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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感覺很受傷

2024-08-15 00:49:14 作者: 西風緊
  侯海道:「卑職便返回富樂院,找那的鴇兒,打聽杜姑娘的事兒,不料那鴇兒壓根不理俺。卑職只得在附近的客棧住下,每日便到富樂院的廳堂里聽曲喝茶,想再找機會。

  到了第三天,一個端茶送水服侍人的丫鬟,聽卑職說起杜姑娘,竟主動上來攀談,原來她服侍過杜姑娘起居!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丫鬟說杜姑娘跟著別人走了,再也沒回來,有好些人來問過她的下落。卑職便說杜姑娘好著呢,每天吃香喝辣的。趁勢便與丫鬟套了幾句近乎,嘆息杜姑娘命苦……王貴不是說,她被人搞得家破人亡,被抓進教坊司的麼?

  可奇怪了,丫鬟說,杜姑娘並不是被抓進教坊司的。」

  「哦?」朱高煦頓時神色微變,「那她是什麼來歷?」

  侯海道:「那丫鬟這兩年一直服侍杜姑娘,言稱杜姑娘來路很正常,八九歲時先是被家裡人賣了錢,送到了南昌府,後被教坊司選中,送京師教習音律歌舞……」

  朱高煦聽到這裡臉上有點難看了,這麼說來那許大使真是冤死的?那天在南京,朱高煦沒想打死許大使,如果許大使沒有再次尋事,也不可能發生命案……但朱高煦心懷怒氣、下手很重,很大的原因確實是聽說了許大使欺凌百姓的惡事。自己被一個女人欺騙了。

  古代王爺弄死個把人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朱高煦還有後世的心理,大小是條人命。

  侯海又道:「不過,那許大使著實幹過強占田地的事,只是苦主另有其人。丫鬟以前也服侍過那苦主姑娘。那姑娘身世可憐,好在後來遇到了同情她遭遇的貴人,去年就已經被贖走、過好日子去了……」

  想到給世子下毒的事,朱高煦憂憤交加,更多的不良情緒泛上心頭。

  這時朱高煦雙手在太師椅扶手上一拍,人便站了起來,「侯教授,你的差事辦得很好。回頭你找王貴,讓他支錢給你報銷,一路的車船客棧費用,鞋襪磨損,都報上。」

  侯海躬身道:「此乃卑職分內之事!恭送王爺。」

  朱高煦走進穿堂,在走廊上猶自低頭沉思,眉頭一籌不展。

  這個杜千蕊,名字就叫千蕊,老子怎麼沒想到她心眼很多呢?!

  朱高煦此時的心情十分糟糕。可能是前世實在沒有女人對他那麼好過,一到大明朝,對杜千蕊是動了心的……當知道她騙自己時、還極可能利用了自己,朱高煦的情緒馬上就上頭了,有種被背叛和被玩弄的感覺!

  心痛和憤怒之餘,還有懊惱和擔憂。

  過了好一會兒,朱高煦握緊的拳頭,又展開了,手背上經脈鼓起。他深吸一口氣,比較理智地思考了這個問題:

  首先,他仍然認為杜千蕊不是存心積慮的奸諜。因為認識的時機,過於偶然和隨機。其次,杜千蕊那娘們不太靠得住……偏偏有些密事,卻對她放鬆了警惕,不慎讓她知道了。

  朱高煦回頭細想了一番,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在南京府上時,那時他還沒想下毒,看到鈴蘭那種植物,就作死地在杜千蕊面前裝十三。說過那種植物長在陰暗處、全身都有毒!

  第二件,回北平的路上,朱高煦想給世子解毒,卻找不到單獨下手的機會,當時自以為對杜千蕊有恩,防備心也不強,被她看到了在湯藥里放硃砂……

  他思前想後,下毒也是為了逃跑,況且世子並沒有死!事情似乎不算嚴重?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世子知道親兄弟毒他,感覺恐怕很受傷!

  世子在逃亡的路上,甚至滿懷兄弟情,想犧牲他自己、讓馬給朱高煦逃走……若是知道下毒的事,估計感受會比現在的朱高煦更加強烈,背叛,利用!畢竟世子把朱高煦當親兄弟,血濃於水,那感情更真更誠。

  情義越深,被背叛後受傷越重。很顯然的事。

  ……朱高煦怒火攻心的某個瞬間,甚至想滅口!但不知怎麼回事,終究下不了那個狠心。

  等他見到王貴,便悄悄吩咐:「叫你那乾兒子,平素盯住杜千蕊。」

  王貴也是一愣,但沒多問,馬上應答了。

  到了第二天,朱高煦已不能再糾結杜千蕊那事,他還有別的要緊事。此時,對張信的下一步行動,時機差不多成熟了,稍作拖延,怕情況有什麼變化,錯失良機!

