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鹿鳴谷
別的獵人可能對猞猁了解不算太深刻，偶爾知道一部分信息可能也不是自己的經歷，通過同行朋友或者其他渠道道聽途說而來。
但是趙大爺，可是親手打過好幾隻猞猁的猛人，這猞猁如何掐狗，反應速度多快等數據，老爺子可是非常了解的。
岳峰搖搖頭:「沒吃虧！連跟毛猞猁也沒摸著！不過有一點剛才我忘記提了，這猞猁在被大黑鷹定窩之前，就被我早上打埋伏傷了一條後爪，可能是移動速度受了一些影響！」
「那也挺厲害了！這大黑鷹不是凡種！！」趙大爺目光落在安靜蹲在爬犁上扣著帽子的大黑鷹身上說道。
「大爺，您為啥覺得鷹鬥不過猞猁呢？您是在山上看到過啥嗎？」岳峰繼續問。
「對！差不多十幾年前了，懸鷹澗那邊的那兩隻大雕養大了一隻雛雕，這雛雕長夠了身量跟著父母出了窩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附近的峽谷里活動，結果被一隻猞猁給盯上了！
那猞猁應該是在峽谷里蹲了好長時間的埋伏，瞅著大雕打食兒餵小雕，小雕落地自己用爪子踩著兔子吃食兒的機會偷襲把那隻雕雛子給咬死了！
後來，發現被害了崽子的兩隻大雕，就追殺這隻猞猁，其中的母雕結果又被猞猁給咬死了！
等我去峽穀穀底下的時候，發現了大量的成年雕羽毛跟少量骨頭等殘骸。
從這之後，懸鷹澗那窩雕，就剩下個頭小一號的那隻公雕，一直形單影隻的過了好幾年。
前年這雕才又找了別的母雕配上對兒，恢復繁殖！」
怪不的趙大爺聽到大黑鷹能定住猞猁窩那麼激動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岳峰聽完之後說道：「金雕跟矛隼，捕獵方式以及攻擊方式，多少有些差異！我覺得應該是這種差異，導致了結果不同！
不說別的，金雕個頭那麼大，俯衝速度肯定是比不上矛隼的，再加上個頭大了之後拿彎翻身等動作靈敏度也下降，在猞猁有防備的情況下，翻車也就能理解了！
這大黑鷹挺雞賊，並不跟猞猁纏鬥，而是有點打游擊的意思，敵進我退，敵疲我擾。
而且它俯衝攻擊的速度非常快，再加上體型小靈敏度高不少，猞猁又有傷，這才被大黑鷹拿下！
等我撐著滑雪板靠近到猞猁百米之內的時候，大黑鷹正在樹上蹲著嘎嘎嘎嘎叫呢！」
「好鷹啊！好鷹！！」趙大爺聽完了岳峰的具體描述，對大黑鷹的表現又是一番連連稱讚。
又閒聊了一會兒，鋼精鍋里的野豬肉排跟肘子也煮熟了，趙大爺掀開鍋蓋用筷子插了插肉，確定煮熟之後，就用岳峰今天剛帶來的大號盆子，將肉撈了出來。
一老四少五口人圍坐在一個木頭方桌上，大鍋里也掀開蓋子，用細瓷碗盛大碴粥，再把鍋沿上貼的餅子取下來，一頓晚飯就算張羅好了。
趙大爺又將上回岳峰他們來帶的那一桶散白酒取了出來每個人都給倒上了一杯。
趙大爺：「這回咱吃飯的盤子碗兒啥的可就富餘了！沾你們的光，我也當回地主老財！」
「嘿嘿！大爺您這肉今天燉的可屬實不錯，這肉都有點脫骨了，也沒吃多少火候啊！」岳峰笑呵呵的說道。
「這是頭小豬，下雪前帶著紅狗子出去溜達，意外碰上的！小母豬一百二三十斤沉，我都沒靠上去，已經被幾條狗子掏了肚皮按在那了！
這小豬最多一年多點，肉好吃！你們來我這，我也沒提前準備準備，就這點肉，對付一口吧！」
「哈哈，這管肉還不行啊！我可不跟您客氣了，先嘗嘗味道咋樣！」
為了安老爺子的心，岳峰第一個伸了筷子，夾起一塊排骨來。
加了調料的母豬排骨肉，味道有了明顯的提升，岳峰啃了一口，滿嘴流油非常過癮。
有岳峰帶頭，其他三個人也不跟老爺子客氣，紛紛動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趙大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幾個年輕後生啃肉，直到幾個人都啃了幾塊肉墊了墊肚子，這才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來。
「咱們爺們兒，這算是第二回坐一張桌子吃飯，今天在喝第一口酒之前，我得說兩句！」
