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陽悄無聲息地跳出了地平線,將灰濛濛的天空撕得粉碎,陽光如金子一般散落大地,整個世界繽紛的像一幅絢爛的油畫。
夏天的早晨,總是來得格外早。
顧北起床的時候,那個女孩還沒有醒,於是簡單洗漱一番後,他便出發去學校了。
從家出發,需要經過一條很長的小路,才能看到人煙的氣息,一些早起的老奶奶會在房子外面聊天,而老爺爺們則會圍成一圈下棋打牌,他們看到顧北,或多或少都會嘆氣和搖頭,因為顧北無親無故,生活的十分艱難。
來到海亮大學後,顧北一眼便看到了路明,他正在某小攤上買煎餅吃,家裡精緻早餐吃膩了的他,最近特別鍾愛這個。
路明也很快注意到了顧北,於是二話不說,直接掄起書包就砸到了顧北身上,緊接著,他一個猛撲,將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被路明這麼一壓,顧北頓時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然而,路明卻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了一副賤兮兮的笑容。
「我說你這傢伙,一定還沒吃早飯吧?」路明調侃道。
突然,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常,眉頭微皺:「等等……等等等等,怎麼回事?我好像聞到了你身上的香味。」
路明一臉疑惑地看著顧北,臉上的表情變得越發怪異起來:「你這傢伙,到底搞什麼啊?難道說……昨晚吃完牛排後,你又跑去和別人約會了?」路明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和好奇。
聽到路明的話,顧北不禁感到一陣尷尬,他試圖解釋,但路明卻不給他機會。
「嘖嘖嘖,沒想到啊,你居然還會出去約會,悶葫蘆開竅了,不過話說回來也是,兔子太寂寞的確是會死掉的!」路明笑嘻嘻地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你還是先起來吧……」
路明看了看顧北,最終放過他,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並甩手遞了一個煎餅過去:「走吧,上課去了。」
「嗯,謝謝。」
路上,路明依舊臭不要臉的問顧北:「那女孩好看嗎?」
顧北有些無奈,於是敷衍道:「好看。」
路明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又追問:「有多好看?比我還好看?」
顧北無語地看著路明,心想這傢伙真是自戀得可以。
得不到回應的路明,繼續糾纏著顧北說話,於是拖拖拉拉的好一會才到教室。
路明猛的一腳踹開教室門,大喊道:「同學們,大家早上好啊!」
然而,教室里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他,路明有些尷尬,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走進了教室。
大家要麼在玩手機,要麼在看小說,只有幾個女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路明心裡有些失落,他本以為自己會受到更多關注呢。
最終,一個趴在桌子上打呼嚕的小胖子,吸引到了路明,路明壞壞的笑了一下,打算過去捉弄他。
他走到小胖子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誰知,小胖子突然抬起頭來大喊:「路明你個棒槌,還我炸雞!」
路明嚇了一跳,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想叫醒你而已。」
小胖子揉揉眼睛,看清是路明後,嘟囔道:「路明,你幹嘛打擾我睡覺,我的炸雞都被你嚇跑了。」
路明無奈地搖搖頭,說:「死包子,別冤枉好人啊,小心我揍你!」
包子轉頭看向顧北,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顧北哥,你看路明,又欺負我!」
這個小胖子的綽號叫包子,全名蔡小包。
就在這時,兩個沙包大的拳頭狠狠打在了包子和路明的頭上:「你倆能不能安靜點,大早上的吵死了!」
路明轉過頭,身後正站著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冉清竹。
「嘿嘿,是是是,我們錯了!」
不出顧北意外,又是重重的一拍。
「少廢話,你看看人家顧北,怎麼就和你們混一塊了?」
他們四人是一起從海亮高中過來的,不過顧北高二上學期末才和他們認識,之前是在海亮市的北城高中讀的。
「顧北,你沒睡好嗎?」冉清竹注意到了顧北的黑眼圈,溫柔的輕問道。
「哦~清竹姐,你好關心顧北哥哦~」包子特別拖了長音,這種欠揍的表現方式,不禁讓冉清竹有些惱火,旋即對著包子又實施了一頓暴打。
顧北看著鬧成一團的三人,默默選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的眼神有些凝重,仿佛被一層厚重的烏雲籠罩著。
這天的課,顧北第一次表現出了心不在焉的狀態,於是在放學後,就匆匆趕回了家裡,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輕鬆,而是帶著一種嚴肅沉穩的神情。
他決定向警察局報案,畢竟這個事情不是他能夠掌控的,如果遇到傷害女孩的人,也只有警察才能保護好她。
打開門的剎那,女孩正在發呆,像只小鳥般蹲坐在沙發上。
顧北看著女孩消瘦慘白的模樣,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同情,母親曾經教導過他,溫柔的人應該學會幫助別人,而溫柔的人,只要做到這一點就足夠了。
「是不是餓了?」
陽光落在顧北的身上,看上去乾淨而清澈,小說中所形容的白衣少年,仿佛在顧北身上得到了具象化。
女孩看久了,竟有一絲少女的臉紅:「嗯……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那你等我一下。」
顧北起身去往廚房,沒一會兒,一碗水煮麵就被端了過來,上面還有個荷包蛋。
女孩小心翼翼地接過面碗,慢慢吃了起來,她的動作十分拘謹,像是受盡了野外摧殘的小動物!
