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橙市安南道的某處巷子裡,依稀站著一個詭異的人影,月光透過緩慢移動的黑雲時隱時現,下一秒,人影突然消失了,詭異的畫面讓周圍的建築物身處在了蒼白之中。
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正在陽台上掛衣服,夜裡的寒風冰冷刺骨,讓人渾身起哆嗦。
掛完衣服後,女孩止不住伸了個懶腰。
這裡屬於郊區,通往市區的土路沒有街燈,看起來十分陰涼。
就在女孩回身之際,一股熱流突然從其背後席了過來,她轉過身,只見一個男人正直直地坐在陽台欄杆上,乾淨利落的黑色碎發在微風中顫抖著,看上去一臉陶醉。
可當月亮的光芒照進他眼裡時,卻變得像利刃般恐怖了起來,那真是一雙寒霜冷眸。
「晚上好啊,沒脫鞋的話請你見諒!」男人一副彬彬有禮的姿態,可若真是紳士,又怎會在這半夜擅闖他人臥房呢?
女孩自是知道危險,所以整個身體都開始輕微顫抖了起來:「你……你是誰,從哪裡進來的,我要報警了!」
男人伸出食指,對著女孩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請冷靜下來,美麗的女士,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報警的話可是會出人命的哦,在橙花街花店打工的梁芊芊女士!」
女孩被男人的話嚇得不輕,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她明白,今晚必定是凶多吉少了,月黑風高,有誰能來救她呢?
男人似乎對後者的反應很滿意,止不住笑出了聲來,可他依舊舉止有禮,雙手插兜一步步地向女孩靠近著。
「要說不興奮肯定是假的,你那棕色的瞳孔,有著漂亮的暈染,告訴我,你最喜歡吃什麼,我會回答你,是個怎樣的人……」
兩個青年正在安南道附近的黃色土路上夜跑,路邊的草叢中丟棄著垃圾,附近土坡上有一片小樹林。
很少會有人在夜間獨自經過這裡。
土路通向市區,以前住在安南道的人都是從這裡出入的,後來新修了一條石子路,這條土路就被廢棄了,即便如此,由於接近車流穿梭的高速路口,小樹林附近還有高架橋,這裡並不偏僻,也不是人跡罕至。
「誰來……救救我……」
夜裡,有個奇怪的背影,看上去是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她正跌跌撞撞地走在黃色土路上,語氣中充斥著恐懼,絕望以及痛苦。
一個迎面而上的人在看到女人後,嚇的趕緊往附近的小樹林裡跑去了,看他那副面色慘白的模樣,仿佛是見了鬼一般。
女人一邊哭,一邊哀嚎著:「快來個人……快來個人……救救我……」
兩名夜跑青年覺得奇怪,衝著那身材高挑的女人跑了過去:「美女,請問你怎麼了?」
當看清女人的剎那,那兩位青年的臉頓時如瓷器般白了一片,那個哀嚎痛哭的女人,竟被殘忍地挖去了雙眼,殷紅的血液源源不斷地從黑色眼眶裡流淌出來。
二人被嚇得大叫,雙腿被嚇軟的他們,在黃色土路上連滾帶爬的跳進了小水溝里,不斷往更遠的地方逃去。
自從花店的供貨問題解決後,沐晴的花店也開始正常運轉了起來,顧北和遙清不再出去發傳單,而是學著打包花束,遙清很熱情,沐晴也真的很喜歡這個姑娘。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店裡唯一的員工沒來上班,沐晴打了一早上的電話都無人接聽。
下午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闖了進來,他看上去不像是來買花的,而是直接問:「你們老闆呢?」
顧北不明所以地看著男人,聽到聲音的沐晴,慌忙從二樓跑了下來。
「陳平安,你怎麼來了?」
「芊芊她……」
沐晴的眉頭忽然一緊,趕緊轉身道:「跟我去樓上!」
這個叫做陳平安的男人,緊緊跟在了沐晴身後,愣在原地的顧北滿臉困惑,一直注視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了樓梯口。
遙清拍了拍顧北的肩膀,說:「誒誒誒,別出神了你,人都已經上樓了。」
「不是。」顧北的語氣有些急促:「這個叫陳平安的男人,他……不是人類……」
「什麼?!」聞言,遙清的後背不禁涼了半截,聲音也尖了起來,但是轉而又馬上壓低聲音湊到顧北耳邊問:「你確定嗎?」
顧北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自從進入到魔種的世界後,他就能夠通過敏銳的嗅覺,輕鬆區分出人類和魔種了。
「不過,沐晴應該也知道吧,對了顧北,雖然不太確定,但是沐晴她,可能擁有第七感。」
在第一次見到沐晴的時候,遙清就通過自身的感知力察覺到了這點。
「是嘛……」
這些年,他當真是錯過了許多啊,沐晴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覺醒的第七感?她又自己一個人經歷了什麼呢?那個總是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兒,總是一臉樂觀的女孩,這些年在花橙市,又獨自經歷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過去呢。
想到這些,莫名的酸痛便縈滿了顧北的心。
陳平安和沐晴相對而坐,他是來找芊芊的,芊芊在昨晚失蹤了,家裡沒有人影,安南道的附近也被找遍了,沒想到,沐晴這裡同樣沒有芊芊的蹤跡。
人,真的會憑空消失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也沒有可以信賴的人……」陳平安的聲音有些哽咽,看得出來,芊芊對他十分重要。
「沐晴,你幫幫我好不好?」
沐晴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放心吧,我會派人去芊芊家附近看看的,由於海亮市的緣故,最近我們花橙市的執事搜查也是異常頻繁,儘量少露面吧!」
