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258.宮川露的第一次
懷了……他的孩子？
宮川露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松本瞳就聽明白了。
只是才交往不到一個月……不，算上四月中旬那一次酒後亂性，那就是一個半月了。
如果是那一次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發就中啊……這是什麼易孕體質？關鍵是事後不是經過她的勸導已經吃了藥麼？怎麼還懷孕了？
松本瞳不認為宮川露在拿懷孕的事情欺騙她，也沒有覺得她在一個半月前欺騙自己吃了藥，就憑自己好友的腦子，松本瞳大抵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宮川露應該是買錯藥了。
事後吃的應該是緊急避孕藥，宮川露應該是在藥店買藥的時候害怕，不敢直視醫師，說得話也模稜兩可地聽不清，所以醫師被誤導了，給了她短效避孕藥之類的……
模糊猜到真相的松本瞳覺得天塌了。
不是她的天塌了，而是好友宮川露的天塌了。
相戀半個月懷孕，未婚，雙方都是鄉下小鎮出身，在東京沒有固定住所，資產經濟狀況並不佳，目前感情不穩定……
種種標籤打上去，松本瞳好似已然看到了宮川露與黑澤亮介的未來。
松本瞳抿唇去看床上曲腿靠在床頭牆邊的女人，對方感受到她看來的視線，迅速低下頭不敢對視，像做錯事了的小女孩面對嚴厲的媽媽，只偶爾抬眸用濕漉漉的小鹿那般的眼睛瞄一眼看來，淚花再眼眶裡打轉。
好友的這副模樣，松本瞳哪裡還敢再對宮川露說出什麼嚴厲重口的話，話到嘴邊全部消逝，只化作一聲輕嘆……
結婚，懷孕，生子。
以前人生正常的流程在現如今被越來越多的人敬而遠之，島國的生育率持續下滑，新生嬰兒數逐年減少。
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而具體到松本瞳個人，她是既願意生孩子也是不願意的。
不願意的原因很簡單，她不想與男人有過多的接觸。
以至於她的確羨慕漫畫、影視劇里的純愛還有TikTok上刷到的從高中開始的純愛戀情，但具體落實在現實中，她並不覺得自己能夠遇見命中注定的、真心實意愛自己的男人。
大學的三四里她並不是沒有參加過聯誼和酒會之類男女大學生成員都有的活動，相比較於他們的目的刻意、油腔滑調和矯揉造作，幾杯酒下肚後很快就能互相看對眼，確認了自己的目標，松本瞳與少數幾個男女學生就顯得古板而不懂風情。
松本瞳至今還能記得其中一個扎著麻花辮、看起來土裡土氣的鄉下女孩子，她應該是第一次來東京。在見到聯誼會上自己的舍友和才見面不到一個小時的帥氣男生當著所有人的面擁在一起互相用嘴巴餵酒喝後震驚到張開嘴巴能塞下，他們在眾人的起鬨聲中離開，一個小時後有不露臉的照片和視頻流露出來，果然是去情侶酒店了。
麻花辮的土妹子有沒有被東京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迷花了眼松本瞳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她沒過多去關注。
她聽到的消息、看到的情況是麻花辮土妹子在聯誼之後有被當晚那場聯誼會上的男生追求，經歷了三四段並不美滿的戀愛。
等第二次再見面後，她的麻花辮已經燙染成酒紅色的長捲髮，用化妝品妝點的臉蛋精緻漂亮，衣著打扮時尚，拎著香奈兒的鏈條包，依偎在身旁同樣穿著時尚、現充氣息滿滿的男人身上。
「呀～松本同學！好久不見！」已經成了東京時尚女子大學生的女孩熱情地微笑打招呼。
「好久不見，淺野同學。」
「松本同學還是一如既往地漂亮有氣質呀，松本同學的一切都是我想擁有的，是我想變成的模樣呢……