「等你吃完之後,我陪你去警察局吧。」顧北縹緲的眼睛看向窗外,趁著這個機會提議道。
女孩突然停下碗筷,神情有些失落地低下了頭:「對不起……莫名其妙的闖進來,給你添麻煩了。」
女孩的自責令顧北有些愧疚,看向窗外的眼睛轉了回來:「警察能陪你回去,能夠保障你的安全,也能把傷害你的壞人抓起來。」
女孩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沉地回答道:「我已經沒有家了。」
聽到這話,顧北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憐憫之情,他忍不住繼續問道:「那你的父母呢?」
然而,女孩仍然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哀傷:「我沒有他們的記憶,從我睜開眼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了。」她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深深的孤獨感,讓人心疼不已。
顧北看著眼前這個孤獨的女孩,心中滿是同情與不忍,他乾巴巴的嘴唇微微抿了抿,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想要安慰她幾句,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終於,他下定決心般地說道:「那這樣……一樓的客廳空著,如果你實在沒地方住,就先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不要外出,在家裡,一定是安全的。」
女孩點了點頭。
「對了,我的名字叫顧北。」
「我叫遙清。」
「遙清。」顧北默默念著這個名字,這兩個字在他的認知範圍里,都是屬於清雅的詞彙,組合在一起,簡直美極了,仿佛讓他聯想到了在那江南水鄉的岸邊,有微風不斷吹過。
「你有在上學嗎?」顧北好奇地問道。
遙清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沒上過學,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但也知道不少東西。」
「所以你一直是住在福利院的咯?」
「嗯,可惜……在幾天前,一切都毀了,福利院被魔種盯上,所有人都死了……」遙清的聲音突然輕了下去,言語之間有些梗塞。
「魔種……吃人的怪物,真的存在嗎?」顧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那都是真的,它們……真的存在。」
顧北沉默了,他從未見過魔種,但是對於這種吃人的怪物,一直感到恐懼和不安,現在從遙清口中聽到,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也不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顧北停下思考,轉而看向了遙清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悲傷和痛苦:「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會這樣,希望你能堅強起來。」
遙清輕輕點了點頭,黃昏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長髮上,右眼下的黑痣顯得格外神秘,微風拂過,夾雜著少女特有的清新體香。
就在這時,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顧北回頭一看,竟然是路明、包子和冉清竹,他們正站在門口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
顧北看著遙清,又看看他們,心中突然感到一陣絕望,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解釋清楚了。
不過幸運的是,路明他們對顧北還是非常了解的,知道他不是那種人,所以不會輕易誤會,但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免不了感到驚訝。
在經過顧北一番亂七八糟的解釋後,大家也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路明告訴顧北,他們原本是看他白天心神不寧的,以為生病了,又不好說出口,所以才特意帶了一些食物和藥品過來,沒想到卻撞見了這麼尷尬的一幕。
借著這個機會,大夥也順道和遙清混了個臉熟。
「那我們就不打擾,先回家咯。」
眾人放完東西便打算離開了。
「我送你們吧!」顧北趕緊上前一步說道。
「不用了,車就在門口停著,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早八呢!」路明說道。
「是啊,就不用送了。」冉清竹也說道。
「好吧,那你們路上小心點。」顧北無奈地嘆了口氣。
「放心吧,我們會注意安全的。」路明笑著揮揮手,然後帶著包子和冉清竹走出了房間。
顧北站在門口,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意,有他們在,這座城市從來不曾孤單,是啊,只要有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