  朱高煦換上了一件青色絲綢袍子,頭上用平定巾束髮,拿上那把虎紋紙扇,打扮成一個紈絝子弟,便帶著王貴溜出了王府。

  二人騎馬先來到窮漢市旁邊的酒肆,便是上次朱高煦花錢買的,旗幟已經換過,幡旗上寫了個「斌」字。


  朱高煦叫王貴拿鑰匙打開正門,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才沒幾天,廚子、小二、雜役要了錢,便走了個乾乾淨淨。朱高煦想賣出去四桌酒菜,收回成本的「宏偉計劃」完全落了空。

  「王貴,從今天起,你就在這裡守著。」朱高煦道,「我去胡同里辦事。」

  王貴道:「要不奴婢去?」

  朱高煦道:「這回你不行,只能我親自上。」

  他交代了幾句,便步行出酒肆,往胡同深處走。

  越往裡面走,人煙越少。此時的北平還只是一個城而已,而且是古城。有些區域的房屋年生久遠,破舊不堪,空中飄著一股腐木的臭味。

  朱高煦行走其間,仿佛來到了一個「文化遺產」的旅遊景區所在,房子一間比一間破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文化一樣。

  他沿著磨得光滑的石板路走來,在一座夯土牆壁的民宅前站定,看了一眼門方上掛的牌子。據王貴描述,這塊牌子掛出來就表示裡面有客人,不方便;收起的時候就可以進去。

  朱高煦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心裡琢磨,按照張信最近來的頻率,今天應該快光顧此地了……但是現在裡面的嫖客肯定不是張信,因為王貴說,張信每次來帶了個隨從的,那個隨從先進去一趟,然後出來守在附近。

  而現在,朱高煦沒發現附近有人。

  他從一條岔路繞進去,慢悠悠地繞了一圈回來,見牌子已經不見了,便立刻走上門前,伸手輕輕一推,果然門是虛掩著的。

  門裡有個天井,兩邊是土牆,裡面有幾間破屋。這時一個坐在門檻里的女子站了起來,手上還拿著梳子,她拋來一個媚眼,輕笑道:「牌子掛出去,把門閂上,快進來。」

  朱高煦沉住氣,依言辦了,便穿過天井過去。

  那娘們打量著朱高煦,臉都快笑爛了!朱高煦的長相、絲綢袍子,詮釋著兩個特點:年少,多金。

  朱高煦也打量著面前的娘們,他很好奇,張信是什麼口味?這地方如此偏僻,他也能找過來,也算是本事。

  按照古人的標準,這娘們已經不算年輕了,估摸著至少二十好幾奔三的年紀。臉也長得一般,薄薄的嘴唇和單眼皮顯得單薄。因為古代沒有文胸,她也顯然不算豐滿,上身衣服里無甚期待。好在身材苗條,皮膚也比較白。

  朱高煦以為深巷藏美女,被張信發掘了,親眼見到也不過如此。他更好奇了,張信也算富貴,這他娘的是什麼品味?

  婦人主動靠近過來,伸手摸到朱高煦的胸膛,向下一滑,滑過他堅實的腹部,眼睛頓時一亮,又偏了一下頭,打量朱高煦的臀部。

  她竟然說話也有點喘意了,「今兒奴家不接客了,咱們進屋去罷。」

  朱高煦頓時想像到一個細節,才沒一會兒之前,這院子是掛著牌子有客的,她接完上一個,不可能有時間清洗……朱高煦的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一種不明意義的液狀物體。

  他看了一眼婦人的裙子前面,忙道:「不急不急,咱們先說說話如何?」

  「屋裡說呀。」婦人挽住朱高煦的胳膊,半拉半勸將朱高煦弄進了門檻,馬上反手關上木門。

  「你聽我說,聽我說……」朱高煦道。

  「奴家聽著哩。」婦人將朱高煦拉進裡面的臥房,按到床鋪上坐下。

  哪怕在白天,「工作室」里也黑漆漆的,窗戶巴掌大,開得還高,採光極度不好。或許這種地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姑娘一般接個客收多少錢呀?」朱高煦問道。

  婦人軟綿綿地用手裡的手絹拂過朱高煦的臉,嬌聲道,「喲,郎君像沒錢的主麼,您瞧著奴家服侍得好不好,願意給多少就多少,奴家都收著。」

  朱高煦頓時在她的手帕上聞到濃烈的脂粉花香、汗臭以及一些不明狀況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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