「只可惜……在岔道口走錯了呢，我的人生路……」淺野撩開鬢邊還未被染紅的縷縷黑髮。
黯淡的眸子中，倒映的是穿了雪紡衫和長裙，如瀑黑髮撒下的氣質溫婉的女人。
聽到淺野對自己的羨慕，想要成為自己這種模樣，松本瞳面上含笑點頭，內心忍不住冷笑。
她如今的自由與無憂無慮，氣質成熟而無需在意旁人的看法，是一步步熬過來的。
只看到表面的光鮮亮麗就羨慕不已，如果真的知道現實的真實，恐怕要嚇到哭得跑開，再也絕口不提了吧？
松本瞳對於淺野同學表示的羨慕與喜歡，只是冷笑和吐槽而已，並不想去嘲諷她什麼，人人都有追求美好與美麗的念想，這很正常，無需指責。
而她看著淺野同學如今的模樣，知道現在並非她喜歡的模樣，可也已經足夠了，她再是後悔恐怕也沒有回頭路，也難以下定決心了……
「松本同學有被猛烈追求吧？拜託了……不要答應他們，愛情和戀愛這種東西……希望松本同學能夠認清男人的骯髒和下作……」
離開前，淺野同學既是警告又是希冀地留下最後這一番話。
松本瞳頗為認同。
每次聯誼會後都會有場上的男生私下裡聯繫她、追求她，人數要比淺野想像得要多。
無論是淺野還是松本瞳，聯誼會上不積極的態度在場面上會引人不滿，但私下裡她們或單純土氣或潔身自好都被男人看在眼裡，他們誰不想先拿頭籌？
單純又傻氣的淺野初始還不懂，等被一次又一次使用完拋棄後哪裡還不明白呢？
而松本瞳卻已是進化過後的淺野，所以她從未給予聯繫、追求她的男人任何好臉色。
可她的確是很想要孩子的。
正如淺野同學對現在的松本瞳如此羨慕這樣，松本瞳本人也想給自己的孩子，最好是女兒，為她提供一個自己從未體驗享受過的童年生活。
只可惜除了在宿舍樓下對細心哄著女友、給她準備了愛心餐的男生驚鴻一瞥外，後來知道他的名字是渡邊徹也後，她連一個看得順眼的、喜歡的男孩子都沒有。
直至在工作時再度遇見了他……
松本瞳這才對那些見到女生就湊上去的男人感同身受了，也理解那群男人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女友說出「你要是真的愛我就會跟我上床」這種話，同樣也清楚地明白為什麼會有女人，這其中包括她自己，不願意去接觸男人，不願意那麼過早地有肉體交流，明白了為何戀愛中的女人會同樣用「過早的身體接觸會讓靈魂很難以契合」來道德綁架對方。
因為不夠愛，真的不夠喜歡、不夠愛男方。
也因為真的嫌棄、看不起男方。
很簡單的例子，就以松本瞳個人為例，她再時隔兩年半後第四次見到渡邊徹也後，滿腦子就只有想要跟他上床，想把自己給了他的念頭和衝動……
所以，現在在自己公寓的床上，得知宮川露懷孕後，松本瞳也能理解好友。
她只是太愛自己的男友了！
「黑澤知道嗎？露醬懷孕的事情……」松本瞳打破尷尬，出於對黑澤亮介現在的不順眼，她的稱呼沒了「老師」的後綴。
宮川露沒回話，只是抬起腦袋搖了搖，仍是不敢直視松本瞳。
松本瞳揉著額頭，大感頭痛：「露醬沒說，然後黑澤那傢伙也沒發現？」
「我才一個月……我不說他也發現不了的吧？」宮川露曲著腿瑟瑟地為男友說好話，不惜出賣了渡邊紀子：
「紀子醬也懷孕快兩個月……她不說的情況下，渡邊老師不也是沒發現麼……」
「什麼！？」
松本瞳大驚失色。
「沒什麼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宮川露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
松本瞳眼神晦暗不明，她只說：「露醬可以不說話，點頭搖頭就行了……我來問。
「紀子小姐她，懷孕了？」
捂著嘴的宮川露只得點頭。
「這樣啊，我懂了……」
羨慕與嫉妒不外如是，但對於松本瞳及九宮櫻她們而言，更多的是欣慰了。
最起碼，又多了一個能拿捏渡邊徹也的目標和重要人物。
「不聊無關緊要的人了！他們夫妻倆的事就讓渡邊他們煩心吧！」得知情報的松本瞳暫且還不知該怎麼去做，她現在也沒時間深想紀子不去告訴渡邊懷孕的原因。