聽到大爺這麼說，四個人立馬放下了手裡的筷子，規規矩矩的抬頭看著老爺子。
「按照世俗的標準，我就是個脾氣古怪的老山狗子，不跟人來往，更不跟人親近！就連我山下家裡的所謂血脈親人，對我也幾乎沒有親情，只有利益上的算計跟考量！
從這一點上說，我老趙活的挺失敗的！
但是，山神爺庇護，讓我遇到了你們！你們幾個都是好孩子！溫良恭儉讓，我都能從你們身上看到家教的影子！
今天，你們又給我送來了這麼多物資，老頭子很高興！非常高興！！這第一杯酒，我幹了！！」
說話的功夫，趙大爺端起面前二兩半的酒杯來，一仰脖，一口就幹了下去。
辛辣的白酒直衝口鼻咽喉，但趙大爺愣是沒打個梗梗。
「大爺！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咱們爺們兒這是有緣分！我也陪一杯！
不過咱先說好啊，酒還有的是，但我們幾個酒量沒您大，後面的酒咱慢點喝，我們幾個陪您說會兒話！」
說話的功夫，岳峰也將酒杯里的酒一口乾了下去，旁邊的小濤跟孝文孝武兄弟也都不是孬種，甭管能不能降的住酒，都一飲而盡。
平常不太喝酒的小濤，頓時被嗆的連連咳嗽，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你們幾個慢點，平常喝不了的，意思下就行！大爺不挑你們理！吃口菜壓一壓！」趙大爺夾了一塊排骨肉放到小濤面前的碗裡。
「小濤平常喝酒就少，不過你別看他喝酒差點事兒，幹活兒跟幹仗都是一把好手！
上回我們在村里跟朱家人幹仗，小濤抄著棍子就上去了，五個壯勞力，被他一個人放倒了仨！到現在，一瞪眼，還嚇得朱二孩直哆嗦呢！」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你這幫兄弟都行，行事兒都沒毛病！沒想到啊，老頭子我老了老了，反而有人管了！
如果你們不嫌棄，往後我就是你們親大爺，只要想上山打圍要在山上落腳，啥時候來我這地窨子，大爺都管飯！想住到啥時候住到啥時候！」
說話間，岳峰又給趙大爺倒滿了第二杯酒，接下來是其他幾個人的杯子，倒到小濤那裡的時候，只倒了半杯，算是給自己傻兄弟一點照顧。
「我們可不跟您客氣！這家門口後山的林子，總共就那麼大，按照我們呢冬天上山打獵的頻率，將來肯定會往更深的林子跑，到時候少不了給您添麻煩！您也吃點菜，別光顧著喝酒，剛才我們吃菜的時候，您就沒動筷子！」
「好！好！我也吃，大家都吃！」
……
今天晚上這頓飯，趙大爺絕對是性情了，起初還稍微有點放不開，等岳峰陪著他不緊不慢兩杯酒下了肚，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就慢慢的釋放了出來。
沒有誰是鐵石心腸，只不過面對同樣的事情，不同性情的人，有不同的決定跟選擇罷了。
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趙大爺在碎碎念說著各種年輕時候的往事，在山林里打到了啥獵物，有過什麼境遇，跟家裡人又有啥矛盾等等，越扯到後面，主題越亂，岳峰兄弟幾個都靜靜地聽著，也不打斷。
一頓酒喝了一個半小時，岳峰跟趙大爺各自一斤酒下肚，孝文孝武也喝了差不多七兩。
老爺子今天沒喝醉，但走道兒有點晃悠了，撿桌子刷鍋啥的事兒岳峰也沒讓他干，都是村里孩子，這些瑣事兒幾個人簡單一分，用不了多久就忙活完了。
吃飽喝足了，也沒立刻就熄燈休息，趙大爺挺喜歡岳峰幫他帶來的這個收音機，吃飽喝足之後，五個人就一邊閒聊一邊聽起了廣播。
外面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山上的地窨子小屋裡，大家也慢慢的泛上了酒意。
跟上次不一樣，這次來的時候岳峰他們可是有備而來。
雖然還是打地鋪，但多帶了兩張鞣製過的熊皮，往地上一鋪，又隔潮又暖和。
再把爐子裡的柴火弄的旺一點，幾個人和衣而睡，根本就不冷。
