「淤積」起來的「慈悲韻」被他的「智慧」燒的好像是鉛汞一般,稠密的開始流動了起來,在陸峰的背後,「佛輪」開始徐徐轉動。
他的「眉心輪」開始轉動之之後,連帶著開始推動了他背後的「佛輪」。
若有若無的「密咒」,出現在了陸峰的身邊。
陸峰發出了三聲密咒,每一聲,自然都會震動中脈,脈輪,帶動全身的「智慧」轉動,那「大力王」徐徐的從另外一座大青石上展現出來,便是先出來了筋膜,骨骼,從無到有的展現出來了自己的模樣,一層一層的皮毛穿上,卻是先有了頭上的「虎頭」。
在那身上,卻出現了牛的皮毛,一層一層的覆蓋。
每一層筋骨肌肉上,都展現出來了佛法的大偉力!
陸峰陡然睜開了眼睛,便是在他的眼神之中,出現了諸般顏色,三尊「厲詭護法」俱都在其間。他徐徐朝著外面看了過去,就看到一個「雙腳都是黃泥巴」的「佛子」,出現在了遠處。他的身上,一半臉俱都化作了「龍王詭臉」,另外在他的側面,則是「夜叉詭臉」!
至於正面,則是他正常的面龐,他那正常的面龐看著陸峰,陸峰盯著那遠處的「人」,站了起來,一時之間,那「佛子」體內的另外兩處「厲詭」,開始鼓動了他起來,這「佛子」掙扎了一二,緊接著轉身就走,陸峰二話不說,立刻拔腿就追。
三兩步追上了這「黃泥人佛子」,一腳踏在了他的身上,渾身上下使無上力勁。那「黃泥佛子」身上的麵皮不斷的脫落,隨即身上的「黃泥」亦是如此,止那底下的「詭韻」,卻叫陸峰都有些壓制不住!
止如此,陸峰的瞳孔之中,那「夜叉厲詭」陡然擴大,陸峰念誦密咒,化作千萬山重。
「南麼,
三曼多勃馱喃
,
怯那也,
畔惹,
婆娑吒也
莎訶。」
此一番下去,他臉上的這些「黃泥巴」退去的更快了,止到了最後,卻是三張臉止剩下來了一張。
卻是一張「富貴」臉。
隱藏在所有的臉之後,止隨著陸峰如此的壓制,其餘的「偽裝」卻已經不成樣子了,露出來了其真實的模樣,止這個面像一出,就連陸峰這個稍微學過相面之人,都可看出,此人是「大福來財」之相貌。
是一個「有福之人」。
甚至於太過於「福緣深厚」,有些旁人說的「佛相」!
那一張圓潤光滑的臉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陸峰,目光之中卻是一片混沌,無善無惡。
陸峰盯著這一張臉,那臉亦不說話。
二人看似是要僵持下去,止見到了陸峰吐出來了的「摧滅咒」,那「福相」之「人」立刻說道:「且住,且住,我有話要和你說。」
……
那寺廟外頭無有人了。
其餘「佛子」,「老僧」見到了「永真」在外面,自然無有可能去打擾了「永真」佛子的修行。
諸位佛子之中,除了那位無有過來的「呼圖克圖」,便是「永真」佛子了最為修行高深了。就是這將人從外頭抬到裡頭的不大時間,這「無人區」的天就已經變成了深藍色,風更加狂悖了,亂吼亂叫。
「巴音蓮花圖」將這些「佛子」都帶到了那無有崩塌的「大殿」之中,幾級階梯,如今都快要成了一個小的「坡子」了。
這「大殿」在這個廟子之中,原先應是被當做了後殿,無論最先是有幾根柱子,現在只有兩根柱子了,連門都止剩下來一半,還有些搖搖欲墜的意思。
一旦進去,就可看見這上面,甚麼都無有。
就連牆壁上的「壁畫」,也都斑駁的不成樣子,根本就看不清楚這上面曾經畫著的是甚麼。
整個「大殿」哪怕是透風的,還是布滿了一種古怪難聞的味道。
老僧們無可得知是從甚麼地方找到了「繡著唐卡圖案」的毯子,掛在四周。
形成了一個空蕩有些大的「帳篷」。
在此間,「火塘」之中永遠都燃燒著微弱的「火光」!在這火光之中,不斷的有「老僧」會按照時間,朝著裡頭丟入了「藥材」,叫這「火塘」之中充滿了古怪的味道,逸散出來。
這種「味道」,應和掛起來毛毯一樣,都是叫這裡的這些「僧人」,無至於化作「厲詭」的手段。