她問好友：「露醬準備什麼時候跟黑澤說自己懷孕的事？」
「本來我是準備今晚鋪墊一下就說的，然後我才問了第一個問題，就被他不耐煩地敷衍過去……」宮川露想起男友一點都不重視自己的模樣，難過得落下淚來。
「你再哭也沒用，他不也是沒管你，放任你大晚上地獨自跑出來了嗎？」
這句話尤為扎心，讓宮川露又一次地破防，她哭得更大聲更激烈了。
松本瞳只能上前把好友抱在懷裡安慰她，順便關上了燈一起躺在床上。
黑夜裡，人的分享欲和說話欲望是無限的，會把平日裡不好意思說出口的、隱藏在心底的隱秘全部說出來。
松本瞳把宮川露抱在懷裡，從床頭的紙盒中抽出紙巾為她擦掉眼角的淚水：「露醬問了黑澤哪個問題？」
「……我問他有跟我結婚的打算嗎？準備什麼時候結婚？畢竟我和他都27歲了，轉眼就要28，年紀也不小了。
「現在就商量著，為以後早做打算……關鍵是我的肚子很快就要藏不住了……」
「黑澤那傢伙怎麼說的？」
「他說他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完全沒有考慮到結婚這種事。然後就沒在理我了，自顧自地悶頭抽著煙打遊戲……」
心中的委屈難以言說，宮川露只歪在松本瞳的肩膀上一聲聲啜泣。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拍打著好友的後背，松本瞳的雙眸里毫無色彩和生機：
「所以露醬失望之下離開了黑澤的公寓，沒有回家，只想找我要點安慰，然後他至今還無動於衷是麼？
「都這樣了……露醬準備怎麼辦？他恐怕都不一定覺得自己有錯，他恐怕都認為你是回自己的公寓了。
「等黑澤反應過來，他哄一哄，露醬就要原諒他嗎？」
松本瞳閱人無數，憑藉自己的直覺和看人的眼光，以往還不在意同一間辦公室里的黑澤亮介，現在算是徹底清楚了他的本性。
「他，他……只是還不知道我懷孕了而已……知道後肯定不會是這種態度了！」宮川露立馬沒再哭，開始為自己的男友辯解。
松本瞳無言以對，懶得再說什麼。
冷靜如她都快要紅溫了，能被宮川露的戀愛腦給氣死！
福報，這就是戀愛腦小嬌妻的福報。
關鍵要是對方能像渡邊和高橋那樣的優質男人也就算了……
黑澤亮介？實在難說。
知道好友實在求個心理安慰，松本瞳清楚後不打算在她身上下功夫了，隨著她的心愿也跟著稍稍吐槽了幾句，不敢吐槽得太厲害，這打開了宮川露的話匣子，讓她大倒苦水。
「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他，現在他卻對我這樣一副態度？
「明明以前互相私下裡喜歡這對方的時候，相處得那麼開心快樂，怎么正式交往後就是止不住地爭吵呢？
「我這半個月來哭得次數比我前十年努力求學時加起來得都要多……
「吶，瞳醬……是因為我把什麼都給他了，他什麼都得到了，所以覺得我已經沒有用處了，不想再珍惜我了是麼？
「還是說因為我和他的第一次是在喝醉了酒後亂性，在還沒有正式交往前就能上床，讓他以為我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可是，可是……明明我也是第一次呀！
「喝醉了酒後進了他的公寓，我是在確認是他本人後……因為實在喜歡他到不行，所以才沒有把持住，把自己保留了27年的身子交給了他……
「明明那麼痛，明明我下定了那麼大的決心，明明我可以選擇之後等正式交往，把自己的第一次以一個最完美的方式，在最心動的情景下交給他……
「可是我看到了他難受又渴望的臉龐與眼睛，感受著他身體的難受、痛苦和需求，在他半醒半醉的央求下才違背又遵從了內心的意願，把自己的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在這樣的情境下交給了他。
「吶，瞳醬……我真的，做錯了麼？」
(本章完)