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和玉山一路快馬加鞭,追逐著日落的餘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映照著夕陽,顯得格外寧靜。劉波勒住了馬韁,對玉山說道:「我們在這裡歇歇腳吧,讓馬匹也喝點水,休息一會兒。」
兩人便下馬來到小溪旁,馬兒們似乎也感受到了溪水的誘惑,紛紛低下頭去飲水,然後悠閒地開始吃起草來。劉波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目光遠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玉山則從馬鞍上取下水壺,熟練地打開蓋子,倒了一杯水遞給劉波。他恭敬地說:「少爺,思州應該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我們晚上快點趕路,半夜之前是可以到達思州的。」
就在劉波和玉山坐在溪邊,邊休息邊閒聊的時候,黃昏的寧靜突然被一陣粗獷的喊聲打破。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隨著這突如其來的叫喊,幾個身影突然從草叢中躍出,他們手持鐮刀鋤頭,圍成一個半圓,將劉波和玉山以及他們的馬匹團團圍住。
劉波和玉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愣住了片刻,但很快他們就恢復了冷靜。劉波輕輕拍了拍馬背,示意它不要驚慌,同時他轉頭對玉山低聲說道:「我覺得是你的問題,自帶被打劫屬性。不然我們怎麼連續兩次都被打劫?」
玉山聽後,雖然不知道被打劫屬性是什麼意思,但他從劉波的語氣中聽出了調侃的意味。他憨憨的笑了笑,回應道:「少爺,這肯定不關我的事情,可能是我們運氣不好。」
幾個山賊看著對面兩人,還在嘻嘻哈哈的交談著,也不惱怒。其中有一人開口道:「看到沒,這條小溪是我們挖的,你在這喝水了,要交過路費!」
劉波聽到這話,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這套路不對啊,不應該是山賊暴怒,直接把我們綁票了嗎?這黔州的土匪都是這樣的嗎?打劫還有商有量。」他回想起之前遇到大壯和二虎憨憨二人組時的情況,當時就把他弄笑了。
現在準備到思州了,難道又遇到了一群與眾不同的山賊?看來思州的土匪可真有趣。
劉波好奇地「哦?」了一聲,然後問道:「你們這過路費怎麼收呢?」
山賊們見劉波如此配合,其中一名身材較為魁梧的山賊走上前來,伸出一隻手,比了個數錢的動作,說道:「看你們應該是外地人吧,不多,我們就收十兩銀子。」
劉波微微一笑,說道:「十兩銀子?這價格可不便宜啊。不過,我們既然喝了你們的水,交點過路費也是應該的。」劉波看著這些山賊並沒有多大的惡意,他一邊說著,一邊讓玉山從懷中掏出一些碎銀子,遞給那名魁梧的山賊。
山賊們見劉波如此爽快地交出銀子,不禁有些驚訝。他們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竟然如此輕鬆地就得到了銀子。
劉波站在小溪旁,目光落在眼前這群所謂的「山賊」身上。他們雖然手持簡陋的武器,但衣著卻都是農民常見的粗布衣裳,臉上更是刻著深深的歲月痕跡和生活的無奈。他們看起來更像是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的農民,而非凶神惡煞的山賊。
劉波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話說這裡離思州城那麼近,你們在這打劫,就不怕官府嗎?」
帶頭的山賊,一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子,聞言冷笑一聲,啐了一口唾沫,憤憤不平地說道:「他娘的,思州城?那地方哪還有官府可言!都是一群貪得無厭、欺壓百姓的雜種!他們眼裡只有金銀珠寶,哪裡會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怒火:「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種地、做工,到頭來連口飽飯都吃不上。而那些官府的人,卻天天花天酒地,作威作福。你說,這樣的官府,我們怕什麼?姓田的除了我們頭領,就沒有一個好人!」
山賊們紛紛附和,臉上都露出不滿和憤慨的表情。
一聽到這裡,劉波就來勁了,原來是一批被田氏逼上絕路的農民,怪不得穿著那麼寒磣!