還有老僧不住的在念咒,念咒的時間太長,在他的兩嘴唇旁邊,都要已經產生出來了白色沫子,除此之外,這「大殿」之中還值得一看的,就是還剩下來的兩根柱子之上,密密麻麻的貼著「咒輪」。
從下到上俱都已經貼滿了,給人帶來了一種壓抑的感覺。
這「咒輪」往上,就可看見上頭破開的頂層。風呼呼的朝著裡頭灌,好在也不虞擔心在此處凍死了這些人,大家都是皮實的「牛馬」。
「過來罷,將他放在了此間,靠近了火源的地方,叫他們的頭靠著火塘那邊。」
那坐在了「火塘」旁邊,看起來像是守灶人的「老僧」,擺手叫「巴音蓮花圖」將新來的「僧人」帶到了「火塘」旁邊。
「巴音蓮花圖」自然依言照做。
在不遠處,有「佛子」無力的靠在了柱子上,緊緊地閉上了唇嘴。
他的「唇嘴」發紫,見到「巴音蓮花圖」,這「佛子」——他是「圓痴」佛子,暫時壓制下去了自己身上的「厲詭」,止還是須得時時維護,他看著「巴音蓮花圖」,緩慢說道:「外頭如何了?」
「巴音蓮花圖」來到了他的身邊,坐在了他的身邊說道:「外頭應是無有大礙了,『永真』師兄已經大好了,便是在外面護法。
有『永真』師兄在,外頭無會有事的。」
「我說的無是這些,你知道的。」
「圓痴」佛子不疾不徐的說道,他雖然有些氣短,但是言語清晰。
他一針見血的說道:「我說的是烏夏帽子大佛爺,烏夏帽子大佛爺如何了?」
「巴音蓮花圖」回應說道:「這我卻無可得知。此處的其餘『金剛護法』們,無有說出來些事端?關於大佛爺的事情,他們心裡清楚。」
「便是如此,才叫我心中不安。」
「圓痴」佛子說道,他看著這些「老僧」說道:「你道我如何敢於如此,在此間如此說話麼?」
「巴音蓮花圖」說道:「知道。他們已經聽不得了,耳背。」
「是啊,是啊。」
「圓痴」佛子說道,「這便是最大的疑問了。便是我到了後頭,到了快要圓寂的時候,亦無可能如此模樣。
這個模樣就是業力纏身,卻連自己的一身神通本事都被污了的情形,他們的這個樣子,無止是耳背,便是在身上其餘地方,都和年老的牛馬無有兩樣。
老的不得行了。
這一番情形,自然是受到了業力反噬,詭韻纏身!他們如此,那其餘之人哩?」
「圓痴」佛子又到了這裡。
有些吃力的將自己再度朝著柱子之上靠了靠,防止自己無力的倒下來。
方才說道:「便是這些『金剛上師』,『金剛護法』都如此,大佛爺不見蹤跡。
那我們能如何哩?
我是受到了『灌頂』,如今卻逃脫不得,亦無有心思逃脫。
止就算是不提這一件事情,便是那件事情——」
就算是他知道這些「老僧」都聽不得這些暗語,「圓痴」佛子還是小心意的放低了自己的聲音說道:「『圓廣』佛子」告知於我們的那些事情。」
——說到了「圓廣」,「圓廣」佛子在另外一個柱子邊靠著,聽到了話語,他朝著此方看了一眼,卻無有阻止他們談話。
他閉目,無人可知他的這心思是甚麼。
「圓痴」佛子說道:「那件事情是真的,那麼到時候,動亂定起。
今日不同往日。
便是以往的定例,在此刻都無有了著落,我早就聽聞,汗王家族早就對於札薩克,章京家族不滿,若是那件事情以前,還無有釐清了這幾大家族之間的事情,那麼再過一些時日,便是我們,也難以逃脫兵災。」
「巴音蓮花圖」聞言,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這無是我們須得考慮的事情。」
「那甚麼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圓痴」佛子說道,止這句話說話,外面的風無止是過的更加的喧囂,更重要的是,在此風中,還多出來了諸多的「潮濕之意」!「圓痴」佛子和「巴音蓮花圖」都抬頭,忽而一道閃電從天滑落,狠狠地擊打在了他們這「大殿」的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