慢慢的，鼾聲起來了，岳峰躡手躡腳的將油燈吹滅，又檢查了窗戶口留的小縫兒，這才最後一個躺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呢，趙大爺就早早的醒了，他起來給幾個孩子做飯，岳峰聽到動靜也睜開了眼睛。
早飯簡單，昨天晚上呼的餅子還沒吃完，把鍋里的肉撈出來切碎，加到苞米茬子湯里一起煮，再配上一盤解膩的鹹菜疙瘩，這早飯就算夠用了。
等外面天色微亮了，岳峰就把哥仨都喊了起來，洗臉，吃飯，再用鍋里沒喝完的肉碴子湯底兒添上新碴子叉好狗食把四條狗子都餵個六成飽。
天色剛大亮，岳峰小隊加上趙大爺五個人，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出發。
趙大爺說的那個鹿鳴谷岳峰上輩子沒去過，所以今天帶隊的人就變成了老爺子。
一行人拖著兩個爬犁（另外兩個豬皮拆卸爬犁拆開也帶著了），三桿槍，牽著狗子，浩浩蕩蕩的朝著鹿鳴谷的方向前進。
從趙大爺的地窨子再往深山方向走，基本就沒有太多現成的路了，趙大爺對周圍非常熟悉，挑選的路徑都是相對坡度比較緩和的山脊，除了七拐八拐有點記不住之外，倒也沒受多少罪。
大概走了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面前完全陌生的山林在翻過一道山樑子之後，眼前的場景豁然開朗。
「臥槽！這邊好漂亮啊！」岳峰看了面前的場景，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山林地貌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一條河流從遠處高山上傾瀉而下一直延伸到了面前的『平原地帶』。
入眼幾乎看不到邊際的區域，全都是一望無際的衝擊平原，除了少量大樹之外，幾乎全都是低矮灌木或者偶爾蒿草的區域。目力所及的極遠處，才能看到對面的另一座高山。
這山林之外，竟然還有這麼一處好地方？
「這裡就是鹿鳴谷了！往上游那邊看，那裡有個深潭，連著一個天然形成的小型山體水庫！咱們下了現在的山脊，穿過水庫去對面那片林地看看，往年那邊鹿群活動比較多！」趙大爺指著山下的位置，大概給岳峰他們說明了方向。
老話說望山跑死馬，其實不止是山，就這鹿鳴谷里，站在山脊上看明明沒多遠的地方，岳峰他們一行人靠兩條腿兒也要走許久。
又是半個多小時，岳峰他們這才穿過了那處山體水庫的邊緣，來到了對岸。
水庫表面早已經結冰，下雪之後更是覆蓋了大量的積雪，如果不是遠處那道瀑布還在流水，岳峰他們第一次來甚至不知道地下是結冰的湖面。
等穿過水庫湖面，趙大爺衝著岳峰招呼了一聲：「小峰，你可以把你的鷹跟狗子都撒開了！這邊有前幾天的痕跡！」
岳峰跟過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不到一人高的灌木雜樹上，不少樹幹跟樹枝都有被啃食的痕跡，地上的腳印兒雖然不算太清晰了，但也能隱約看得出來。
「這是馬鹿的腳印兒，還不止一頭呢！你看這裡！」趙大爺指了指地上一處腳印比較清晰的地方說道。
「嗯嗯，馬鹿也行啊！咱們追它就夠用！！」岳峰也興奮了起來。
有腳印痕跡，就說明周圍一定時間裡有鹿群活動，岳峰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搞一頭鹿回去，就能夠交差。
當然，如果運氣好能多搞點的話，總共五個人，也能想招兒把獵物帶回去。
「大黃，過來，嗅！」岳峰喊了一嗓子，將頭狗喊過來，隨後指著地上的腳印下達了口令。
撒開之後很興奮的大黃，立馬低頭嗅聞起來。
預想中的立刻上騷然後帶隊狂奔還沒發生，但是天上卻傳來了異常。
只見原本一直跟在岳峰他們頭頂盤旋的大黑鷹，突然嘎嘎嘎嘎的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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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