「這位兄弟,我看你似乎要去思州方向,我勸你,不管怎麼樣,最好別去思州。」收到劉波給予的一點微薄銀子的山賊,臉上的敵意瞬間消散,轉而露出了一絲和顏悅色的表情,他壓低了聲音,謹慎地對劉波說道。
劉波微微一愣,不解地問道:「為何?思州城不是這附近最大的城鎮嗎?我只是路過一下,應該不會有事吧。」
山賊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兄弟,你有所不知。思州那地方就是大雁飛過都要留下一根毛。黑的很!思州城確實是大,但也是個魚龍混雜、暗流涌動的地方。那裡的大戶和官府勾結,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就算你只是路過,也難免會被捲入其中。特別是像你這樣衣著光鮮的旅人,更容易成為他們盯上的目標。」
「多謝兄弟提醒。」劉波感激地看了山賊一眼,「我會多加小心的。我們就路過而已。」
山賊見劉波態度堅決,也不再多勸,只是再次提醒道:「看在你銀子的份上,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要隨意顯露財物。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儘快離開。」
這時,一個小孩向這邊跑了過來,衝著這滿臉絡腮鬍的中年男子喊道:
「老楊頭,你們這邊沒事吧,三當家的看你們這邊磨蹭了很久,就讓我過來問問。」
劉波看來人也是個營養不良的小孩,頓時對這夥人興趣更大了。
「沒事,喝水費收到了,我們現在就回去。」老楊頭說道,然後轉身對著劉波說道:「我的話就說到這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既然如此,那這位大哥,你們是不是要回山寨呢?我們今晚就不去思州了,可否去你們那邊住一晚呢?」劉波問道。
老楊頭聽到劉波的話,停下了腳步,回頭審視了劉波一眼,似乎在猜測他的意圖。而旁邊的小孩則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劉波,顯然對他提出的請求感到意外。
「我可以給錢!」劉波繼續說道。
「額……這位兄弟,我們確實要回山寨。不過,山寨里規矩多,外人進去得經過當家的同意。」老楊頭猶豫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
劉波見狀,連忙解釋道:「我明白,我只是想找個地方落腳,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如果你們當家的同意,我願意遵守你們的規矩。」
老楊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劉波,最終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帶你回去。我們三當家就在前面,你得先跟我去見見當家的,看他怎麼說。」
劉波心中一喜,連忙道謝:「多謝大哥,多謝小兄弟。我一定遵守你們的規矩,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玉山在一旁聽著劉波與老楊頭和小孩的交談,心中不禁暗暗咂舌。他以前一直專注於保護少爺,對於少爺的交際能力並沒有過多關注。然而,現在仔細聽來,他才發現少爺的交際能力竟然也如此強大,無論是與什麼樣的人交談,都能迅速找到共同話題,讓對方願意與他交流。
果然少爺說他很強,居然是真的!玉山也對少爺的才華和魅力感到由衷的敬佩。
兩人隨著幾位「土匪」向前方走了一段路,穿過茂密的草叢,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山坡上。山坡上,一位草帽蓋著面龐的男子正躺在那裡,他的姿勢顯得怡然自得,仿佛與周圍的大自然融為一體。
劉波和玉山好奇地走近,只見那位男子身穿粗布衣裳,草帽下露出幾縷的髮絲,雖然看不清面容,但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寧靜與從容。
「這位便是我們山寨的三當家。」小孩低聲向劉波介紹道。
此時,老楊頭急匆匆地從遠處跑來,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和緊張。他走到男子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輕聲說道:
老楊頭快速跑了過去,對著男子輕聲說道:「三當家,剛有兩個過路的,我們上去收取保護費,錢是收到了,但是那兩個人聽說思州很危險,就想今晚住在我們山寨。他們願意花錢!我不敢做決定,就過來徵求三當家的意思。」
男子聽聞老楊頭的匯報,微微一動,仿佛從沉思中醒來。他緩緩地抬起頭,動作中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然後輕輕摘下草帽,露出了一張飽經風霜但依舊堅毅的臉龐。這張臉上,一道疤痕幾乎覆蓋了半邊臉,仿佛是一道歲月的印記,記錄著他曾經的故事。
疤痕雖然顯眼,但並未破壞他面容的和諧,反而增添了幾分滄桑的魅力。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讓人不敢直視。
劉波看著對方,似乎很眼熟。
對方也看向劉波,眼神微眯。
「楊如楚?」
「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