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玫瑰
「當然不是了。」
她為他整了整絲質浴袍的領口。
瑩潤的指尖像是一粒鮮紅的血滴子,沿著他浴袍的領口滑過。
輕柔的聲音也好像在撓人心肺。
「這麼多年了,我也想換個別的口味玩玩兒了。」
沈京墨看著她,只是低聲地笑。
他環著她柔軟不堪一握的腰,任她貼到他身上,手指還勾著他後腦勺的發,時不時地撩撥。
「這麼急著去找別的男人?」
「不得不說,」她不置可否地點頭,挑起眼角看他,「你是最合我胃口的男人。」
他目光一點點幽暗下去,只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從心口燒起來,勾了勾唇,一字一頓問:
「所以,除了我還有別人?」
「當然了。」
雨天陰沉的光,暄映得她面容愈發嬌艷。
她紅唇揚起,笑得明媚動人:「你一走就是那麼久,你自己也說,我們又沒有在談戀愛,我就不能去找別人?」
他唇邊漾開笑容,輕輕推開她,坐到沙發椅里去。
打火機一響。
指尖悠然滑過一縷猩紅,他右腿翹在左膝上,腳尖輕揚。
青白色煙霧攏住他稜角分明的半側臉,勾著下頜線緩緩向上。
他修長乾淨的指背在下巴摩挲,神色半明半昧。
「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你跟你媽欠了我多少錢?」
「……」她笑容凝在唇邊,臉色倏然冷下,沉聲:「沈京墨,你這樣真的很沒品。」
「是嗎,」他淡淡微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還是,你根本還不起?還有,你爸當年欠了高利貸被債主追殺,他帶著你來求我——」
她咬著唇,不說話了。
「那時你哭得很傷心,」他唇角噙笑,好似回憶起多麼有趣的場景,「或許,你傷心到可能忘了——」
他撣了撣煙,抬眸笑。
「不是他把你賣給我的麼?」
「……」她渾身開始抑制不住地發抖。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提及當年的事,如今一開口,就是將她的自尊狠狠地摔在地上蹂.躪。
她抬頭,僵著面容,緩緩揚起一個還算倔強的笑容,咬牙問:「沈京墨,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要我怎麼樣?」他反問她。
她又不說話了。
她要怎麼樣?
這麼多年,她從來不曾要求過他給她什麼,為她做什麼,她知道,他們之間絕無可能,更沒奢想過他給她可以給正常女人的愛。
這個男人總是時時優雅,斯文有禮,偶爾也會表露出難得的溫柔,但她知道,那不過是一些恰到好處的慈悲。
他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人,或許讓你覺得好接近,但永遠不夠親近。
若是殺伐果斷起來,比誰都要無情殘忍。
他昨晚說,他可以一直陪她玩下去。
但是,她肯定玩不過他。
她知道他絕對做得到。
也知道,玩不過他的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
「你是說不出麼?」
他眯了眸,目光透著冷,似笑非笑遙望她,語調卻是輕鬆。
她向後跌過去,踉蹌著倚在一邊的桌子旁,抖著手拿了支煙出來。
他還偏過頭,很體貼地用自己的煙挨上她的,為她點燃。
她有些煩躁地接過,吞雲吐霧起來,指尖在玻璃底部死死扣弄。
好像是要把自己對他的怒意和憤恨全都刻進去。
好一會兒她一回頭,表面卻還在微笑:「是啊,我是說不出,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也笑,低聲地命令,「過來。」
她纖腰一晃,上前一步的瞬間,就被他拽住了手臂拉到他懷裡,然後穩穩地坐到了他腿面。
「旎旎。」
旗袍下,他手指輕輕打著轉兒。她腿內側有一塊玫紅色的吻痕,褪了痧,泛起了深緋,像是一抹骯髒的蚊子血。是昨晚一夜瘋狂的證明。
「沈京墨……」她咬了咬唇。
他抬頭望著她,凝眸微笑:「你乖一點,好不好?」
「……」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捏住她的三寸命門氣勢洶洶,她在他懷裡一陣顫慄,他笑聲也益發的清朗,「前提是,不可以再惹我不高興。」
她擰了擰眉,趴在他肩頭,眼中已染上一片朦朧,臉通紅了大半。
「你要玩,我就陪你玩。我說了,玩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他打橫抱起已癱軟得無法掙扎的她,走到床邊,將她陳放在床。
旗袍下,兩截纖細的腿橫陳在深藍色床單上。
視差感對比強烈,觸目又驚心。
她抬眸看著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以這個角度去仰望他,不知為什麼,心就跳的喧囂。
他慢慢解開浴袍,轉頭望了眼窗外的雨,笑聲很淡,聽不出什麼情緒:「跟別的男人學學本事也可以,最後你還是我的,知道嗎。」
他浴袍鬆散開來,接著,如一陣灼風向她吹拂過去。
男人單膝跪在床邊,俯身,一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細細打量她已染上一層朦朧的眸,微笑道:
「跟別的男人做過嗎?來,讓我看看你從他們那裡都學了些什麼。」
楚覓在樓下等了很久。傭人過來沏了杯茶給她,她低聲說了謝謝。
清淡的玫瑰香飄拂在唇齒之間。