陳平安起身,用力地鞠了個躬:「拜託你了。」
事後,沐晴便送走了陳平安,樓下的顧北和遙清,依舊在努力打掃衛生,給花噴水,核對店內的帳目信息。
顧北看著陳平安的背影慢慢淹沒進了人潮中,路過的行人根本不會想到,這個身影高瘦,有些暗灰色瞳孔的男人,是一個食人的怪物。
可更令顧北好奇的卻是,芊芊知道這個男人是魔種嘛?芊芊她是個人類,顧北敢篤定這一事實。
遙清看著沐晴,問:「芊芊男朋友?」
「嗯。」沐晴點點頭:「沒什麼事,你們繼續忙,我去把那邊的花拿下來打包。」
顧北靜靜揣摩著二人的對話,知道所愛之人是魔種後,芊芊竟還願意和他在一起嘛?這是顧北從未聽說過的事情,這世上果真有相互理解的人類與魔種,而身為魔種的陳平安又會做什麼呢?魔種,又會為了人類,做到什麼地步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很重要,因為他和沐晴的處境,亦是如此。
遙清看著顧北,不禁感嘆,他的眉眼是那麼清晰柔和,他在想什麼呢?想沐晴為什麼一直喊他弟弟嗎?還是想曾經大把大把的年少時光呢……
快下班的時候,路明他們就來到了店裡,然後一行人打算出去玩玩,有人提議去清水橋附近轉轉,因為那裡有很多街頭藝人唱歌,氣氛非常好,而且臨河的地方還有一家新開的泰國餐廳,聽說味道不錯。
路明很會點菜,總能根據每個人的口味點合適的菜餚,關鍵是,從不看價格,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大家才會想起,路明其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啊!
河邊吹來的風特別涼爽,讓人感覺非常舒適,在這個漫長的夏日裡,少年們盡情地享受著青春。
沐晴看著台上的歌手,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想要一展歌喉的衝動,在聽到這個想法後,無論是台上的歌手,還是圍觀的吃瓜群眾,皆是動盪了起來,他們鼓掌,他們歡呼,他們在夏夜裡,盡情肆意著內心的熱情。
於是,沐晴毫不畏懼地上台拿起了話筒,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
雨點一滴滴的落下
彩虹掛在藍天的家
難道天空在流眼淚嗎
太陽溫暖天邊彩霞
努力代表汗水無價
用自信走遍海角天涯
我有勇氣我都不怕……
隨著音樂的節奏,沐晴的歌聲像微風一樣輕輕拂過人們的耳朵,讓人陶醉其中,她的嗓音清澈透明,仿佛能穿透人心,將情感傳遞到每一個聽眾的心底。
觀眾們紛紛被她的歌聲所打動,情不自禁地跟著哼唱了起來,整個場面充滿了歡樂與和諧,沐晴用她獨特的魅力征服了所有人,成為了舞台上的焦點。
在那一刻,她不再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而是一顆閃耀的明星,散發出無盡的光芒,她的勇敢和自信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讓他們感受到了青春的活力和激情。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全場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沐晴微笑著向觀眾鞠躬致謝,眼中閃爍著滿足和自豪的光芒。
顧北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紛飛不止,但他的目光卻一直牢牢地鎖定在沐晴身上,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住了一般。
然而,與此同時,遙清也靜靜地坐在一旁,默默凝視著顧北。
每當顧北不經意間轉頭望向遙清時,總會發現她的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讓人不禁心生疑惑。
終於,顧北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遙清聽到顧北的關切,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我……不舒服什麼……」
義無反顧的保護,溫柔夾過的雞腿,打工許下的煙火承諾,還有,剛才那首獨屬於他們的歌,以及充滿了他們腳印的橙花街……他們之間的羈絆真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突然的,遙清的眼角就是一片冰涼。
冰涼。
那一瞬間,遙清有了一種自己也無法解釋的衝動,她是那樣想伸出手,去觸摸些什麼,因為在那茫茫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令自己心生矛盾的影子,一個令自己永遠無法去刻意想起來的影子,而此刻,很多壓抑在心裡的事情,就那麼輪廓鮮明地出現在了眼前。
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就如同時光一樣永恆。
遙清不知是喜是憂,檸檬是真的酸,到了心裡,就剩下了澀,對於顧北和沐晴,月光下的往事,永遠不會模糊不清,而她也永遠無法代替他們陪伴彼此的那大片時光。
她是倦鳥,卻無了舊林;她是池魚,卻無了故淵。
她是這世界上煢煢子立的孤單,有些記憶,註定無法抹去,就像有些人,註定無法替代一樣。
不過,至少顧北能夠幸福快樂,就夠了,哪怕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人生,不就是伴隨著遺憾前行的嘛?
快樂的時光流逝地總是格外快,月光下的六個身影相互輝映,許多年後仍會難以忘懷。
命運像是擁有奇妙的魔法,輕輕揮手,就將本不相干的人拉到了同一條軌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