傭人與她攀談起來,說這幢宅子背後有一處小小的玫瑰園,泡茶用的玫瑰花苞都是從那裡產出,新鮮風乾的。
那處玫瑰園用溫室隔離層玻璃保護起來,這花苞很新鮮,前幾天剛採摘下來,花的種子都是沈京墨的私人飛機從保加利亞的玫瑰谷空運過來的。
陳旖旎也愛玫瑰,偶爾會過來打理一下。不過他不在,她也不常來這邊。那園子和這座大宅平日是他請了人定期打理。
楚覓看了眼群消息。
群里的人已從陳旖旎和沈京墨的八卦說到了別人的事,但楚覓心裡還是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陳旖旎一直不下來,她決定打電話過去。
鈴聲割裂了房內膠著的空氣。
她被他的領帶反綁住雙手,玉體橫陳地癱在床單上,像是株抽乾了水分的玫瑰花,兩頰坨紅,微微喘著氣。
衣服七零八落地甩在一邊。又不能穿了。
床單上滿是玫瑰花瓣。
研揉在身下,像是一片血紅色的海。
沈京墨坐到床另一邊去抽菸,眉目舒展開,像是有了難得的好心情,漫不經心地與她對視著,勾著唇無聲地笑。
等她的手機完整地響了一遍鈴,整個屋子重新恢復了寂靜。
他的煙也抽完了。
他起身在窗邊站了會兒,觀察了下雨勢,而後拿過她扔在床頭柜上的手機。
他又坐下,輕輕扳過她瑩白如玉的肩,一手捧住她發燙的臉,指尖摩.挲著她滿是氤氳的眉眼,低聲笑:
「所以,你就跟別的男人學了這點本事嗎?」
她咬著下唇,看著他不說話。
打著捲兒的發潮濕了,繚繞在耳際,捂著頸側一粒鮮紅的硃砂。像是顆紅豆,根植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他溫柔地替她撥開額角濡濕的發,指尖捏過一片花瓣,捻碎了,將汁液塗在她飽滿的唇瓣。
她臉頰紅得誘人,如此一來,有種出離妖冶的美。
他對上她飽含怒意和羞赧的眼眸,嘲弄地微笑:
「下次再接再厲,好嗎?你可以跟他們好好討教一下,該怎麼取悅一個男人。」
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電話鈴聲又一次尖銳地響起。
他本想那邊應該會是某個男人的聲音,誰料,接起來卻是個柔柔弱弱的女聲:
「餵……總監?」
「……」
沈京墨愣了愣,轉眸去看床上的她,微微眯了眼。
剛才從眉間出現一瞬的謹慎消失了,他斂低了眉,輕笑起來,拇指在她柔軟的,塗著鮮紅的玫瑰花汁液的唇上打著轉兒。
做了個口型。
——乖啊。
而後用沉穩又溫柔的嗓音:「你好。」
楚覓愣了愣。
這道溫和的男聲屬實有些讓人驚奇,細細一想,應該是……
沈京墨。
「……」
楚覓有些不敢說話。
沈京墨作為全球知名頂奢s&r和財閥集團的繼承人,一向低調,甚少露臉,就是網上也沒有幾張他的照片流傳。
他把他自己保護得極好。
在網頁百科搜索「沈京墨」也只有寥寥數語,最多加上一張上月s&r新品發布會上,他身影隱匿在光影之間的照片。
而那天空降了3條跟江星窈戀情有關的熱搜,陳旖旎也不可以避免受到了關注。
有人甚至暗指她是s&r太子爺沈京墨養在背後六年的金絲雀,lamour起家完全是s&r的頂奢光環加持。
網友都在下面瘋了一般求實錘,江星窈的粉絲們更是摩拳擦掌準備開撕,可開貼的人還沒說出個所以然,帖子和與此事有關的言論一併被刪光了。
就跟那天熱搜憑空被撤一樣消失得猝不及防。
那之後,搜索「陳旖旎」三個字就只剩下lamour官博的內容,加之陳旖旎本人也很低調,連個人微博都沒開,撕她根本無從撕起。
傳言四起,她也從沒下場解釋過。
但她是沈氏太子爺豢養了六年的籠中雀,已經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雨天氣氛潮悶,不知怎的,楚覓再打量起這幢巍峨華麗的豪宅,就覺得像是個密不透風的金籠子。
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讓人喘不過氣。
她輕輕提氣:「沈總……您好。」
「你是她的助理吧。」
沈京墨似乎對自己被認出毫不驚訝,也沒想掩飾他和陳旖旎的關係。
男人低聲微笑著,嗓音清朗,口氣禮貌,聲音很好聽。
家世背景不俗,長相出眾還氣度非凡的男人,總讓人印象深刻。楚覓幾乎都能從那張流傳甚廣的照片聯想到他本人,此時是多麼從容優雅地在跟她說話。
「對……」
沈京墨用微涼的指背,輕輕地撫過床上女人潮紅未退的臉頰,「能麻煩你去她家再幫忙取一套衣服過來麼?」
「啊……」
楚覓一頭霧水,不是拿過來一套了嗎?
陳旖旎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想起來就心有不快,張了張嘴,用牙齒去啃咬他的指腹,像是只凶神畢露的野貓。
她齒尖在他指腹剮蹭,帶著狠。
有一口直接是咬在他指骨上的,差點破開了皮肉咬出血來。
他輕輕皺了眉,眼底卻帶著還算溫和的笑,轉手一把捏住她下頜,力道不輕,疼得她嗚咽。
手掌心中容顏嬌嫵,不堪一捏的女人,仿佛他的掌中玩物。
「好……我知道了。」楚覓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
沈京墨抽回手,看到拇指上那圈兒緋紅的齒痕,悠悠眯起危險的眸。
「你真是不乖。」
他側身向後靠過去,把綁著她手的領帶解開了,引著她坐起,托著她坐到自己身上。
她偎在他胸前,看著他冷冷地笑:「沈京墨,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說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